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向陽就知道自己跟著趙漢良到市裏來,肯定沒什麽好事兒,這一路上他還不確定自己到底能起什麽作用,真的像趙漢良說的那樣隻是起一個作證的作用嗎?但是眼下看來不是,趙漢良想拿他當槍使。


    “趙書記,我雖然和他很熟悉,也沒有什麽特別大的過節,利益關係更談不上了,但是我敲打他的話能有用嗎?他也不會聽我的,我就是說再多他還不是當我放了個屁。”鍾向陽不以為意的說道。


    “那不一樣,你如果自己見他,他肯定不拿你的話當回事,但是你是跟著我來的,而且見麵的時候我就坐在旁邊,你敲打他的話就是我的意思,所以他心裏應該有譜”。趙漢良說道。


    既然趙漢良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鍾向陽也不好再推辭,但是至於怎麽敲打,那隻能是見機行事了。


    趙漢良所謂到市裏來開會根本就是個幌子,他到市委轉了一圈也沒有見他待多長時間就出來了,然後又去了市政府,見了什麽人,鍾向陽也不知道,他一直都在車裏等著。


    到了約定的時間,趙漢良指揮著鍾向陽,把車開到了一家酒店附近兩人進了酒店房間,要的還是一個套間。


    鍾向陽感覺有些怪怪的,兩個男人在一個套間裏等著,如果是一男一女這樣的房間就很舒服了,所以此時鍾向陽感覺到有些煎熬,不時在房間裏來回走動,拉開窗簾看看外麵,半個小時之後響起了敲門聲。


    趙漢良朝鍾向陽使了個眼色,鍾向陽快步走到門口打開貓眼一看,門外站著的正是羊冠宇,而且就他一個人。


    “羊秘書,請進……”鍾向陽拉開門之後,看了一眼羊冠宇笑著說道。


    “你怎麽在這裏啊?趙書記呢?”


    “趙書記在裏麵等著呢,都等了你好長時間了,趕緊進去吧”。鍾向陽此時小聲說道。


    “他說什麽了嗎?”因為進門之後走到客廳,還有一道五米長的走廊,在這個時間段羊冠宇小聲問鍾向陽道。


    羊冠宇此刻不問鍾向陽還好,一問之下鍾向陽怎麽會給他好果子吃呢?


    “趙書記可是帶著火氣來的,待會兒說話的時候你要注意點兒,別有的沒的亂說,把他惹惱了,後果不太好收拾”。鍾向陽說道。


    這是在滅火嗎?這是在拱火呀,一開始鍾向陽就明白的告訴羊冠宇,趙書記今天的火氣很大,你最好老實點兒,別胡說八道,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別亂說,這就為今天的談話定下了一個調子,那就是羊冠宇和他們之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把你叫來就是讓你交代事情的。


    羊冠宇聞言點了點頭,但是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鍾向陽看在眼裏,喜在心裏,而且待會兒趙漢良還說讓自己敲打一下羊冠宇,那既然給了自己這個權力,他怎麽可能浪費呢?肯定會借著這個機會兒把羊冠宇徹底惹火,讓他絕不會再把手裏的筆記拿出來交給趙漢良。


    果然羊冠宇聽到這裏之後停下腳步看了一眼鍾向陽,鍾向陽認真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說的都是真的,讓他待會兒小心點兒。


    羊冠宇沒有再說別的,因為這個時候已經快要到客廳了,自己無論再說什麽趙漢良都有可能聽到,還不如不說呢。


    “趙書記,我過來了……”


    趙漢良剛剛正在看手機,他當然知道羊冠宇來了,但是依然裝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目光從手機上移開看向了羊冠宇。


    “怎麽樣,在市政府辦公室很忙吧?”趙漢良沒話找話的問道。


    “還行吧,比在縣裏事情多,霍市長交給我的事情我都得努力辦完,不能給我爸丟人”。羊冠宇這個時候提到了他的父親羊良平,這倒是讓鍾向陽一愣,臉皮厚到這種程度,除了羊冠宇也沒誰了,你爹是怎麽死的,你心裏沒數嗎?當然他是來向趙漢良講條件的,當然要提他那死去的老爹了。


    而且在進門的那一刻鍾向陽已經告訴他,今天趙漢良的脾氣不太好,讓他小心點兒,他就明白趙漢良是來興師問罪的,澳門的事情,省裏的事情他也聽說了,所以他判斷趙漢良這次來找他絕對沒有什麽好事。


    “坐吧,我們坐下說”。趙漢良聞言笑了笑,指了指對麵的沙發,示意羊冠宇坐下。


    羊冠宇坐下之後,鍾向陽給他倒了杯水,他抬頭看了一下鍾向陽一眼點點頭表示感謝。


    “冠宇,關於你父親的事情,我就不想再多說了,但是你父親留下的那本筆記到底在什麽地方,你心裏比我更清楚,我一直和裘媛保持聯係,我確認我沒有惹惱她,而她也想著和我做交易,所以省裏麵出的事情絕不是裘媛的名單出了問題,而是你父親留下的那本筆記泄露出去了,你能給我個解釋嗎?”趙漢良的聲音不高,非常低沉,但是這裏麵的壓力卻直麵而來,即便是坐在旁邊的鍾向陽,也已經感覺到了這撲麵而來的威脅。


    “趙書記,我記得我向你解釋過很多次了,關於我父親的筆記,我不知道在誰手裏,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但是我猜測一定是在裘媛或者陳濤敏手裏,他們兩個在國外逍遙自在,狼狽為奸,可以說他們有現在這樣的生活完全是我父親給他們的,如果沒有我爸的話,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裏吃土呢,我父親生前和裘媛有一個孩子,對她非常信任,我覺得那本筆記要麽在裘媛那裏,要麽是被陳濤敏偷走了,我所能告訴你的也就這些了,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羊冠宇對答如流,仿佛這個答案早已經考慮了千百遍,或者他對任何人都會這麽說,說的次數多了,這個答案就像是在嘴邊,不用任何思考,也能隨口回答。


    老子英雄兒好漢,羊良平能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力攫取這麽多的財富,而且向外輸出行賄為自己購買更多的利益和權利,那麽他的兒子耳濡目染,能差到哪裏去?


    之前羊冠宇之所以看起來像個人畜無害的小白兔,那是因為他腦子裏那些關於權力利益和勾心鬥角的東西,根本就不需要向外釋放,他就已經被保護的很好了,但是現在他需要露出自己的爪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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