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東扼袖優雅的拈起綠色的竹酒桶再次倒滿二人的白玉酒杯,酣然勸醉。一輪新月在白玉杯裏輕輕搖曳著,譚天鷹靜靜地欣賞著酒底那彎月,口中不斷地讚歎:“好美的百花酒,馨香清甜,滿口含芳。柳兄真是好福氣,有這麽個乖巧的女兒。”


    柳河東仰首一飲笑道:“同是仙山客,雲霞各風姿。嗬嗬,令愛不是同樣絕美絕倫嗎。”


    譚天鷹渾身猛然一震,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目光中充滿了寒意,心中暗暗喊著,晶兒,晶兒,我的女兒!眼前浮現出蹦蹦跳跳的女兒,一襲火紅的衣裙,好似一團溫暖的火,耳際響起那銀鈴般的笑聲······清醒的頭腦又陷入了迷茫。絲絲習風襲來,空氣中傳來:“譚莊主!譚莊主!怎麽了?”譚天鷹被柳河東的喊聲扯回了思緒,短短的沉默後,譚天鷹笑道:“哈哈,沒什麽。令愛的酒真是太好了,真是令人回味無窮啊!”


    “嗬嗬,譚莊主過獎了。”柳河東感覺到譚天鷹有些不對,或許和他的女兒有關,岔開話題道:“小弟一直不曾問今晚約小弟傾天河一見,究竟有何要事?”說完,靜靜地看著譚天鷹。


    譚天鷹凝望了一會兒月牙湖中那神秘的倒影,輕聲問道:“柳兄你我二人相識有多久了?”


    “嗬嗬,少說也有三十幾年了。”柳河東道。


    “是啊,三十幾年了。不知為什麽,我突然很想和柳兄喝酒,聊聊這幾十年的友情,心血來潮就給你放了信鴿。有好多話想和老朋友說。”譚天鷹緩緩的道。


    柳河東聽了譚天鷹的話有些感動,目光瀏覽著平靜的月牙湖麵,微微幾圈漣漪輕輕蕩開去,是那幾棵水草在輕輕搖曳。粼粼的月華閃動著寒星的色調,微微頷首道:“你我朋友一場,承蒙譚莊主屈尊看得起我,和我這個庶族門下稱兄道弟,有什麽話盡管說。小弟雖無能幫助譚莊主什麽忙,但卻可以為朋友兄弟分憂一二。”


    譚天鷹朝東天望了一眼,然後注視著柳河東道:“你聽說過椰國嗎?”


    “聽說過,那是一個幾千年前的古國,傳說被現在的清柳國,也就是咱們的國所滅。滅國時非常淒慘,椰國上下幾百萬人,慘遭屠殺,其手段令人發指,據說沒有一個椰國後人存活的,被屠殺的人全部被拋進一條河裏。那河因冤魂太多,每逢夜半必然冤魂哭訴,後人稱之為怨魂江。”柳河東目光有些迷茫的道。


    “不錯,隻是柳兄不知道老天沒那麽絕情,古老的椰國人沒有被清柳國殺絕。就在椰國幾百萬人在滔滔大河堤岸接連被砍去頭顱的時候,在騷亂中有那麽一個天生弄水的家族叫水族跳進了波浪滔天的大河,他們在大河河底足足潛伏了一個月,確信清柳國的國君和所有武士都相信他們死了,才悄悄潛入大山易容換麵,之後做了清柳國的臣民。再之後,他的後人帶著子孫來到了這雲濤滾滾的龍雲山。他們勵精圖治,養精蓄銳,立誌有朝一日一定要消滅曾經讓他們亡國的清柳國,恢複椰國的繁榮。”譚天鷹淡淡的說著,目光鋥亮。絲毫沒有在意柳河東的表情。


    柳河東胸中萬濤排壑,無比震驚。目光定定的注視著譚天鷹,就像以前不曾見過這個人一樣。當眼神落在譚天鷹左耳耳輪時,那種刺目的銀色閃光突然間解開了自己多年的一個謎團。以前自己一直不明白,為什麽龍雲山莊的所有人,無論男女老少,左耳耳輪都包上一層銀片呢。原來,龍雲山莊的所有人都是椰國的後人!


    跳過眼前的譚天鷹,柳河東抬頭仰望著翡翠陵,花海中清亮的輝光纏繞著黑夜,高高的墓碑昏暗中辨不清它們本來的色彩,隻有高大的碑影巍然矗立著。象征著清柳國的威嚴和強大。


    柳河東終於問道:“你,你是椰國後人。”


    “是的。”譚天鷹望著月牙湖靜靜的道。


    柳河東苦笑道:“看來青石山莊大難臨頭了,你告訴我這些,說明你就要多我們動手了,對嗎?”


    “是的。”譚天鷹淡淡地道。


    柳河東仰頭又喝下一杯百花酒問道:“為什幺告訴我,不告訴我,突然動手不是更好嗎!”


    “因為我們是朋友,我不想讓我的朋友死的不明不白。還有,我在動手前,我希望你我之間有一次公平的決鬥。我敗了,我死。將不會在有椰國的後人。你敗了,我要殺光所有青石山莊的人,包括你。然後打開翡翠陵,恢複椰國的繁榮。”譚天鷹依舊淡淡的說。


    “一切你已經布置好了,對嗎?”柳河東靜靜的問道。


    手中把玩著白玉杯,譚天鷹道:“是的,我想打敗我是你唯一救青石山莊的機會。如果你敗了,作為幾十年的朋友,我會幫你把浪兒撫養成人,然後告訴他是我殺了你,讓他為你和青石山莊幾千口人報仇。”


    柳河東歎道:“想不到,你我朋友一場,竟然今日反目,真是造化弄人!”


    “不!我們永遠是朋友。活著是,死了也是。但今日之後,如果我戰敗了你,以後隻有新椰國的國君,而沒有你的朋友譚天鷹了。因為譚天鷹的心隨摯友而去了。”譚天鷹注視著柳河東道。


    “如果我猜的不錯,在竟花大賽的時候就動手對嗎?”柳河東沉聲問道。


    “是的。”譚天鷹道。


    “做為朋友,能不能最後求你一件事?”柳河東望著昏暗的龍雲山道。


    譚天鷹微微點頭道:“讓竟花節完完滿滿的舉行完對嗎?”


    “對!”柳河東頷首追問:“可以嗎?”


    “我答應你。但據我所知,此次竟花大會東山灣,天雁幫似乎也分外關注,也許會有另有企圖。也許青石山莊冥冥之中就有此一劫,一個無法挽回的劫難!”譚天鷹道。


    柳河東痛苦得道:“你今夜不該來找我!”


    “我本不想,但我一定要和我這一生中唯一的朋友喝最後一次酒。我知道,今日之後,我的朋友會永遠失去了,我知道那會很痛苦!”譚天鷹淡然道。


    “好!傾天河!”


    “好!傾天河!”


    二人言罷擰身朝傾天河飛身飄去,淡淡的綠色竹酒桶泛著光暈被緊緊地握在二人手裏。就這樣二人並排一起握著酒默然奔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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