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好好說話,老娘長這麽大還要你教我好好說話,你這樣講話沒有禮貌我是很生氣的,你這樣不尊重長輩我也是很生氣的,你氣哭了我孫女我就更生氣了。”陳老太太健步如飛,逼近孫振興一棍又一棍子的打下去,她心裏憋著的火,隨著一棍棍實打實的打下去,漸漸熄滅了不少:“你不知道別人家有孩子,不知道人家剛吃完早飯啊就來我家提人,我看你現在是長本事了,想淹死人就淹死人,大家夥你們看看,這家夥殺人都敢,還有什麽不敢幹的。


    你要在自己家鬧,淹死你自己閨女兒子的我不攔你,但你來我家鬧就是不行,大家夥看看這個鬼東西,仔細提防著他,這種人在自己家就這麽蠻狠了,等你當上村幹部還得了,這大河村的人,還不都得聽你一個人的,你要誰嫁傻子誰就嫁傻子,你要誰給你家守墳頭,就得給你守墳頭,我鄭八妹活了一輩子了,舊社會的地主老財都沒你這麽霸氣呢,你說你的勇氣是誰給你的!”


    陳老太不說大家還沒覺得,陳大江很快就要從大隊長的位子上下來了,大河村、小河村、青山村這一片要成立聯合大隊,統一歸一個大隊管,大河村是這三個大隊裏麵最大最富有的,也是最有希望領導這個聯合大隊的,孫振興之前就嚷嚷著自己要當聯合大隊的大隊長呢。


    其實辦孫石頭家的閨女,也是他媳婦想出來的法子,辦了孫石頭的閨女就是給他自己立威,以後大河村誰不敢選他,下場就跟孫翠娥一個樣。


    誰知道呢,這威沒有立出來,反倒是招了不少人惦記上了呢。


    原來孫振興是個這樣的人啊,這種人可不敢讓他當上大隊長了。


    眾人心裏打著小九九。


    陳老太那邊戰況不錯,一棍又一棍的逼著孫振興連連敗退。


    毛蛋幾個淘氣鬼站在屋簷地下給奶奶助威:“奶奶加油,打—倒—日—本—帝—國—主義!”


    乖寶用小奶音也給奶奶加油:“奶奶,棒棒。”小拳頭握的緊緊的,她是真的關心戰局的人呀,奶奶一個人衝在前麵不要緊八!


    陳老太關鍵想給孫子孫女做個示範瞧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碰到孫振興這樣的學著孫石頭慫沒鳥用,還是要用棍棒地下出道理:“看看奶奶打王八犢子了,以後誰要是敢欺負你們,就給我打回去。”


    毛蛋捏緊了拳頭:“打回去,打回去。”


    乖寶get到了奶奶話裏麵的精髓:“王八,壞壞,奶奶,棒棒!”


    眼看著孫家陣營占了上風,現在又是雞飛狗跳。


    以前孫振興淘,小時候總喜歡找人家牆根上撒尿,撒完就跑一般人還拿他沒辦法,直到有一次他掏出小鳥在當時還是新媳婦的陳老太麵前耍流氓,被陳老太幾棍子湊的屁股蛋子都青了,小鳥差點沒一刀給他剁了以後,孫振興自此以後就怕一個人,就是陳老太。


    所以陳家的門塘前麵出現了另人瞠目結舌的畫麵,孫振興這麽人五人六的人,被陳老太太一個瘦瘦小小的小老太太倫著棒子追著打,嘴裏頭哭爹喊娘喊救命,什麽族長的威嚴,惡人的尊嚴,全部都消失不見。


    最後一腳踩空,直接栽到陳家的池塘裏麵去了……


    孫振興被人撈起來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濕透了,尤其是涼風一吹,整個人都快凍成了冰棍,原本凶橫霸道的那張臉,現在跟打霜了的青菜一樣。


    今天又降了幾度,著實的冷呢。


    雖然孫振興得到了血淚的教訓,但並不代表陳老太的氣就消了。


    誰讓他帶著這麽多人大清早的來家裏鬧的,不知道人家家裏有女人有小孩啊,還這麽凶神惡煞,是欺負老陳家的男人去上工了,家裏隻有女人是不是?


    就跟欺負自己親弟弟孫石頭老實一樣,就會欺負女人孩子老實人,這種人泡在塘子裏麵泡一天都不過分!


    這個孫振興好歹也是奔五十的人了,怎麽就好意思來欺負自己的侄女呢。


    不過管他欺負誰家侄女,欺負誰家侄女都給陳老太沒有半毛錢的關係,陳老太隻知道不能欺負到她家的小乖寶。


    要講起陳老太的彪悍還要從她年輕時候說起,那會兒還沒開始搞大鍋飯呢,隊裏有個人也不知道怎麽得罪她了,人家殺豬那天,她就帶著陳向東,陳向陽,陳小鳳兄妹三個去人家家裏,等著人家的殺豬飯吃。


    這鄉裏鄉親的也不好趕人啊,主人家碰到這樣的老太太也隻能認栽,以後見到陳老太都恨不得繞道走。


    反正從這次以後,陳老太太這個彪悍的名聲是傳了出去,再也沒有人敢惹這潑皮婦人。


    他本來氣焰囂張,這會兒被陳老太七七八八澆得個幹淨,偏偏陳老太太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主:“我記得你年輕的時候也是跟你媳婦搞對象搞上的吧,還是把你媳婦肚子搞大了娶進門的吧。”


    孫振興一張老臉就在剛才失足跌進塘子裏麵的時候丟了個幹淨,現在陳老太翻出來老帳本出來,就是要給他個好看。


    “我……不。”


    “不什麽不,你跟你媳婦是二月份成親的對吧,你大兒子是十月份生出來的對吧,別跟我說什麽早產不早產,產婆就是我婆婆,我能不知道是不是早產,你看什麽看,你別說你自己不知道,哎呀呀孫振興,難怪我覺得你兒子跟你長得也不是那麽像嘛,你回去問問你媳婦肚子裏麵到底是誰的種,要是你的,就拖著你跟你媳婦一起浸豬籠,要是別人的。”陳老太戲精上身:“那我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我老人家活了一輩子還沒見過這麽精彩的事兒呢。”


    這話一說完,大家跟看好戲似的,把眼睛齊刷刷的盯著孫振興兩口子呢。


    孫振興結婚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兒了,誰還記得他是正月結婚還是二月結婚,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第一個兒子確實是十月份生出來的,這就有意思了,人家說懷胎十月懷胎十月,其實滿打滿算40周也不到十個月,要是九個月把孩子生下來是正常的,但是八個月生孩子,就讓人賴以尋味了。


    看熱鬧的不怕事兒大,人群裏麵就有不怕事的嚷嚷開了。


    “孫振興啊,你說說唄,到底是你瞎搞對象,還是你媳婦在外麵搞大了肚子才嫁給你的啊。”


    “就是,剛才要淹死你侄女的時候不是特別神氣嗎,敢情就會欺負欺負人家老實人啊,你怎麽不淹死你自己老婆孩子啊,哈哈哈。”


    孫家嬸子這會兒見到孫振興也蔫兒了,衝上來揪著孫振興就打:“不是你說要執行家法,脫了翠娥的褲子打她屁股,她也不至於大冬天的去跳塘子,你這哪裏是執行家法,就是逼著我們翠娥去死,你快點叫人給我把翠娥放出來,給我把翠娥放出來。”


    剛才本來有人給孫振興換衣裳,被孫家嬸子這樣拉拉扯扯的,孫振興這老男人的屁股腚都露了出來,真真是羞死人了,這大寒天的被這樣一吹,孫振興的身子骨也受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孫振興媳婦被點了名,上前跟陳老太理論:“你們家老太太都死了那麽多年了,現在講這種話來汙蔑我,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看你也是人進黃土半截了不跟你計較,快點給我滾開。”


    陳老太擋在豬籠前麵呢。


    孫振興媳婦這不開口還好,一開口陳老太又要炸毛:“你誰啊你,孫振興媳婦是吧,你說你關上門在自己在怎麽囂張我都不管,但是你在我家地界上敢這樣,我就不舒服了,你看看翠娥才多大的孩子,跟人牽牽手搞搞對象就要人死,當年你不知道跟誰搞大了肚子嫁到孫家家裏,這會兒欺負起兄弟媳婦來就神氣了。”


    一根降魔棒揮舞的虎虎生風,孫振興媳婦也沒少挨棍子,被打的嗷嗷叫。


    這個時候孫家的人也衝了上來要救嫂子,不管是男人女子,統統混戰上了。


    孫家那邊以孫振興媳婦為首,要把孫翠娥給拉到塘子裏麵泡去,也不知道哪個黑心的都開始往豬籠裏麵塞石頭了。


    孫家嬸子本來是打架的一把好手,看見女兒在寒風裏麵吹著,手被反綁著,豬籠裏麵被塞了好幾塊石頭,臉也被誤傷了,傷了好幾塊,心裏就疼啊,隔著豬籠,她一雙粗糙的大手就伸了進去,不停的替翠娥搓手臂,但是越撮翠娥手臂越是跟兩條冰棍一樣暖和不起來。


    孫家嬸子哭著說:“翠娥你別怕,娘在這裏,肖老師一定會給咱們作主的,你別怕啊。”一邊手上沒停,手臂因為在豬籠邊上摩擦,給擦出來一道道的血紅的印子。


    陳家這邊是陳老太太為首,拎著跟棍子跟南天門上麵的天兵天將一樣,說她一個頂三都有人信。


    春妮幾個在屋子裏麵摩拳擦掌,恨不得出來加入戰陣才好,無奈老太太吩咐過,要她在家裏帶著弟弟妹妹好好的,她捏著拳頭給娘和奶奶鼓勁。


    狗蛋興致勃勃的看著外頭,小臉蛋上麵也寫滿了好奇。


    乖寶看見外麵雞飛狗跳的,還以為唱大戲了,嘴裏嚷嚷著:“奶奶厲害,奶奶加油,奶奶棒。”


    春妮興奮的捧著乖寶的連蛋親了一口:“乖,你都能講三個字四個字了,你好棒。”


    狗蛋吸著鼻涕也想在乖寶臉上親一口,遭到了春妮的嫌棄:“狗蛋,你怎麽又流鼻涕了,快吸出來。”這就是弟弟跟妹妹的區別待遇。


    乖寶看著狗蛋哥哥,也覺得狗蛋有那麽一點點的髒,有點嫌棄的從自己身上拿過來帕子遞給狗蛋:“擦擦。”


    乖寶的白手絹是方惠茹專門從商店裏麵買回來的,據說城裏的小姑娘都愛幹淨,用一根扣針別在肩頭,有了鼻涕口水隨手能拿來擦擦,當時方惠茹說什麽都要送,肖敏也隻能收下了,這樣的白帕子她有五塊,但是再多也不能給狗蛋謔謔啊。


    春妮一把把手帕給乖寶塞回去:“傻妹妹,狗蛋的鼻涕臭臭的,自己的手帕不能給別人用知道不?”衛生課也是學校教的,這是肖敏在教學大綱外餓外給開的,比如說內褲不能跟姐妹的混著用拉,不要嚼爛了東西給小孩子喂拉,還有就是擦鼻涕的手帕不能跟人家混著用,嬸嬸說這是為了以防“交叉感染”。


    這個詞匯太新奇孩子們都不知道是啥意思,但是他們崇拜的肖老師說的話一定是要聽的。


    乖寶不懂什麽叫狗蛋的鼻涕臭臭,但是姐姐說臭臭就臭臭吧,她很喜歡她的小帕子,是那個城裏來的奶奶送她的。


    她也很想那個城裏奶奶了,倒不是說自己的奶奶不好,就是每次看見城裏奶奶的時候,乖寶就總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


    一想到城裏奶奶,乖寶坐在小板凳上麵看著天,不知道下次看見奶奶是什麽時候了。


    外麵的戰鬥已經打響了,gemin的號角已經吹了起來,陳老太太一馬當先,打架鬥毆果然是老將出馬比較靠譜,她老人家看似雖然蔫弱蔫弱的,但是濃縮就是精華啊,這小個子老太太一股子勁,等閑青年還真的幹不過她。


    老太太厲害著呢,孫振興剛才不都被她弄到塘子裏麵去了的?


    陳大嫂看見婆婆都加入戰陣了,擼起袖子就上,陳家三個男人大清早就出去上工去了,孫家還有男人,媳婦在家總不能看著老婆婆挨打吧。


    嘿嘿嘿,誰敢欺負我們家人,一定讓你不好看。


    眼看著一場火並就要在大河村發生,看熱鬧的也在議論到底那邊勝算比較大,肖敏也偷偷的拉了幾個婦女,交代一二三。


    這幾個婦女都是跟肖敏關係比較好,也拎得清的人,肖敏跟她們準備等幹起來,先把孫翠娥救下來再多,這麽冷的天氣,是要生生凍死人的。


    最最讓人生氣的是知青方傳國這會兒不知道躲哪裏去了,要是他跑出來說一句跟翠娥就是普通的男女朋友關係,沒有亂搞對象,翠娥的情況不至於這麽差,平時看著這小子就不是什麽好貨色,現在看來果然也真的不是什麽好貨色。


    還沒等到村民們反應過來,顧鳴然開著吉普小車,從顛簸的小路上一路飛馳過來,副駕駛座上麵坐著的不是別人,正是陳小軍。


    顧鳴然這一下車,後麵也跟上來兩個穿著綠色警察製服軍大衣的大蓋帽,還有一個婦女也很眼熟,不是龔蘭英龔大姐又是誰啊。


    鄉下人平時很少見到公安,也沒有鑒別當兵的跟警察的能力,但看著顧鳴然開著小吉普呼嘯而過,就知道這人也不是什麽好惹的,肯定是上來的人唄。


    鄉民對於治安大隊,當兵的,公安這種“國家幹部”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畏懼心裏,顧鳴然這一下車,現場一片安靜。


    顧鳴然一米八五的個子,身上穿著一身綠色的製服,臉上帶著威嚴,一走近氣場上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是城裏的幹部過來了,你知道穿著軍裝的是什麽人不,我看是治安大隊派人過來了,孫振興這下麻煩了,會不會抓過去帶帽子。”


    “不會吧,好久都沒看見有人帶高帽子了,我看不會,你看看陳小軍也跟那人一起,是陳小軍去城裏找人的吧,龔蘭英也去了,難怪我說鬧成這樣,怎麽就沒看見陳大江跟龔蘭英呢”


    “這是哪個部門得幹部啊,小夥子看著真帥,不知道搞了對象沒有。”


    “操那個心幹啥,你看看咱們村有姑娘能配得上人家的嘛,人家是城裏人,吃公糧的,還是開車的大幹部。”農民淳樸,開著車的人肯定是很厲害的大幹部,不過這個邏輯也沒錯,顧鳴然現在從刑偵隊長升到了縣公安局的副局長,管了整個新安縣城的治安,他不厲害誰厲害呢。


    本來這種事情犯不著顧鳴然親自出馬,鄉民鬧事年年都有,哪裏都有,但是這次的情節比較嚴重,不是普通的打架鬥毆,聽陳小軍反應情況,昨天晚上差點鬧出人命來。


    而且還是趁著大隊長出去不在村裏的時候鬧,看來鬧事的人心裏很有譜,是有意為之。


    所以大清早的,陳小軍就騎著單車跟龔蘭英兩個一起去到了縣城裏頭,現在自行車還擱縣城裏頭放著呢。


    要是換別人,肯定這會兒認慫了,但是孫振興是誰,說的好聽是孫家的長孫族長,說得不好聽骨子裏麵就是擱潑皮無賴,當年就是看人柱子比他兒子栓子更出息,更討人喜歡,就找了個機會,想要把柱子嚇傻,誰知道一下子竟然把柱子給害死了,就這樣還不知悔改要害兄弟家的姑娘,你說他有良心長了心的,換我都不敢信這話。


    一看見顧鳴然走了過來,村民頓時就安靜了下來,本來吵哄哄的現場頓時也就不吵了。


    顧鳴然頗有一些威嚴的說道:“剛才是什麽人在這裏鬧事!”他人長得英俊,還自然帶著一股威嚴存在,一說話村民們頓時噤聲不敢說話。


    孫振興媳婦反應很快,馬上變成一副苦大仇深的臉,拉著顧鳴然的袖子說道:“公安同誌,這個老太太,剛剛拿著棍子把我男人趕到池塘裏麵去了,現在打得一身都是濕的,這大冷天的把人趕到池塘裏麵,不是讓人死嗎,你快點把這壞老太太抓到縣裏去,他還造謠。”


    造謠?


    陳老太太一笑,“什麽我什麽時候把你男人趕到池塘裏麵去了,他掉進池塘裏麵身上必然是濕的,我說你看看她身上到底是不是濕的。”


    孫振興身上的衣服剛剛換了身幹淨的啦,那肯定不是濕的啦。


    顧鳴然的目光從孫振興媳婦臉上掃過:“你說它剛剛掉進池塘裏麵去過他身上幹幹淨淨的,他什麽時候掉進池塘裏麵的,我隻相信我眼睛看到的,不相信別人嘴裏說的。”


    啊啊啊啊啊。


    孫振興現在也是有苦難言,早知道公安同誌會來,他就不先把他的衣服換上了嘛!


    這個時候孫家嬸子撲了上來,老實憨厚的臉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公安同誌啊,他們要害死我閨女,你可要幫我做主,這麽大冷天的,他們把他們她們把它塞進豬籠子裏麵,他說要淹死她。”


    顧鳴然很快就看見被人裝在豬籠裏麵,衣服都扯得隻剩下單衣的翠娥,翠娥著實可憐,身上隻剩下一件貼身穿的單衣,臉上被小石頭丟的鼻青臉腫的,身邊還有若幹個大石頭,看這模樣似乎是要把她拖到池塘裏麵淹死。


    不說顧鳴然,其他的幾個公安同誌都看不下去了,大冬天的竟然把一個姑娘扒成這樣,還讓不讓人活了,其中一個年齡小的同誌頓時就看不下去了:“誰幹的誰幹的,誰敢要淹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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