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過來!”


    陳澤的聲音沙啞,讓路青鸞感覺很陌生。可眼前的人就是陳澤,她認得,這就是她的夫君。


    “你……怎麽了?”路青鸞皺起眉頭。


    “我清醒的時間不多,而且身上的戾氣太重,哪怕你現在是爭鋒者也承受不起。”陳澤道。


    路青鸞擔心他的安危:“我要怎麽才能幫助你?”


    “誰也幫不了我,當初我自解,神魂與靜幽老怪融合在一起互相吞噬。直至近兩年我才漸漸恢複意識,但時間很短暫。”陳澤說。


    “那就是說你的情況在便好嗎?”路青鸞問。


    “或許吧,也可能是我要死了,回光返照。我隻想看看你們怎樣,卻沒想到進了宸族族地,意識便徹底消失。”陳澤說。


    路青鸞道:“你把自己的墓碑毀了,至於後麵的事兒即便當時腦子不清醒,現在也該想清楚了吧。”


    “差不多了。不過任誰看到自己的墓碑都會不舒服,哪怕那隻是我的潛意識舉措。”陳澤嘿嘿一笑,隨後又嚴肅之中帶著期待:“苒兒她……”


    “沒事了。苒兒已經清醒,若你再晚糊塗半日,便能與她相見了。”路青鸞幾次無意識向前邁步,陳澤都向後躲開。


    “那便好。”陳澤點頭,說:“如此我就可安心在這裏應對自己的情況,我陳澤可不是服輸的人。既然靜幽老怪沒能徹底將我吞噬,那麽我就要反過來將他的力量據為己有。”


    路青鸞說:“那我要做些什麽?”


    “暫時不用,盡量遠離這裏。”陳澤說罷忽然臉色一變,一揮手將路青鸞直接送走:“我快撐不住了,你趕緊走。記住,這裏的事兒不要對外人講。”


    路青鸞縱然有萬千不舍,可還是隻能咬牙離開。若他在這裏,隻會給陳澤徒添麻煩。


    龍子行帶著龍舒徹底離開血霧範圍,小九當即現身,“路青鸞呢?”


    龍舒很痛苦地說:“她可能已經……”


    小九緊攥著拳頭,雙眼看著血氣的霧氣,盡管不甘心,卻又隻能這麽無力地看著。


    龍子行道:“是我害了她。想我龍子行也是一號人物,到頭來卻欠了他們夫妻倆兩條命。”


    “所以以後你們天龍族就不要事事置身事外了,這麽大的因果你永遠躲不掉,新宸皇還是你的孫女婿。”小九說。


    龍子行苦笑,“何止。我們天龍族已經決定讓龍斌傲暫接龍皇之位,再傳給瑩兒。”


    龍舒聽得瞪眼:“父親,您是說要讓龍瑩做龍皇?”


    小九倒是清醒,看出他們的意圖:“你們天龍族是想讓陳宸的兒子來繼任未來的龍皇吧。”


    “子承母位,天經地義。”龍子行道。


    “是不是天經地義不重要,但想要讓我孫子繼任天龍族龍皇位置,得看我答不答應。”


    路青鸞的聲音響起,龍舒當即興奮起來,“路青鸞,你竟然沒死!”


    “我死了你很開心麽。”


    路青鸞這些年跟龍舒一直都不對付,哪怕陳澤身死。當初龍舒與陳澤成婚後兩人就見麵不多,即便是後來為陳澤守墓,在路青鸞守墓的時間裏龍舒也會避開。


    不過她們雖然都看對方不順眼,但總歸都惦記著對方。


    “我當然不開心了。你死了去呸陳澤了,留下兒子孫子還得讓我分心照顧。”龍舒不甘示弱。


    脫離了剛剛的凶險,兩人恢複如初,這種場麵小九也是見慣不怪。


    “青鸞,那紅霧團一直追著你,你是怎麽脫身的?”龍子行問。


    “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追著追著就消失了,我就跑出來了。”


    路青鸞牢記陳澤的話,不能外泄這裏的秘密。


    這個說法也比較讓人信服,越是解釋清楚,邏輯清晰,反倒會讓人找到破綻。


    “活著就好,這裏的一切都太凶險了。爭鋒者都難以活命,誰再進來誰死。”龍子行道。


    “那豈不是說,這裏已經成為死地了麽。”龍舒咋舌。


    “誰若是不信,盡可來一試。”


    龍子行現在傷重,不願再多拖延,率先離開。龍舒則跟著路青鸞小九兩人回到宸族族地。


    隨後一個消息由天龍族跟宸族內部傳開。


    那片無名山嶺此時已經成為眾多修士的死地,一旦進入九死一生。


    “裝神弄鬼,這世上的死地絕地都是經過數十萬年衍化而來,哪有突然橫生的。我不信,要去闖一闖。諸位仙友,誰願與我同行?”


    “我跟你去。說不定裏麵還有什麽寶物,先到先得。”


    一時間,無數人向這座被血霧籠罩的山嶺湧去,路青鸞看著呈上來的情報很是無奈,但也很擔憂,生怕陳澤被打擾了。


    “你有心事,關於那座嶺的。”


    整個宸族族地裏,能跟路青鸞這麽說話的隻有小九。當初的水柔頌算是可以,但路青鸞成為爭鋒者後她也很少再與路青鸞見麵。


    “沒什麽,無關緊要罷了。”路青鸞說。


    小九憑空化出一把椅子,坐定後帶著笑意盯著路青鸞的雙眼:“你當初麵對陳澤隱瞞陳苒的事也是這個表情神態。現在,依舊如此。若你在那座嶺裏沒遇到什麽事兒,絕不會這麽關心。你自己看看,這桌上全都是各地修士進入那座嶺的情報。”


    路青鸞苦笑,“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不瞞著你了。那血霧之中的人,是陳澤。”


    小九似乎並不震驚意外,卻是點著頭:“我大概猜到了。這世上若說還有人能讓你這麽關心,怕是隻有陳澤了。這家夥還真是打不死的人啊,從你們口中得知他必死卻未死的局麵就不止三四次了。”


    “當中有一次不就是因為你麽。”路青鸞也笑了。


    “他還有多久才能恢複?”小九問。


    路青鸞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想來時間不會太短。他說,也是最近才恢複神識的,也不能長久清醒。”


    “他之前是自解,所以現在應該是魂體狀態。是不是去銀月海請海靈出手,或許能讓他的情況穩定下來。”小九提議。


    “不,我能感受到他是有身體的,血肉之軀。不過你的提議倒是很好,或許海靈前輩能有讓他徹底清醒的辦法,我這就去找小魚兒,讓她帶我去見海靈前輩。”


    海靈汐顏聽到路青鸞的話點著頭:“這種情況雖然少見,但也並不稀奇。弱者吞噬強者神魂,就是會被其餘威影響神誌。這種情況不宜插手,若他能憑借自己的意誌擺脫,那麽今後便不會輕易受到影響。反之,即便我能助他清醒。未來某一日潛藏在他意識裏的靜幽老怪意誌複蘇,很可能會徹底讓他淪陷,甚至難以恢複。”


    “所以前輩的意思,我們不需要幹涉了嗎?”路青鸞比較擔心,“現在越來越多的人去找他麻煩,我擔心陳澤會受到影響。”


    汐顏笑道:“他都是有能力身化死地的強大修為,還有什麽可擔心的。還有時間,這也是他的最後一劫。”


    “您……知道些什麽?”路青鸞問。


    汐顏笑而不語,隻叉開話題:“時間差不多了,大幕終於拉起。”


    雖然無功而返,但路青鸞總算是有些心理安慰。


    隨後的百年間,那座嶺真的成為了死地,成為了禁區。進去的人鮮有生還,不過在最近的十年裏,似乎有很多人能從中探險歸來。


    這一現象讓路青鸞頗為期待,這代表著陳澤清醒的時間越來越久,能夠克製住殺人的衝動。


    轟隆隆……


    這一日整個天穹都亮起雷澤,路青鸞等人衝出來觀看,道道天威讓人不寒而栗,仿佛隨時都要崩碎塌陷了一般。


    “又有人突破爭鋒者了嗎?”水魚兒站在兩人身畔。


    小九輕搖著頭:“不,爭鋒者突破絕不會引起這麽大的動靜。若有可能,也許是半尊。”


    “亦或者,是比半尊更加強大的存在。”路青鸞說。


    這個最有可能,天尊!


    如今距離小九這位爭鋒者出現到現在已經整整九百年,這期間已經有數位爭鋒者出現,還有陳澤這位超越爭鋒者連半尊都耗死了的變態。


    仔細算來,證道契機也的確該出現,或許是誰已經搶奪到,正式證道。


    這一日,整個仙界的人都看著滿蒼穹的雷澤心驚肉跳。


    雷澤依舊持續,可第五日的時候,宸族族地傳了一個人,周身浴血,搖搖欲墜。


    每隔幾息,便有雷澤落於他的身上,讓他跌倒。


    可那人還是艱難爬起來,繼續向前走,一步步靠近宸族領地。


    “不是希帥,他是誰?”路青鸞皺起眉頭。


    小九睜開神目,道:“是個女子。”


    她隨後一步邁出,來到近前,但也相距很遠,畢竟要躲避那些雷劫:“你是誰?”


    那女子此時氣息虛弱,道:“你……認識陳澤嗎?”


    “認識。”小九微微頷首。


    女子笑了,大聲吼道:“樂天舒、希帥遇險,讓陳澤務必盡快去救!”


    哢嚓!


    又一道雷降下,女子的身體當即崩碎,神魂也瀕臨消散,這時一道神秘力量將其護住,裝入到一個玉瓶當中。


    隨即,漫天的雷澤化去,籠罩在仙界所有人頭頂的恐怖氣息消散。


    水魚兒見後驚喜,邁步贏了上去:“師父,您怎麽出來了。”


    汐顏笑著摸摸她的頭:“師父又不是一棵樹,還能長在銀月海不能動麽。”


    路青鸞走上前,好奇問道:“海靈前輩,這女子是……”


    “界外來人,天道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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