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天香樓發生的事情,被那麽多人親眼所見,自是很快就傳得沸沸揚揚,有頭有眼。


    第二日的朝堂上,也果真是熱鬧非凡。


    好些個大臣聞風而動,都參了定遠侯府以女充男,欺君罔上騙取爵位之事。


    天子十分震怒,立馬就著人要將宋栝找到,讓其驗明真身。


    此時便有忠皇黨的大臣站出來,委婉的示意聽人說,昨夜那妓子是被碩親王給帶走了,這更是讓天子找到了借題發揮的地方。


    本身天子便對碩親王多有防備,特別是天子有意削藩,而碩親王卻是如今封地最廣的藩王,兩者本就處於對立位置。


    再者說,近來天子還接到了鎮北將軍傳來的密信,說是南山戰場之事多有古怪,他查到了其中有碩親王底下人活動的手筆,更是讓天子對碩親王心生警惕不滿。


    如今借著這定遠侯小侯爺之事,天子也想敲打敲打碩親王,若是能趁機下下碩親王的威風,那自是再好不過了。


    於是天子便直言問碩親王,天香樓那妓子是否真是宋家那位?還問他是否早就知曉了此事?


    此時碩親王才覺得自己昨夜做錯了,他昨晚聽了宋栝那些肺腑之言,也不知怎麽的,全顧著憐惜她去了,其他的竟是什麽都不知曉。


    而眼下不論他如何回答天子的話,卻都是個錯誤。


    若是他否認,可昨晚宋栝的容貌早就被眾人見著,而且他更不知是誰將宋栝給帶去了天香樓,對方又知曉多少?一旦他否認,便處處都是陷阱,一個不是,便要落得欺君的罪名。


    至於他不承認去天香樓的是自己,那更是不成,畢竟昨日他進天香樓也沒遮掩,看見的人不少,再者說老鴇那處還有他碩親王府的欠條來著。


    可若是他承認,那也是不成,若是知曉宋栝是欺君罔上的人,他還這般包庇,那他又是何意?這也是對天子大不敬。


    這一來二去的,竟落得了這般兩難的境界。


    好在碩親王在朝中也不是沒有根基,這不,立馬便有大臣諫言說碩親王到底隻是男子,去青樓自然是尋歡作樂,拍買那妓子前,也不知那妓子的模樣,他隻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罷了。


    不過三言兩語,大臣便將此事定在了男女之事上麵。


    碩親王也不是蠢笨之人,立馬便順杆解釋說,他也是等見著了宋栝後才知曉她的身份,如今還特意將人看管在了王府,本身今日便要告知天子,尋求天子定奪的。


    天子知曉這事算是被碩親王給糊弄了過去,不過他也沒在意,畢竟不論如何宋栝之事,也不能讓碩親王大出血,好在南山戰場那處,沐陽手中可是握著另外的證據,那才是能要碩親王命的東西。


    且讓小皇叔再得意得意又如何?


    天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最後隻命刑部的人去碩親王府提人,這事兒便算是就此揭過了。


    當然,若是宋栝真是女子,那定遠侯府這次怕是……


    而刑部下手也快,幾乎是碩親王才回了府中和宋栝說了幾句話,才特意提點了她幾句,刑部的人便到了。


    然後宋栝眼淚婆娑的被刑部的人押走了,碩親王見著隻覺得心裏難受至極,頓時對權力的渴望更重了。


    若是他是站在高位的那個,也不至於連個有些好感的女子都保不住。


    碩親王捏緊了拳頭,轉身去和幕僚議事去了,不論如何,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宋栝丟命的。


    因著鎮北將軍不在府上,所以孟秋得知消息還晚了些,不過倒也不礙事兒。


    此時該著急的,可不是她。


    而且碩親王也該被整治了才是,畢竟他封地上那些百姓過得可不好,若是他真登上了高位,怕是整個天下都不好過。


    孟秋捧起茶盞吹了吹,隻希望她讓鎮北將軍注意的那些重點,鎮北將軍當真是入了心才是,也隻有用心了才能抓住把柄呢!


    碩親王覺得將自己手底下的人帶走便完了?不,他手下挑撥起亂的那人可還活著呢,而且人家也不是傻子,手中還握有證據,讓碩親王無法翻身的證據。


    至於孟秋是怎麽知曉這事的,說起來還得多虧了上輩子沐雪活得久。


    活的久便意味著知道的多,特別是上輩子在沐雪心中宋栝是‘死’在了南山戰場,所以便格外關注南山戰場的事情。


    上輩子鎮北將軍後來也去了南山戰場,這場戰事來的快,去的也快,當時鎮北將軍隻過了三個多月便平息了戰亂,隻是他回府後卻一直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而後某次鎮北將軍與將軍夫人說漏嘴後,才讓沐雪窺見了一絲駭人聽聞的真相,原來南山戰場之事竟是碩親王一手挑起,而鎮北將軍抓到了那個帶頭人,從中得知了事情真相。


    隻是彼時碩親王才遭遇了刺殺,回了封地後便一直龜縮不出,而後便傳出來要娶個民間女子為妃,天子倒是高興,還賞了些東西過去。


    而鎮北將軍也不知怎麽的,最後還是沒有將那人證物證交出去。


    上輩子碩親王後來一直沒再鬧出亂子,隻是碩親王封地的百姓民不聊生,可憐至極。


    孟秋隻願這輩子天子能成功削藩,也算是解救了那群可憐的百姓了。


    而另一邊長公主府。


    長公主昨日回府後有些晚了,近來安樂郡主人也乖巧,所以她便好幾日都沒去理會宋栝了。


    結果沒成想,長公主今日不過是參加了個宴席,便收獲了好些夫人小姐欲言又止的目光,還有熟識的宗室婦拉著她說,原來宋栝竟是女兒身,難怪安樂和宋栝的婚事不成了,問她心裏是不是早有章程?


    長公主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宋栝之事怎麽像是人盡皆知了?


    出了這樣的岔子,長公主也沒在旁人府上多留,很快便急匆匆地回了長公主府。


    然後長公主才知道,昨日宋栝就被安樂給帶出府了,而後回來的也隻有安樂和幾個丫鬟。


    到了此時此刻,長公主心裏哪能還不明白,最近安樂裝乖賣巧為了什麽?原來竟是衝著宋栝去的。


    若是安樂能實話和長公主說,她還高看安樂一眼,可安樂如今這般作為,是真的令她失望至極。


    安樂從來就沒有長大,所以一直不知曉什麽才是真正的好,不知道什麽叫做處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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