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關播,小美就說林時晚:“你不對勁啊,你可是頂著三十九度高燒都要肝到十二點的人,怎麽喉嚨不舒服就下播了?”


    林時晚背過身去整理桌子上的衣服,用若無其事的語氣說:“不是你經常跟我說,錢是賺不完的,身體最重要嘛。”


    小美滿是疑惑地說:“你什麽時候聽過我的話啊?我看你不是身體不舒服,是心情不好吧?”


    “我幹嘛心情不好?”


    “因為財迷哥移情別戀了啊?雖說你並不是靠禮物吃飯的主播,可自己家的大哥突然跑別人家去了,心裏會覺得失落也正常。”


    林時晚反駁說:“我才不在意這些,你看網站那麽多大哥大姐,誰隻關注一個主播啊?喜歡誰就去誰直播間刷禮物也很正常啊。”


    小美:“我可記得財迷哥之前可隻關注了你一個人,每天晚上也都隻待在你直播間。”


    林時晚嘟噥說:“那他又沒什麽東西可買,看我直播肯定覺得沒勁啊。”


    “我說你就是腦子軸,你想他一個大老爺們,每天跑來看你一個買女裝的主播,圖什麽啊?肯定是看上你了啊。”


    聽小美這麽一說,林時晚才反應過來這一點。


    宋景雪之前幹嘛每天來看她直播啊?


    該不會……真是因為看上她了?


    不可能吧?他們雖說住在一個屋簷下,但相處的時間也不多,頂多就是碰麵了打個招呼的關係。


    要說喜歡一個人的話,應該不會表現得平淡才對。


    宋景雪多半就是錢多不知道怎麽花,一百萬對他來說或許就像普通人點頓外賣花的錢一樣,根本不足一提。


    所以不能因為宋景雪看她直播,給她送禮物了,就自作多情地覺得是宋景雪對她有意思。


    那或許就是有錢人的一點興趣愛好。


    小美見林時晚不說話,還以為林時晚是真因為這事心情受影響了,她打趣地安慰說:“不過你也不用太傷心,你家裏就有一個比財迷哥更牛的男人。”


    林時晚鼓了小美一眼說:“你別每天就想著這些歪門邪道,趕緊收拾一下,我準備休息了。”


    “你是真生病還是假生病啊?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啊?”


    “不用,我一會下樓吃點感冒藥就行了。”


    小美看林時晚的精神狀況的確不是很好,就說:“我去樓下給你拿感冒藥,你抓緊時間卸妝,待會吃完藥早點休息吧。”


    林時晚點點頭:“好,謝謝你小美。”


    “肉麻死了!”


    ……


    隔壁房間裏,宋景雪倒沒想到林時晚會提前下播。


    他也看得出來,今晚林時晚的狀態和之前有些不同。


    看來是他的方法奏效了。


    不過看著那小丫頭心情不好,他心裏也挺鬱悶的。


    宋景雪關掉手機和平板,伸手拿出放在衣服口袋裏的錢夾。


    打開錢夾,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女孩的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模樣和林時晚很是相似,不同的是,照片上的女孩看上去更內斂怯生,笑容也很靦腆。


    看著照片,過往的一些事重新浮現在腦海之中。


    宋景雪的神色黯淡下來。


    八年前,他作為律師界崛起的新星,登過不少報紙,上過不少電視台。


    那時候的他雖然隻有十九歲,卻算是這個行業權威的代表人物。


    或許正是出於這份信任,那個無助的女孩找到了他。


    女孩叫項子瑄,是項家從福利院收養的孩子。


    從她年幼不知事的時候起,她的養父以及其名義上的哥哥對她進行了長達數年的性侵。


    長大一些之後,意識到那些行為是對她的侵害,她選擇了報警。


    而警方說沒有明確的證據,沒有辦法給項家父子定罪。


    項家父子因為項子瑄報警的緣故,出於報複,更加變本加厲地折磨她。


    而項子瑄學會了保留證據,並尋求了當時名氣正響亮的宋景雪幫忙。


    宋景雪聽到女孩的遭遇之後,承諾會幫助免費幫助女孩打贏這場官司。


    他開始籌備資料,幫助項子瑄收集證據,以及完成各種各樣的手續程序。


    他不停地告訴項子瑄,要對他有信心,他可以保證會打贏這場官司,將項家父子送進監獄。


    那個時候的他,隻是不斷地在跟項子瑄說,他接手的官司沒有出現過敗績,他一定可以幫她打贏這場官司。


    可他卻忘記了這個女孩內心承受的創傷,沒有站在女孩的角度說一句安慰或是鼓勵的話。


    在開庭前的一個星期,項家滅門慘案登上的各大報紙的頭條。


    項家夫婦,項家長子,包括項家的管家和兩名傭人,無一幸免……


    項家收養的女兒下落不明,成為了頭號嫌疑人。


    當宋景雪意識到什麽,正準備給項子瑄打電話時,手機裏收到了項子瑄傳來的信息:宋律師,謝謝您這段時間對我的幫助,但我實在撐不下去了。如果可以,我還有一件事想拜托您。我有個雙胞胎妹妹,在我去福利院之前就走散了,拜托您幫我找到她,確認她是不是過得好。如果情況不佳,麻煩您幫幫她,我不希望她成為另一個我。


    收到信息之後,宋景雪怎麽也沒能打通項子瑄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新聞裏報道出,項家養女從項氏集團高樓墜落,當場死亡……


    宋景雪看見那個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軀體,痛心之餘還有一分內疚和自責。


    他開始懷疑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那些受害者真正需要的幫助。


    比起百分百承諾能打贏官司,他覺得項子瑄更需要的或許是一句安慰,一句勸告,一句鼓勵……


    至少要讓她知道,她的未來依舊可以光明美好,或許她就不會選擇用這麽決絕的方式結束這一切。


    這件事之後,宋景雪回家自我封閉了好久。


    他始終走不出這件事在他心裏留下的坎,他沒有再接手任何案子,也沒再插手庭上的任何事。


    最後開了一家酒館,說是遠離紛爭,其實是他內心上的自我逃避。


    頹廢時期蓄起的長發,他沒再剪掉,也算是時刻給他自己的一個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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