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看……”這個時候,端木宸身後邊的赤追陽突然湊上了前來,伸手朝著旁邊一指,端木宸的目光順著他的手指,目光落到了一隊士卒的身上,他也不由得一愣。[棉花糖小說網mianhuatang.info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這裏,大約有兩三百名士卒,手中的長槍與其他的士卒有些不同,嶄新,相當的嶄新,雪亮的槍頭,漂亮的刷了漆的槍身,與那旁邊士卒手中那些烏油黑的長槍比起來,賣相實在是好看多了。


    “哦,這些是下官到了綠柳營之後,見到這些士卒器械損壞甚重,所以,特地稟報了葉忘將軍大人,重新打造了一批。”淩龍宇細縫眼飛快地眨著,就算是他把眼睛閉上,端木宸也能感覺得到,這家夥似乎有些心虛。


    旁邊,那位一直陰沉著臉,除了開始向端木宸問候了一聲,便屁都不吭的那位校尉吳良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嘲諷,不過隻是短短的一瞬,又恢複了那陰沉的死板表情。


    端木宸越過了淩龍宇,走到了一名年紀四十上下,幹幹瘦瘦的士卒跟前,他看到了指揮使大人走到了自己的跟前,兩腿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上,端木宸伸手一搭,穩穩地扶住了他。


    “能不能把你的長槍借我瞧瞧?”端木宸衝這位士卒溫和地問道。


    “能,能,大人您盡管瞧就是了。”這位士卒嘴皮子直哆嗦,也不知道是激動的還是因為害怕。


    “指揮使大人,您看您,這麽一個貴人,跟這些小兵辣子一般見識什麽,嗬嗬嗬……”淩龍宇的笑容這個時候,顯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我沒跟他們一般見識。”端木宸回過了頭來,意味深長地打量了淩龍宇一眼,從那士卒的手裏邊拿過了長槍,漆得不錯,可就是份量輕飄飄的,讓端木宸覺得拿來撐船都有問題。槍頭的賣相也不錯,不過,看到了槍頭之後,端木宸眼珠子差點瞪出了眼眶。“這也能叫槍頭?”


    很雪亮的槍頭,不過,卻薄得跟鐵皮似的,這樣的槍頭,端木宸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這樣的槍,恐怕連殺雞都成問題,要是用來上戰場打仗,嗬嗬。


    “這是槍頭,不過是薄了一些而已,慕大人,這下官也沒辦法,岷山上所產乃是血紋鋼,是朝廷重要資源,但這些鐵料大多都被大帥手下那些有權勢的將軍拿走了,除了原本營房之中的一些剩餘的破爛貨之外,下官還在全城裏搜刮了不少的鐵器,才湊齊了這兩百八十七杆長槍。”淩龍宇臉上笑顏不改,不過,汗水流得更快了。


    “這槍身……”端木宸雙手輕輕一用力,炸裂之聲響了起來,看著這根被自己一用力就變成了兩截的槍身,端木宸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


    “看來,淩守備還真是深諳表麵工作之要義啊。不錯不錯,追陽,這些槍都給我看看!”


    赤追陽一聲應諾,挽起了袖子就從端木宸身後邊走了出來,直接從下一位士卒的手裏邊拿過了長槍一折……


    清脆的木質炸裂聲在這操場上一聲聲地響起,赤追陽根本沒用任何力量,便在身後留下了一地的斷槍。


    根本就沒有用力的意思,抄起了一根槍隨手一折,肯定斷成兩截,不大會的功夫,至少有三四十杆長槍已經毀在了他的手中。


    每聽到一聲,淩龍宇就覺得心頭一跳,就仿佛是赤追陽掰折的斷槍,全都槍尖倒立,刺在了他那脆弱的心房上。


    “嗯,好了追陽,別玩了,嗬嗬,淩守備,本官倒是差點忘記了,咱們鐵岩城,似乎不產用來做槍的百年鐵木,所以,木料脆一些,也是正常的是吧?”端木宸回過了頭來望著淩龍宇,臉上的笑容越加的和悅,就像是在看一位多年不見的友人。[.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說]


    淩龍宇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張帕子,擦著臉上的油汗,不停地點頭腦袋:“指揮使大人之言有理,確實如此,其實下官也難為得很,可是,期限之內,若是湊不齊軍械,下官也要吃軍法的呀,隻能就地取材。”


    “哦,原來如此。”端木宸點了點頭作恍然狀。然後轉過了頭來望向那位正低著頭,呆呆地看著那柄斷槍的中年士卒。“這位老哥,你們一月拿多少銀子。”


    “銀子?”這位士卒一臉迷茫地抬起了頭,看到端木宸臉上的笑容之後這才反應了過來:“大人您說的是餉銀是吧?一個月三百文銅錢。”


    “每個月不是一兩銀子的餉銀,什麽三百文銅錢?!”這個時候,淩龍宇突然斥喝道,那位士卒兩腿一軟,直接就坐倒在了地上。“大人教訓得是,教訓的是,是小的一時糊塗忘記了。”


    “原來如此。”端木宸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收斂了起來,那雙鷹隼一樣的銳眼裏邊,閃爍著隱隱約約的寒光。“帶我去軍械庫。”


    倉庫沉重的鐵門緩緩開啟,露出了裏麵堆積如山的物資。但是看到這些裝備的時候.以端木宸的準備,都忍不住打了個趔趄,果然不出所料。


    倉庫裏倒是有幾千套鎧甲和兵器,更有大量的弩箭和箭矢等物。但是那些鎧甲可以用蟲啃鼠咬破破爛爛來形容.一些鎧甲上盡是拳頭大小的窟窿。刀槍劍戟的刃口都是鏽跡,有些刀劍的把柄都脫落了,根本無法用來作戰。弩箭大致保持完好,但是弓弦全部鬆懈折斷,根本找不出幾張能夠正常使用的弓弩。至於那些箭矢.擺明了都是戰場上回收的破爛貨,箭頭被磨平了不提,箭羽也都錄落了十之八九,就算拿來射兔子怕是都沒辦法命中目標。


    另外幾個倉庫裏麵還有大量的後備物資,在淩龍宇口口聲聲缺鐵的營地中,堆滿了鐵礦石。


    是的,是鐵礦石。如果將這些鐵礦石提煉出精鐵,鍛造成軍械,也夠武裝一營將士的。但是如今他們還是以鐵礦石的形態儲存在倉庫中,看上去堆積如山的灰褐色石頭很有存在感。


    其他的亂七八糟的物事還有士兵的戰衣、戰靴之類,怎麽看都是從死人身上扒拉下來的貨色,其中還有一些老百姓的衣物混在裏麵,甚至還有幾件花裏胡巧的粉紅色大姑娘長裙放在很顯眼的地方。穿著這些東西上戰場,不要說打仗了,不被敵人譏嘲而死就是好事。


    最重要的軍糧倒是老老實實的儲備了不少,清一色的玉米窩窩頭,顯然是剛剛蒸出來的玉米窩窩頭塞滿了七八個庫房,看上去足夠十萬大軍啃上三個月的。這幾個倉庫的大門打開時,煮玉米的清香味撲麵而來,讓人很有食欲口


    隻是這些玉米麵的窩窩頭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廚子指點蒸製的,大小、不一的窩窩頭裏麵很明顯能看到大量完整的玉米粒,不是新鮮的嫩玉、米,而是曬幹的老玉米。端木宸懷疑腸胃不好的人啃了幾個這樣的窩窩頭,那些老玉米粒都會完整無缺的拉出來,這根本沒辦法消化。


    “好了,淩守備,為何綠柳營中,居然隻有那些……”梁鵬飛的手指頭朝著水師的碼頭處戳了戳,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把那些破得幾乎隻能拿來當旱船玩的破爛玩意叫船。


    “大人您或許不知道,咱們營,苦啊,那些水賊海盜三天兩頭的跑來這邊鬧事,城裏還時不時有暴民作亂,軍械的損耗太大了,還剩下這些算是好了……”淩龍宇捶胸頓足地道,就像是老婆剛剛被高利貸的抓去抵了賭債後痛悔莫及的賭徒。


    “吳校尉,你就沒有什麽可說的嗎?”端木宸的目光落到了一直顯得相當低調的校尉吳良的身上,吳良不由得一愣,瞬間,幾乎淩龍宇的目光也落在了他的身上,細縫眼裏邊,閃爍著詭密難言的光芒。


    “怎麽?吳校尉,難道本指揮使的話你沒聽見,還是……覺得本指揮使不適合擔任你的上官,想抗命?!”端木宸的臉色陡然變得陰沉無比,似乎連周圍的氣溫也因為他散出來的寒意而陡然地下降了幾度。


    吳良的嘴角仍舊桀傲不馴地撇著,不過,他還是開了口。“回稟大人,淩守備大人上任之日,便令下官往岷山山脈中操訓士卒,所以對於這邊的事並不清楚。”冷冰冰的語氣,絲毫看不出一絲對於上官的恭敬。


    “岷山山脈這裏有多少裏?”端木宸抱起了雙臂,打量著這個怎麽瞅都像是個刺頭的吳校尉。


    “回守備大人,距離綠柳營三百十一裏。”


    “近來可有水賊暴民作亂?”


    “這幾個月,都一直很風平浪靜,下官不曾聽說有人鬧事。”


    端木宸的嘴角彎了起來:“那你每個月,從淩守備的手中,領到多少餉銀,或者說,你的手下,拿到了多少餉銀。”


    “慕大人,下官自然是按律,每位士卒都……”淩龍宇的話才說了一半,端木宸就一腳踹在了他的胸腹交界處,再多的贅肉也受不了端木宸那蠻牛一樣的怪力一擊。


    淩龍宇後麵的話再也憋不出一個字來,細縫一般的眼瞼陡然擴張到了極至,裏邊充滿了不可置信,嘴張得大大的,舌頭妥拉著,紅光滿麵的肥肉此刻變得扭曲,漲成了紫紅色,就像是被一頓棍捧給抽腫的死豬。


    接著,淩龍宇就跪在了地上,雙手捧著腹部,喉嚨.裏邊咯咯作響,唾沫順著唇角在往外滴落著,就像是一頭麵部肌肉群控製失調的豬玀。


    校場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好多的士卒甚至連自己手上的武器掉落在了地上也沒有注意到。


    而那兩名原本站在淩龍宇身後邊的親兵怪叫一聲正要衝上前來忠心為主,還沒衝出兩步,就讓赤追陽隨手給摜在了地上,成了兩條隻會喘氣翻白眼的死狗。


    淩龍宇伸出了一根手指頭,哆哆嗦嗦地指著端木宸,怨毒的目光直勾勾的瞪著他。很快,怨毒的目光又變成了恐懼,無邊的恐懼。


    因為他看到這名少年指揮使手中拿過了一把鋒利的長劍,走到自己跟前。


    “你,你想幹什麽?我可是朝庭命官!”淩龍宇的尖叫聲就像是一個現自己的肚兜被人搶走了的肥婆娘。


    端木宸的嘴角露出了一絲噬血的笑容,直接將劍刃放在淩龍宇的脖子上。“你猜一猜,你再多說一個字,我會不會一劍斬了你的狗頭?”


    他的聲音透著不加掩飾的狂野與暴戾,睥睨一切的目光掃過了校場,像是那北國的刺骨寒風,越過了峻嶺崇山,吹拂到了每個人的心中,凍結了他們的心髒,甚至是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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