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問,江行雲也知道尚艾跟苗錦說什麽了。


    把尚艾和他的關係說得越親密,越能氣到苗錦。


    江行雲甚至能夠體會苗錦的氣從何來,準備給他買衣服的時候,另外一個女人出現了,說買什麽牌子的衣服,從哪家買,這是在挑戰一個妻子的極限。


    苗錦說她偏偏不吃醋,隻是因為被江行雲算計。


    可江行雲反複推演了整個事情的過程,都找不出來她生江行雲氣的理由。


    因為在這個事件中,尚艾和苗錦是直接的對立人。


    苗錦是因為江行雲生氣,可為什麽生氣——


    不吃醋——


    怎麽可能?


    不過她是那麽說說罷了。


    江行雲笑了一下。


    隻是她自己這麽認為。


    苗錦愈是掙紮,江行雲的動作便越是強烈,直到他把苗錦禁錮在床上,苗錦一絲一毫都不能動。


    苗錦特別難受。


    經過這次,江行雲也看出來苗錦的脾氣了,很大,溫柔人的火氣,都是很大,而且江行雲感覺出來了,這次苗錦的氣,會持續很久。


    江行雲靠在了床頭,點了一根煙,心情算不上好。


    那邊,苗錦一直有手拂著煙氣。


    苗盈東抽煙,她對煙味並不陌生,但江行雲抽煙是第一次。


    第二日一早,江行雲醒了以後,打領帶的時候,對著苗錦說了句,“以後隻穿你買的襯衣,可好?”


    他知道苗錦醒了,故意不理他。


    果然,聽到這句話,苗錦側過身子去了。


    江行雲早餐都沒吃,便上班去了。


    苗錦半分沒做飯的罪惡感都沒有,她也不著急起來。


    但他臨上班前說的那句話,還是寬慰了苗錦的心。


    江行雲去了公司,經過尚艾的辦公室,特意進去了。


    “你來一下。”江行雲似是不悅的神情說道。


    這件事情,確實不是江行雲故意,讓尚艾去送卡,是因為她是他的秘書,以往取錢的時候,都是她做,他沒想到她會說些別的,最重要的,這些別的,讓苗錦生氣了。


    雖然以前江行雲做了很多有心思的事情,但這次,絕對不是故意。


    尚艾莫名奇妙地進了江行雲的辦公室,江行雲已經在座位上坐著了。


    “以後跟太太,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你懂的吧?”江行雲說到。


    尚艾便知道,是昨日的事情,她不知道苗錦是怎麽跟江行雲說的,但說了是真。


    “你為什麽來我公司,你也知道的。”江行雲又說,“還有,你的合約快到期了。”


    尚艾心裏冷了一下,她當年簽的是三年的合約,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


    從江行雲開始創業,她就跟著了,一點眉目都沒有,江行雲老婆都娶了。


    尚艾垂頭喪氣地出去了,江行雲剛才是在告誡她,如果以後不老實,想在他身邊工作都不行了。


    苗錦今天回了一趟爸媽家,和媽說一些筆譯的事情。


    邱東悅說,今天下午,她有個邀請,去參加一個晚宴,認識一些人,如果苗錦沒事的話,也陪著。


    苗錦答應了,她正好不想回家。


    邱東悅看到苗錦今天總是拉著一張臉,便問她怎麽了?


    “沒什麽。”苗錦說到。


    “和江行雲吵架了?”邱東悅又問。


    苗錦隻是看了邱東悅一眼,隨即轉過頭去。


    邱東悅笑笑,“打是親罵是愛。”


    下午的時候,苗錦收到江行雲的微信:可還生氣?


    苗錦回:我晚上不回去吃飯了,我要陪媽去參加一個自助餐晚宴。


    江行雲回:不巧,我也要去自助餐晚宴,剛要跟你說。


    苗錦呆了片刻,心想,美國這麽大,不可能是同一個自助餐晚宴的。


    晚上,苗錦沒穿禮服,隻是穿著比較尋常的衣服,在爸媽家裏的,有她自己的衣服,但還是很好看,說是最耀眼的那顆明珠,也不為過。


    本來就是大家閨秀,氣質絕佳,又是膚白貌美大長腿的,自然惹人注目。


    到了聚會的地方,苗錦和邱東悅站著,在和一個翻譯界的前輩聊天。


    就看到好像江行雲進來了。


    照例是目空一切的目光,照例是萬千人矚目的那個人。


    苗錦微皺了一下眉頭。


    她側頭看了一下,大屏幕顯示的好像是,初家大公子成功收購了某家企業。


    這種聚會多的很,名目繁多,本來苗錦還以為是翻譯界人的聚會,如今看起來,竟然不是,可能又是爸不喜歡參加這樣的場合,讓媽來的。


    所以,比起她,江行雲來的理由實在太正當。


    就聽到身後有人說起話來,“來了,阿衍?”


    阿衍——


    每次苗錦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這個名字真的好親切。


    比起江行雲,順耳多了。


    阿衍,阿衍,苗錦在心裏默念了幾句。


    看起來,這次的自助餐聚會,他參加得實在是名正言順,她倒像是來蹭飯的。


    “初一,並購了新公司,要發財了。”江行雲說到。


    苗錦就奇怪了,還有人叫初一?苗錦記得剛才明明看到的是,初雋。


    至於為什麽江行雲叫人家初一,大概因為人家是排行老大吧。


    聽稱呼是發小級別的人物。


    “行了,別編排我了,別人不懂我,你還不懂我?就弄了個門麵,拔不出腿來了,聽著並購是挺好聽的,窮啊,實在是窮。”初雋說道。


    “行了,別哭窮了,初雋,這個名字就帶著大富大貴的意思,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你不發財誰發財?”江行雲似乎拍了拍初雋的肩膀,因為苗錦聽到拍肩膀的聲音了。


    “初雋”竟然還有這層意思?


    恕苗錦才疏學淺,她竟然不知道。


    “對了,你太太呢?”初雋問,“怎麽沒一起來?”


    江行雲大概在後麵指了一下苗錦的位置。


    初雋就取笑開江行雲了,“鬧別扭了?人家去找媽了?”


    “謝家寶樹,偶有黃葉;青驄俊騎,小疵難免,再好的婚姻,也會有床頭吵架床尾和的,若是相敬如賓,那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了。”江行雲說到,似乎是笑著的。


    似乎說這話的時候,他是盯著苗錦的背,苗錦總覺得如芒在背。


    苗錦端著酒走開了,心想著:文化人,果然是文化人,她吵不過。


    江行雲的意思,她和他是好婚姻了?不過是偶爾吵吵的好婚姻。


    他這麽有文化,今天怎麽不說和神女共赴巫山的梗了?


    苗錦在挑吃的,不多時,自己的身邊便出現了一個盤子,很昂貴的海鮮,是一隻上好的刺身。


    苗錦側過頭,看到江行雲站在旁邊。


    看到海膽,苗錦便想起來他曾經說過的“過過就合適”了的話。


    加上他是一個文化人,苗錦今日在心裏對他更是刮目相看,便接下了盤子。


    “和你爸媽說了咱倆吵架的事兒了?”江行雲問。


    “你也害怕我爸媽嗎?”苗錦問。


    “自然是怕的,老泰山。”江行雲似是笑著說道。


    可那種言辭,隻是說法上的謙卑。


    大概江行雲骨子裏,誰都不怕。


    因為見慣世界了。


    “晚上,要不要跟我回去?”江行雲湊在苗錦耳邊問到,“你晚上不在,我可是非常想你。”


    半真半假的口氣。


    “不回去,我明天再回。”苗錦說到。


    “家裏缺了你,我缺了伴侶。你覺得好?”江行雲又問。


    “大概我隻是你的床伴吧。”苗錦已經坐在那邊的椅子上,在吃刺身了。


    江行雲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吃。


    “怎能?”江行雲雙手抱著自己的臂,看著苗錦吃,“江苗聯姻之時,桃花灼灼,我妻宜室宜家,怎會隻是床伴?那我豈不是太不知趣?”


    苗錦吃著刺身,兩隻眼睛抬起來看著他,說了句,“賣弄。今日怎麽這麽賣弄了?知道你有文化。”


    “孔雀開屏,自己覺得自己是最美的,它大概也不覺得自己在賣弄,為了求偶,便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了,若你不體諒我的苦心,就當我賣弄吧。”說完,江行雲便起身走開了。


    苗錦看著他的背影,他或者一手抄兜,和初雋說話,說話的時候,目光會回頭看向苗錦,隻是如同往日般,斜睨她一眼,接著又轉回去;又或者端著杯子,跟人家喝酒,喝了一杯又一杯。


    結婚後,苗錦不曾見過他的酒量,不知道他的酒量到哪。


    苗錦想起他解說籃球時候,成竹在胸卻淡定自若的樣子。


    再想起,他方才說的那句“我妻”,便覺心神蕩漾,心裏泛起漣漪。


    苗錦沒有同意回家,江行雲便一個人回家去了。


    苗錦是第二日回去的。


    回去的時候,是下午兩三點,剛剛吃過午飯,做晚飯還早。


    冬天,苗錦也不困,便推著自行車,出去學車了。


    學了不知道多久,竟然學會了。


    夕陽已經掛在西山,大概要回去做飯了。


    但她又特別開心,在路上騎個沒完,她朝著夕陽的方向騎過去,覺得這樣非常浪漫。


    聽到後麵摩托車的聲音,她回頭,竟然是江行雲跟上來了。


    苗錦的心跳得很快,每當聽到這種動靜,她都會想起聶以恒,心裏堵地喘不上來氣,本來就冷,她騎了半天車,騎得非常熱了。


    苗錦感覺到自己的右耳越來越紅,越來越熱。


    她非常急躁,並不是因為怕江行雲看到急躁。


    而是,後麵的江行雲騎著車,越來越靠近她,他戴著頭盔。


    苗錦感覺好像是昔日重來,是那個人越來越靠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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