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豆爹一聽,嚇了一跳,這幾個人不是來捉小黑豆回去的,是要直接把他幹掉。不行,要想辦法通知小黑豆,讓他趕緊逃。


    黑豆爹就往山洞相反的方向走。


    呆在二爺家的兩人,看黑豆爹屋裏的燈亮了,以為黑豆爹在屋裏,好久不見動靜,光頭說:我去看看。


    在黑豆爹的窗前,往裏麵瞧,窗戶上剛好有一個小圓洞,屋裏的燈泡亮著,卻不見了黑豆爹、再看那個破洞,是新鮮的痕跡,黑豆爹不會自己挖一個洞,家裏沒有來過外人,那就是小黑豆昨天晚上挖的了。


    光頭連忙給黃俊打電話,說是黑豆爹不見了,估計是上山找小黑豆了。


    黃俊心裏暗喜。吩咐手下,注意林子裏有沒有一個老漢。


    不就就有人匯報,在林子裏果然見到一個老漢,老漢邊走邊往四處望。


    黃俊吩咐,不要驚動他,跟上。


    黑豆爹走了一陣,離山洞越來越遠,抽了一袋煙,然後放開嗓子唱起來山歌,山歌淒婉,聽了心裏空落落的。


    再說郝德本三人,白天見有人冒充勘探人員,知道有人跟蹤過來,在山洞裏躲過了白天,天已經漆黑,郝德本就催促兩人趕緊走,離開這個鬼地方。


    正要前行,忽然聽見對麵山梁上響起來山歌聲,三人嚇了一跳,忙把身子縮了回去。


    小黑豆聽得真切,忽然眼淚流了下來。白天吃了老爹蒸的饃,那是熟悉的味道,是多少個日夜,在流浪的途中,在莊稼地、在涵洞裏、在垃圾堆旁、在夢裏懷戀的滋味。白天他在洞裏睡覺,迷迷糊糊聽到了歌聲,一骨碌爬起來,偷偷爬到高處,看見了父親,父親在和兩個勘探的人員說話,父親老了,腰已經佝僂了,他想過去,給老爹磕一個頭,說一聲;對不起。可是那兩個勘探人員很可疑。


    小黑豆知道是老爹上山來尋他來了。


    現在又聽見歌聲,這是暗夜,白天父親沒有找到他,一定不甘心,晚上又來了。小黑豆決定要去見一見他的父親,就說他的小兒子已經死了,永遠不會在回來了。也許這是今生的最後一次見麵。


    可是,父親的歌聲越來越低婉哀愁,最後如泣如訴。小黑豆終於聽出來了,這是父親要他走,是送別時候的千叮嚀萬囑咐和依依不舍。難道父親身邊還有眼睛?


    小黑豆跪了下來。衝著父親的方向,一個響頭磕到地上,久久的沒有起來。


    郝德本看小黑豆不對頭,想拔出槍來。但看他悲傷的樣子,說道:“三弟,你怎麽啦?”


    “我聽見那歌聲很熟悉,那是我們這一帶的歌聲,就想起了小時候。”小黑豆說。


    郝德本拉拉黃家駟,一起跪倒,也磕了一個頭。對小黑豆說:“三弟,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們要從新開始,重新開始我們的征程。”


    “走吧,大哥二哥。”小黑豆站起來說。


    “能走嗎?對麵還有人,要不在等一會兒,等他們走了我們再走。”黃家駟不放心的說。


    “能走。”小黑豆堅定的說。


    三人悄悄的溜出山洞,在小黑豆的帶領下,慢慢的往南走,


    黑豆爹唱累了,坐在一塊石頭上歇息。他已經感覺到周圍有異樣的動靜,不是野獸,是人,不是小黑豆,個子比小黑豆要粗壯高大。黑豆爹年輕的時候是一個好獵手,這些年封山育林才不捕獵了,山裏一點動靜他都能分辨出來。


    一隻猴子不知道從何處竄出來,抓起黑豆爹的袋子就往樹上跑,那是給小黑豆帶來的饅頭。黑豆爹不動,讓猴子吃了吧!養了一個兒子,權當是養了一隻野猴子,大了,就隨他便吧!


    黑豆爹在石頭上坐,一直坐了半夜,一袋接一袋的抽煙。


    黃俊在暗處等不及了,他盤算著小黑豆一定就在附近,一定聽見了這個老漢的歌聲,為什麽不出來?媽的,不出來是吧?看你還要這個老爹不要,就和身邊的兩個馬仔耳語幾句。兩個馬仔向老漢爬了過去。


    兩個馬仔窸窸窣窣的爬動,沒有到跟前,黑豆爹說道:“你們來了?是找我的嗎?”


    這個老家夥,難道有夜眼?兩個馬仔不再隱藏,站起身子。


    走到老漢跟前,一個家夥忽然掏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子,架到老漢的脖子上。“說,小黑豆在哪裏?”


    黑豆爹心裏一驚,這幾個人不是正道上的,開始他還以為是警察。絕對不是警察,警察不會這麽辦案。兒子的事是兒子的事,不會對老子動粗。小黑豆第一次被勞教的時候,他去看過他,坐了一天的車,在一個山溝裏有一處地方,勞教所就在那裏。他見到了小黑豆,小黑豆跪著說,以後學好,好好打工,再不偷偷摸摸。


    會見結束,黑豆爹抹著眼淚出來,一個管教幹警看他帶著饃來了,身上破破爛爛,給他了一百塊錢,讓他到門口小飯店裏喝一碗熱湯,剩下的錢買車票回去。黑豆爹不要,那個管教幹警硬給塞進兜裏。管教很年輕,比小黑豆大不了多少歲。很多年過去了,黑豆爹一直想著這事,想著以後條件好了,專門去看看那個管教,把錢還給他。


    今天的這兩個家夥絕對不是正路上的人。黑豆爹淡定的說:“小黑豆早就死了。”


    “死了?你糊弄鬼哩!小黑豆昨天晚上還回家。說吧,不說清楚絕對不會放過你。”


    “我真的沒有見過他,要是回來也是他的鬼魂回來了。”


    “老家夥,看來不給你一點厲害,你是不會說實話的。小黑豆就在附近,他要是不出來,就把你扔到山溝裏。”兩個馬仔說著,掏出繩子,把老漢捆了一個結結實實。老漢一動不動,任憑他們兩個折騰。


    “兩個小兄弟,我是小黑豆的爹,沒有教育好這個兒子,要是他在外麵犯了錯,拿了你們的東西,我家裏有啥東西你們盡管拿。要是抵償不了你們的損失,我可以跟你們打一個條,每年收完玉米,你們來取錢。要是小黑豆犯了大錯,打了你們的人,傷你們一條腿,你們打斷我一條腿,傷你們一條胳膊,你們就弄斷我一隻胳膊。要是小黑豆弄出了人命,你們隨意處置我,把我扔到山溝裏我不言語。求你們放過小黑豆,他是一個苦孩子,打小沒有娘,我沒有教育好他,不該那樣狠命的打他,把他打的心裏扭曲了,都是我的錯,你們懲罰我是應該的。”黑豆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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