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他哥剛理的發,不得不承認,平頭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就他哥這長相,光頭也好看。


    行叭,你帥,你說得都對!


    黃大顯的行動力一直很強,很快就將兩個店麵都談妥了,19號院的房子也租下來了,合約一簽,租金一付,兄弟倆就去看房子去了,要看看怎麽裝修。


    19號院的房子,黃大顯直接租了20年,而且是把所有能連在一起的空房間都給租了。


    賀君與看著與景家正好相對的一排房間,眼前浮現出熟悉的畫麵。


    景家門開,玉秋淩笑眯眯地出來,見著他倆很是高興,問他們,“你們什麽時候搬回來啊?”


    賀君與回神,笑了笑,“裝修好就搬。”


    “好,好,好,這就熱鬧了。”玉秋淩說著好,卻覺得這個年輕人啊,笑不進眼底,心裏裝著太多事的樣子。


    “奶奶,不知這個院子裏還住著些什麽人啊?”賀君與環視著那些房間門,仿佛下一刻,從裏麵就會走出來熟悉的他們和她們。


    玉秋淩笑嗬嗬地道,“住著的都是年輕人,上學的上學,上班的上班,都忙著呢,白天都不在家,老一輩的住戶啊,大部分都搬走了。”


    賀君與點點頭,默默站了許久,終於轉身。


    這是要回去了?黃大顯跟在後麵和玉秋淩笑眯眯道別,這以後都是鄰居啦!


    然而,走在他前麵的他哥,卻突然停住了腳步,他一個沒提防,差點撞到他哥背上。


    門口,傳來一男一女的爭吵聲。


    “徐鵬程!你做什麽事情之前能不能跟我先商量一下?回去回去回去!你成天就惦記著回去!你不知道我多忙嗎?”


    “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媽病了……”


    “可是我這周真的走不開!我……”


    “我沒打算你一起去,你忙你的,我隻買了自己的票,你放心好了,你爸我會去看的,你安心工作。”


    “你……”


    這兩人的爭吵沒有吸引到黃大顯,黃大顯震驚的是他哥此刻的樣子。他哥就跟被雷劈中了一樣,傻呆呆地站在那裏,看著兩人吵架,看著看著,居然眼眶還紅了。


    他哥這到底是怎麽了?


    他哥呆在那裏,還擋住了人家的路,那個凶巴巴的女人直接衝著他哥凶,“好狗不擋道啊!你杵這幹嘛?”


    黃大顯頓時來了氣,有這麽沒禮貌的人嗎?再說了,他哥還是明星呢?她不認識?


    奇怪的是,他哥居然沒生氣,不但乖乖讓了路,還叫出了那個女人的名字,“莫有霖?”


    那個女人也驚訝了,“你誰?怎麽知道我名字?”


    賀君與卻定定地看著她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盡量回去看一下吧,你父親的身體,好像也不太好。”


    “你這人怎麽……”莫有霖打量著他,“你誰啊?你怎麽知道我父親?”


    賀君與隻道,“我跟你們算是老鄉,我也才從老家來。”


    他鄉相遇故人,莫過如此……


    黃大顯覺得他哥走得很快,他都快跟不上了,上了車以後,他問他哥去哪裏,他哥又半天不說話,好一會兒,對他講了一個陌生的地名,他滿腦子疑問,從來沒去過,怎麽去?


    他正準備導航,他哥直接要跟他換位置,自己來開。


    他整個人莫名其妙的,被他哥帶了一棟居民樓下。


    這又是哪裏啊?為什麽他哥認識的這些人他都不認識?這些地方他也沒來過,而他哥卻熟悉得跟自己家一樣?


    他看著他哥熟門熟路地進單元門,他隻能跟上去跟著他哥爬樓,最後,在一家貼著福字的門前停了下來。


    他哥站在門口喘氣,而後,敲響了門。


    “哥……”他滿肚子疑問來不及問,門,卻開了。


    裏麵站著個中年女人,滿眼狐疑地看著他倆,“請問你們是……”


    賀君與越過這個女人,看見了坐在客廳陽台附近的老人家。


    “我……我是阿國的朋友……”他啞聲說。


    王月愣住,而屋裏,老人家卻轉過臉來,“誰?我怎麽聽見阿國了呢?”


    王月回身跟老人說,“媽,不是阿國,是阿國的朋友。”


    “噢……”老人家明顯很失望。


    “阿國哥他……很忙,托我來看看您。”賀君與這才想起,自己什麽都沒帶,想了想,朝黃大顯一伸手。


    黃大顯跟他多年默契,這代替朋友來看望老人家難道不要帶東西嗎?啥都沒帶,隻能給錢了!幸好,他有帶現金的習慣,不然,這年頭,真不知道上哪找現金去!


    “阿國哥他有新的任務,不能回來,托我來看您,這是他讓我給您的。”賀君與把手裏的錢交給老人家。


    黃大顯這才發現,老人家的眼睛好像看不見。


    老人家笑得很慈祥,“我知道阿國忙,讓他別惦記我!我好著呢!”


    “嗯,阿國是部隊骨幹,很多事情都離不開他。”賀君與開啟瞎編模式。


    老人家聽了卻一臉驕傲,“阿國是很好,保家衛國應該的。”


    然後問了賀君與很多關於阿國的事,賀君與知道的,就說給老人家聽了,不知道的,就說部隊有紀律,不該說的不能說,老人家也很是理解。


    在餘家陪老人聊了很久,賀君與才婉拒了老人家留飯的邀請,跟黃大顯走了。


    王月卻跟著他們到了樓下,眼裏都是淚水,問他們,“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真的是阿國哥的朋友。”


    “可是阿國他……”王月哭了起來。


    賀君與心裏也酸酸的,把手機號碼留給了她,“餘媽媽一個人很難,我以後會常常來看看她,有什麽事你也可以打我電話。”


    王月手機頁麵停在他的號碼上,看著他們上車走遠,一時泣不成聲。


    車裏,黃大顯見走的仍然不是回家的路,忍不住問他哥,“我們還要去哪裏?”


    賀君與卻不答,隻顧著開車。


    然後,黃大顯就發現他哥更“瘋”了。


    先是將車開到另一個居民區,也沒下車,正好,有父親帶著個孩子從超市買東西出來。那孩子看起來有十來歲了,卻不自己走,她爸背著她,手腕上還掛著個超市購物袋,很沉,父女倆說說笑笑,往家走去。


    直到父女倆身影看不見了,他哥又繼續開車。


    這回更奇怪了,開到一座大廈停車場,就待在裏麵不動了。


    中午,大廈裏不斷有出來吃飯的職場人,他哥坐在車裏,看著那些人,呼吸都變得急促。


    “哥……”他真的開始擔心了,他哥到底出什麽事了?


    隻見他哥瘋子似的,打開車門就跑,跑到從大廈裏出來的兩個女士麵前,在那喘著氣,不說話。


    年輕的那位眼睛一亮,看著他哥的臉驚喜不已,“哎喲!你……你是賀君與嗎?”


    “是……我是……”


    “你能給我簽個名嗎?啊啊啊啊啊,我太激動了!唐姐,你趕緊掐一下我,我不是在做夢吧?”


    他看著他哥給年輕女士簽了名,那位姓唐的大姐,還找他哥替孩子要了個簽名。


    “你是來做節目的嗎?那我不耽誤你了啊!再見!”年輕女士還是個理智粉。


    他哥就傻了,一直站在那,好像在等什麽人,直到,大廈裏再也沒有人出來,他哥原本緊繃的全身驟然繃裂了一般癱軟下來,靠在牆上。


    黃大顯擔心死了,攙住他,“哥,不然,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他哥真的,自打這次出事故,就變得太奇怪了!是還沒好齊全吧?


    “我沒事。”賀君與甩開他的手,正好電梯來了,他哥直接進了電梯。


    他無奈,隻能跟著他哥,結果,看見他哥站在了遺囑庫門口。


    他哥要立遺囑嗎?


    但是,賀君與並沒有進去。


    遺囑庫門口,貼著工作人員的照片,他站在那裏,一張一張找,上麵的每一個人他都認識,他都記得,包括唐姐,包括艾玲,都貼了有,隻是,沒有小書,沒有……


    他垂下頭,心裏漲得痛,很久都沒有緩過來。


    黃大顯真的嚇壞了,在一旁眼淚都要出來了,他哥這又是要立遺囑,又這麽異常的,不會得了什麽病瞞著他吧?


    “哥!”他眼淚一抹,“你告訴我到底怎麽回事好不好?”


    賀君與一看,他弟的眼淚跟決堤了似的。


    伸手替他一抹,“我沒事。”說完,又加了一句,“辛苦你了。”這些年,每一個跟在他身邊的人都很辛苦,也很委屈。


    黃大顯見他哥終於說話了,情緒突然爆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哥,我不辛苦!我就是擔心你,你最近變得好奇怪,你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有什麽事,我幫你一起分擔,你不要這樣,你這樣我真的……”


    黃大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我寧可你像以前那樣,暴躁一點,罵我,凶我,至少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賀君與抱了抱黃大顯,把他的大頭往自己肩膀上按了按,“以後不會了,走吧,回家。”


    回去的時候,還是賀君與自己開的車。


    車停在車庫了,賀君與卻沒下車。


    黃大顯叫他,他說,“你先回去吧。”


    “哥,你還要去哪裏?”黃大顯又要哭了。


    賀君與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沒事,我有點累,坐一會兒。”


    黃大顯不敢不聽他哥的,可是,也不敢就這麽回去,把他哥扔下,隻在不遠處看著他哥。


    終於,隻剩賀君與自己了。


    車庫裏,光線略暗,關了車燈,黑暗將他包圍。


    他伏在方向盤上,那些控製不住的絕望和空曠,像潮水一樣將他淹沒。


    終是沒有再壓抑,低低的哭泣聲,悶悶地溢了出來,混在秋日微涼的空氣裏,穿過半開的車窗,傳了出去。


    是夢,不是夢,已經不那麽重要了。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有,所有人都在他們該在的地方,隻有你不見了……


    黃大顯愣愣地站著,看著車窗內,他哥的肩膀微微聳動,還有什麽奇怪的聲音溢了出來,不由大驚。


    他哥竟然……哭了?


    ——————


    那一天,賀君與對哭成個淚人的黃大顯說:以後不會這樣了。


    後來,他真的沒有再這樣。


    隻是,整個人更忙碌了。


    他把甜品店裝修和19號新家裝修的事交給黃大顯。


    黃大顯原本請了個設計師來設計院子的,賀君與卻給否了,自己給黃大顯畫圖。


    當然,是非專業的設計圖,但什麽地方要裝修成什麽樣子清清楚楚,甚至要他想辦法跟大雜院鄰居協調,要整個院子出來,錢他們出沒關係,院子裏什麽地方種一棵西府海棠,什麽地方放木桌木椅,都畫得十分精確,如果不是黃大顯從小就跟他哥沒分開過,他簡直要懷疑他哥曾經在這麽個地方住過。


    把裝修的事交代清楚以後,賀君與自己就隻去做兩件事了。一件,是學習烘焙和咖啡,另一件,是籌備特殊兒童的藝術展。


    學做烘焙師和咖啡師,黃大顯懂,是開甜品店必備,但特殊兒童藝術展是要做什麽?


    賀君與隻給了他一個模糊的答案,“想做點事。”


    好吧,黃大顯沒有再問下去,不管怎樣,這是一件好事。


    這的確是一件好事,原本是俞淮樾做的,但是,這個世界裏的俞淮樾,卻已經出國了,帶著他的小書一起走了。


    沒錯,俞淮樾這個人不是憑空出現的,吉祥胡同那一段人生裏的每一個人都對應著這個世界裏某人,俞淮樾是攝影師,是在他剛出道時工作中認識的人,是喜歡小書的人。


    你看,在他麵前謹小慎微伏低做小的小書,其實也是別人掌心裏捧著的寶,隻是,那時候的他,不懂,隻會大發雷霆,把這塊寶給打碎,用簡單粗暴的方式把她圈在自己的圈子裏,明明想緊緊握住,最終卻還是從指縫中漏掉了。


    這個世界的俞淮樾走了,去實現他環球攝影的夢想,同時也帶走了小書,請小書做他環球旅行的伴侶。


    那這件事,就由他來做吧。


    問他為什麽要做?


    他也不知道……


    也許,這個沒有她的虛空世界,能抓住的太少太少,隻要有一點點痕跡和回憶有關,都不舍得放棄。


    曆時三個月,藝術展和裝修工程,都完成了。


    藝術展開展那天,人山人海。


    盡管這三個月以來,賀君與隻埋頭做事,跟圈內圈外人沒有任何交集,更沒有用自己的名字給這個藝術展做宣傳,但以他的影響力,粉絲無處不在,當她們發現自己的愛豆退圈以後居然在做這麽一件有意義的事,而且這麽低調,早忍不住在超話、在各個平台,發了無數的照片,他親自布展的、他跟孩子們在一起的,各種場合的照片都被偶遇的粉絲拍下,再加上營銷號蹭熱度轉發,賀君與和這個藝術展,早已經在網上火出了圈。


    這是賀君與沒想到的,為了不影響展覽秩序,賀君與沒有出現,自此隱身藝術展幕後。


    在他一個人準備悄然從後門退場時,有人在那裏等著他:齊哥和芽芽。


    “賀先生。”齊哥叫他。


    “齊哥。”他點點頭,蹲下身來看著眼前的小女孩,生平第一次畫展,小女孩兒穿了漂亮的粉紅色裙子,“芽芽,今天很漂亮。”


    小女孩兒臉紅了,眼睛卻閃閃發亮,羞澀地躲到了爸爸身後。


    此時的芽芽,身體狀況還好,能站,能畫畫。


    “賀先生,不好意思,耽誤你了,芽芽一定要找你。”齊哥抱歉地說。


    小姑娘的畫,第一次參展,是對她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日子,她想要跟三個月以來幫助她的叔叔一起分享,可是,卻沒在畫展上見到他。


    “沒事。”賀君與對齊哥一笑,蹲著對芽芽說,“芽芽是有什麽話要跟叔叔說嗎?”


    芽芽紅著臉點點頭,看向她爸爸。


    齊哥手裏拿著一副包裝好的畫,交給賀君與,“芽芽畫的,說要送給你。”說完又有些尷尬,“小孩子不懂事,有點執著,抱歉了。”


    “別這麽說。”賀君與拆了包裝,展開一看,是那副《光》。


    密林,大片濃重的暗綠色,畫的頂端,有光泄進來。


    有什麽熟悉的東西回來了。


    “芽芽說,光是賀叔叔。”齊哥眼裏微光閃動,“謝謝你,賀先生。”


    賀君與將畫重新收起來,有些哽,“別這麽說,齊哥,我……我沒有那麽好。”


    我不配。


    齊哥的眼神卻很堅定,反正你就是有這麽好。


    賀君與再次蹲下身來,輕輕撫了撫芽芽頭上的蝴蝶結,“謝謝你,芽芽,叔叔很喜歡這幅畫,答應叔叔,以後有什麽事不要跟叔叔見外,叫爸爸給叔叔打電話。”


    芽芽臉紅紅的,忸怩了一會兒,小聲說,“我自己也會打,我記得叔叔號碼。”


    “好,那芽芽想叔叔了,隨時給叔叔打電話。”賀君與柔聲笑道。


    芽芽點點頭,眼裏的光亮亮的。


    傻孩子,你才是光啊……


    這一副《光》,掛在了甜品店裏最顯眼的位置。


    畫展結束,甜品店就開起來了。


    賀君與既是店長又是咖啡師,還是甜品師。


    原本隻是想在胡同口開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店,他一個人再請個服務員,足夠忙得過來,誰知道,賀君與這三個字雖然退出了江湖,但影響力卻沒那麽容易消散。


    和畫展一樣,賀君與在胡同裏開了個甜品屋的消息,在粉絲群裏傳播開來,這店就注定不能默默無聞。


    開業那天無數粉絲來打卡,這回賀君與想躲都躲不了,虧得有黃大顯這個萬能經紀人,跟粉絲打交道也有一手,不知他怎麽說服的,讓粉絲們相信,他如今真的隻想做一個普通人,甜品店的秩序才算穩定下來,粉絲們一個個星星眼進來,自己曾經鍾愛的愛豆親手做蛋糕、親手做咖啡給她們,激動得都不太敢在店裏大聲說話。


    也有圈中好友來特意給他捧場,問他到底怎麽回事,有什麽想不開?


    賀君與平靜地微笑,“不是想不開,而是想開了。”


    “真的再也不回圈裏了?”


    “真的不回了。”


    朋友們雖意興闌珊而去,但還是表示,哪天賀君與店鋪要倒閉跟他們說一聲,永遠等他回歸。


    賀君與隻是笑笑。


    送走最後一批客人,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賀君與和黃大顯一起收拾東西。


    黃大顯一邊收拾一邊惴惴地看他。


    “有什麽事就說。”他能看不穿他弟?


    “哥,就是……你看,咱們店裏也忙不過來,你要收個徒弟嗎?”黃大顯的小眼睛不斷瞟他。


    “你?”他的確是沒有把黃大顯拘在這個小甜品店的想法,這隻是他自己的人生定位,黃大顯可以去做他想做的事,繼續做經紀人也可以,他是個出色的經紀人。


    “除了我以外,還有個人……”


    “你直接說就行了!”他們兄弟倆,誰跟誰?


    “阿荔。”


    一聲清脆的響聲,賀君與手裏的碟子掉落在地,摔了個粉碎。


    “哥,阿荔她離婚了!孩子留在老家給她媽帶著,她自己出來打工賺錢,我們反正要請人,為什麽不可以請自己人……”


    “嗯。”所以,在這裏,是離婚是嗎?


    黃大顯準備了一肚子的話說服他哥,沒想到,他哥這麽容易就答應了?他有點不敢相信,“嗯”是什麽意思呢?是同意了吧?


    “哥,你……答應了?”


    “嗯。”


    黃大顯驚喜不已,頓時,有更多的話要跟他哥說了,“哥,我……阿荔……我們……”


    “你趕緊把家具都買好,找個好日子,我搬進去住,其它的事我不管。”


    黃大顯:!!!!他哥這麽聰明的嗎?怎麽知道他要說什麽?


    咦,不對!


    “哥,什麽叫你搬進去?我不搬嗎?我也要搬的啊!”他跟他哥生生死死不分離!他哥這是什麽意思?


    賀君與看他一眼,“你不住別墅嗎?”


    黃大顯哼哼,“你在哪裏我在哪裏,別墅那麽大,你不住,我一個人住有什麽意思?”


    賀君與笑了笑,“那你就趕緊啊!嗯,我們還得養隻寵物才行。”


    這話題黃大顯喜歡,眨眨眼,“養什麽?貓還是狗?”


    “養……一隻大白鵝吧。”


    黃大顯:……


    “你好,還有蛋糕嗎?”門口,響起柔軟清脆的女聲。


    幾分熟悉。


    兩人同時抬頭,賀君與手裏的碟子,又碎了一隻……


    “小……小書!”黃大顯驚喜得兩眼放光,“你不是去國外了嗎?你怎麽回來了?”


    進來的女孩兒對於他熱烈的反應隻略略驚訝,然後很是平常地笑笑,“這店是你們開的啊。”


    “是啊!小書,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你住哪邊啊小書?怎麽到這個胡同裏來了?”


    “小書,阿荔也要來這裏了你知道嗎?”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嗎?”


    “我們打小的情分,你怎麽說忘就忘了?”


    “你知道我哥退圈了嗎?他退圈後就開了這個甜品店!”


    “你看見這個店的名字嗎?與你書,它叫與你書!你說為什麽有個書字?又為什麽有個與字?”


    “賀君與的與!景書的書啊!”


    黃大顯圍著女孩轉圈,上躥下跳,急得不行,然而,女孩兒卻始終隻淡淡的,滿是懵懂,還有些尷尬。


    “大黃。”一直在原地發呆的賀君與終於醒了過來,叫住了他,也阻止了他的急躁和衝動。


    “你好,小書,店是我們開的,還剩最後一塊四寸藍莓奶酪蛋糕,你要嗎?”他平靜地說,就好像進來的是一位再平常不過的顧客。


    黃大顯在一旁急得直跳,被他眼神狠狠摁住了。


    女孩兒終於可以走到櫃台前,從容微笑,“好,麻煩你幫我包起來。”


    “好。”他也淡定從容,甚至,女孩問他多少錢的時候,他也沒有說蛋糕送給她,隻是,沒有人發現,他打包的手,一直在顫抖。


    “可以了,歡迎下次光臨。”他把蛋糕交給她,迅速收回了仍然在發抖的手。


    “謝謝。”女孩拎著蛋糕出了店門。


    黃大顯急得隻差拿頭撞他哥了,“哥!她是小書!小書回來了!你在幹什麽呀!你裝什麽裝啊!”


    他一片惘然,“我……該怎麽做呢?”


    “你去追她啊!去追她!告訴她你是賀君與!是她愛了很多年的人!雖然她不再記得你,但是你在等她回來!你永遠愛她!”


    是麽?


    黃大顯把他推了出去。


    外麵秋風瑟瑟,黃葉紛紛揚揚飄落,落葉簌簌聲中緩步的女孩兒,已經走進胡同深處。


    “小書!”他瘋狂追了上去。


    女孩沒有回頭,背影被路燈剪出片片落葉的紋樣。


    冷風吹過,他停下了腳步。


    回頭,甜品店招牌上“與你書”三個字夜燈裏晦暗不明。


    記憶裏有人在說:“君與,如果我以後開個甜品店叫什麽名字好呢?我想把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嵌進去,你說好不好啊?合不合適?是不是不可以?”


    推門,進店,迎來黃大顯劈頭蓋臉的追問:“小書呢?你沒追上?哎喲,哥,你怎麽回事啊?”


    腳下一磕,踩到了什麽東西。


    他低頭,拾起來一看,那東西仿佛燙手一般,隨著他手劇烈一抖,又掉到了地上。


    “這什麽呀?”黃大顯撿起來,“咦,一把小刀?這什麽?很精致哎,青龍偃月刀嗎?是哪個客人丟的吧?”


    19號院。


    景書拎著蛋糕進了院門。


    原本雜亂不堪的大雜院,三個月來一點一點變化,如今,已經整潔得不像她剛搬來時的樣子了。


    住在院裏會唱京劇的文奶奶告訴她,大雜院裏空著的一排房間全部租出去了,租客打算把整個19號院改造一下,這是對大家都好的事,讓她把堆積在過道的東西清理清理,有什麽需求也在文奶奶這裏匯總,租客打算幫大家一塊兒完成。


    起初她並不在意,她每天早出晚歸,從來沒遇到過租客本人,隻是看著19號院發生著日新月異的變化,院子漸漸成型,新租客那一排房子呈現古香古色的風貌,才開始心驚,直到一株不知道從哪移植過來的西府海棠出現在院子裏,並且,西府海棠底下還擺了桌椅,她真的覺得,哪天回院子,指不定就會冒出一隻大白鵝來,衝著人昂昂昂的叫。


    今天,卻在胡同裏遇到了他們,問她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不會告訴他們,這幾個月以來,她總是做著同樣的夢,夢裏的一切都清晰得像放電視劇一樣。


    吉祥胡同,19號院,有西府海棠的院子,她在夢裏剪著短發,會武功,勇敢自信又開朗,活得肆意瀟灑、無所畏懼。


    她的夢裏有他,他們都住在19號院……


    所以,她來了。找到了吉祥胡同,找到了19號院。


    隻是,這個19號院,沒有海棠,沒有桌椅,當然,也沒有他……


    “小書?回來了?”玉奶奶從家裏出來,笑著和她打招呼。


    “是啊!”她回神,“奶奶,我買了蛋糕,一塊兒吃吧?霏兒是不是回來了?叫她一起。”


    羅霏兒是玉奶奶的孫媳婦兒,跟玉奶奶的孫子一塊兒開了個文創店,她剛搬來的時候,跟霏兒簡直一見如故,霏兒還送給她一個青龍偃月刀的文創小鏈墜。


    幸好,羅霏兒身體健康,跟她夢裏的完全不一樣……


    “小書!”霏兒高高興興出來了,“哇,這蛋糕好漂亮,是在門口新開的店買的吧?我今天本來想買的,排了好長的隊,那蛋糕店的名字還挺有意思,叫與你書,跟你名字裏的書字一樣……”


    景書揭開蛋糕盒的係帶,看著蛋糕上插著的小logo牌子發呆:與你書。


    他們總問她,是不是還記得他們,他們打小的情分,真的把他們忘記了嗎?


    西府海棠下的她淡淡一笑,耳邊響起很久以前她自己的聲音:“君與,如果我以後開個甜品店叫什麽名字好呢?我想把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都嵌進去,你說好不好啊?合不合適?是不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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