行出不遠,苑中見一清逸若仙的白衣女子正靜靜立在另一屋簷之下,見澹台沁舞出來,一張美麗無雙麵上既無笑意也無悲憫,隻神色淡淡道:“我曾經也如你一樣,以為時間能夠征服一切。殢殩獍曉卻一度堅持了三年,堅持到了你來,他卻依然如故。”


    “姐姐……”澹台沁舞手一冷,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麽,對方卻已徑自轉身,仿佛什麽也沒有說過。


    緊了緊手心,她望著那方輕輕落下的門簾,眼底一抹澀然浮生,嘴角卻泛開一絲苦笑,“三年……嗬,三年。我又要堅持多少年,才能讓他回心轉意呢?可即便是等一輩子,我也會繼續等下去。誰讓,我的心裏眼裏,隻住了他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從當初選擇嫁給他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所麵臨的是什麽,卻依然沒有想過要回頭。


    這一生能夠遇上一個讓自己愛的男人,即使他的心並不在自己身上,卻不代表他永遠也沒有愛上自己的一天妍。


    一天是等,一年是等,一輩子也是等。


    不到最後一刻,又怎會知道自己等不到?哪怕到最後她仍是癡心妄想,卻至少努力過,至少不會讓自己留下難以彌補的遣憾。


    想到此,她忍不住再回頭望一眼那依舊燈火搖曳的書房中,深深凝望那倒映在窗上的俊朗剪影,苦澀的笑意終於不再覺苦瑾。


    才知道,原來僅僅是能夠這樣看著他,便是再苦也有甜。


    “公主,夜裏寒氣重,咱們還是回屋吧。”寒涼的風乍起,吹得屋簷燈籠不住搖擺。一旁的侍女忍不住輕聲喚醒一直立在院中沉思的澹台沁舞,讓她這才滿麵不舍地收了眸,輕歎一聲,領了侍女往屋裏走。


    四周再度恢複一片寧靜,除了護院的守衛一如往常地仁立在宮中的各個角落,夜色中,再無異樣。


    卻這樣靜的時刻,原本寂靜無聲的書房忽然發出“嗤”一聲輕響,伴有淩厲勁氣破空而入,直逼靜坐書案前的慕容燁後背,疾射而去。


    俊眉幾不可見地微微一擰,慕容燁坐著的身子竟是動也未見動半分,握在手中的筆卻平空直飛而起,如同長了眼睛般直直擊向那抹來曆不明的暗影,於半空擊起“當”的一聲,一筆一鏢便同時偏落向慕容燁的手邊。


    看著被釘落在桌麵的飛鏢,他平靜的眸底不覺生出一絲波瀾。


    顯然他沒有料到對方的功力竟有如此高強,便是經自己那一擋也不過是偏落幾分。若是對方有意取自己性命,憑自己方才的輕敵,隻怕也是要受點輕傷。


    思及此,他不經猶豫已是衣袖一拂,徑然取出夾於飛鏢與毫筆間折成四方的普通宣紙。


    卻初及展開,一雙鳳眸便不經意地凝重加深,連帶捏著信角的手指,也不自覺地用力幾分。


    隨著信的內容明確,他的麵色也越發凝重,最後竟是忽地立身而起,快步往門外走去:“來人!”


    冷石第一個應聲而現,看著主子異乎尋常的神色,直覺有事發生。


    莫言稍後飛身而至,不待走近便低聲稟道:“主子,方才屬下好像發覺有異,追出去卻什麽也沒有發現,不確定是否有人悄悄潛入了東宮!”


    “他是來送信的。”慕容燁擺擺手,卻聲音一出,莫言、冷石二人紛紛心下一驚。


    冷石是完全沒有發現有異,而莫言也僅是不確定,主子卻一口言明,說明對方已經在主子跟前暴露行蹤,而他們卻一點也未察覺,那對方的功力分明在他們所有人之上。


    不待他們驚疑未定,慕容燁接下來的話,才是更讓他們吃驚的,“阿弦有難,你二人速速調集所有高手,隨我去救援。”


    “主子,現在?”莫言微微震驚,更多的是不置信。


    在他的認知裏,主子對康王妃的所有消息來源一般源於自己與冷石所在她身邊安排的人手。而對方對通稟自己直接通知主子,說明那人並非主子的人,而應該是康王的。


    可讓人大獲不解的是,康王身邊何時有這樣的厲害高手,分明遠勝葉青與自已等人,會不會是其中有詐?


    送信的人是在恍報軍情,以主子對康王妃的重視,想要加害主子。


    可慕容燁竟是毫不遲疑,不等莫言二人理清這一切,已大步往馬廄而去,竟是連派人牽來馬匹都等不及。


    冷石見狀心中大急,連忙催促莫言趕緊跟上主子,自己則聽從主子的安排前去召集所有太子親衛,即使消息不實,也不能讓主子親身涉險有所意外。


    一時間,整個太子府迅速籠上一層陰雲,雖然此事冷石、莫言自有安排,並未驚動到其他人,卻還是有心眼尖利的看出珠絲螞跡,心下開始各自盤算起來。


    廂房內,華滄月隻覺周身寒氣一侵,周遭一切便陷入一片黑暗之內。


    “太子妃,皇帝要殺華思弦的消息太子已經得知,眼下太子正趕去救援,相信太子妃也該知道怎麽做了吧。”低沉的聲音不遠不近地在房內響起,雖稱她為太子妃,卻分明聽不到一絲恭敬在內。


    甚至,華滄月從對方的聲音裏,聽到了慵懶不羈的味道。


    卻僅是片刻,房內的一切便又恢複如初,燭火驟亮間,屋內靜悄悄隻有她一人,仿佛方才的一切,僅是她一眨眼間的幻覺。


    下意識地伸手撫上心跳偏快的心口,盡管她麵色煞白,卻看不出麵上有多少害怕。


    相反,她的眼裏的意外在隨著燭火的平複,也漸漸轉為失望。


    因為有那麽一刻,她以為會是那人親自來找自己的。卻原來,不過是個替他傳話的人罷了。


    半晌,她緊緊手心,簡單整了整心情,卻是清聲喚道:“蓮馨!陪我去見棲霞公主!”


    ***


    夜深人靜,在身邊無端多了個人的情況下,華思弦再淡定,也無法做到隨心而睡。


    何況還有著難以預測的危險潛伏在心頭,便是那人無意幹擾,她也難以安睡、時不時地翻煎身子,惹得安榻一側的男人終是按捺不住,一個翻身,將她牢牢壓在了身下。


    含笑的聲音帶著濃濃戲謔,於看不清四周的黑暗中,說不出的黯啞惑人,“既然睡不著,不如我們做點別的吧?”


    說著,大手便拂上了她幹淨的麵頰,指腹輕輕磨娑她溫軟香滑的皮膚,故意將溫熱的氣息壞壞地噴灑在她明顯被嚇住的臉龐上。


    對他突然間轉變的態度,華思弦委實嚇得不輕,連帶著心跳加快,呼吸不穩。


    自從二人洗漱上.床,他便溫柔體貼地安慰她別擔心,勸她好好睡,一切有他不會有事。


    即使偶爾他也會抱抱她,於她的額間、頰畔親上一兩口,卻眼底並無讓她驚慌失措的渴望,隻有讓她心安的溫柔。


    當時她便想起他的傷,雖然讓她不舍心疼,卻到底在這特殊時候,於她還是有好處的。


    可眼下,她卻不得不慌亂起來。


    “你別亂來!”她緊張地瞪他,卻發現黑暗中自己的眼神根本不起作用,隻得咬咬唇,羞惱道:“倘若再掙開了傷口,我可不會再替你收拾了。”


    想到之前自己親手替他換洗傷口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他的傷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嚴重一些。


    那一劍不僅傷了肉,還傷了骨。深紅的傷口從身前到背後連貫到底,裏麵的血即使封了穴道、上了藥也經不得一點動靜,還是隨時有血水溢出。


    鋒利的劍身一穿到底,連著皮肉將骨頭亦深穿,若非劍身狹長,隻怕整個肩膀要削下來了。


    可他卻仿佛沒事人般,在自己幫他換藥的時候眉也不皺一下,蒼白的麵上還時不時露出攝人笑容,直讓她懷疑他的痛神經是不是跟常人不同。


    “你舍得?”慕容祚覆上她的唇,雖是問她,卻不經反駁便堵了她的口,讓她即使想反對也是無效。


    他的吻,帶著濃濃的情意不由人抗拒;又協著點點溫柔,輕輕挑.逗。


    卻分明讓華思弦悸動的同時,又滿心裏擔憂。


    卻到底不忍再讓他受傷,她破天荒地沒有躲閃,沒有避讓。


    感覺到她輕輕地摟住自己的脖子、生澀卻又動情地回應自己,慕容祚不由全身一緊,眸裏有著不敢置信的驚喜,“思弦……”


    一吻完畢,他隻覺心快如鼓,全身都竄起一團熱火,燒灼得身體的每一寸肌膚。


    “等等,祚……”身下的人兒卻將頭埋在他的頸間,重重喘息的同時,低低地要求:“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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