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王劫母親王雅君的生日,也就是所謂的生忌日。


    去世者的第一個生忌日,是僅次於周年的大日子。


    王伯鈞表現出了十足的誠意。


    邀請來的除了王家的宗親,還有的都是和王家有著幾十年交情的大世家。


    整個紀念流程都是傅貴親自安排的,活動則由王伯鈞的二姑爺楊百萬主持。


    上午九點鍾,巳時一到,王氏宗親全都齊聚在王家的祠堂之外。


    作為主祭人,王劫帶來了張大彪、林煌、昝喜川和郝萌四人,作為自己的從祭。


    原本,傅貴給他安排的從祭是王轅、王義、楊鼎、郝致晨四人。王軒和修沫比王劫要大,不適合從祭。不過,事到臨頭,被王劫拒絕了。


    在母親的死因沒查明白之前,他不希望任何一個和王家有關係的人與自己一起祭祀母親,萬一其中某個人就是自己的仇敵呢?那豈不是對母親的一種不敬?


    因為是祭祀兒媳,王伯鈞不便在場,所以,現場交給了楊百萬。楊百萬是王家外戚中的佼佼者,在王伯鈞的嚴重地位很高,否則,這麽大的儀式,也不會交給他主持。


    臨祭,王軒走上來,特意抱了抱王劫,低聲安慰道:“九九,盡人事!聽天命!萬事終究有始有終!節哀順變啊,二嬸若是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過分悲戚的。”


    “謝謝大哥!”王劫若有深意地說道:“可惜,我沒能盡人事,更沒聽懂天命。昨天我母親給我托夢,說她渾身火燒劇痛,我卻不能安慰她。我很奇怪,母親為什麽會在夢裏說自己身旁都是大火呢?”


    王軒皺眉道:“托夢?你真夢到二嬸了?”


    “嗯!”王劫點點頭,悲戚道:“夢裏,與母親同行的還有黑白無常,兩個勾魂使者朝我再三道歉,說我母親陽壽未盡,原本不是歸西之人,實在是有惡人從中作梗。大哥,你說我該怎麽辦啊?如何能減輕她的痛苦。”


    王軒剛從國外回來,其實也不知道真相,聽王劫這麽一說,不禁皺眉道:“兄弟,大概是你日有所思,夜裏才會多夢亂想,放鬆點吧!一切都會過去的。”


    說著有意,聽者自然上心,傅貴在一旁皺了皺眉,臉色為之一變。


    “時辰已到,詳祭開始!”楊百萬高呼一聲:“奏哀樂、鳴炮。樂止。”


    此言一出,整個祠堂前,一片肅穆。


    “啟帷、行大奠禮。孝子匍匐,起,就喪主位。從祭朝眾人叩首!”


    王劫跪在祠堂前,張大彪四人開始替王劫朝眾人行謝禮。


    就在四個人三叩首完畢,眾人應該還禮之際,楊百萬忽然隱蔽一笑,繼而一本正經道:“等一下,那位五大三粗的從祭,你屬相是什麽?”


    張大彪一怔,顯然是在說自己,趕忙道:“屬虎。”


    “哦,那就對不起了,虎猴相衝,你和死者屬相不對,你不能從祭。”楊百萬輕揚嘴角認真道。


    王劫皺了皺眉,心生不悅,楊百萬似乎是故意的吧。剛才選人的時候他為什麽不說?還有,他記得明明王軒也屬虎,為什麽他就可以從祭?


    “小姑娘,恕我冒昧,您月事幾何?”楊百萬幽幽問道。


    郝萌有些臉紅,大庭廣眾之下,怎麽還問起這事了?可為了王劫,她還是紅著臉,低聲道:“已過五天!”


    “不成!”楊百萬麵色冷凝,唯恐祠前誰聽不到一般,大聲道:“女子行穢,七日之內不得進祠。還有你,這位年歲較大的朋友,你眉心的紅點是……”


    “你……”郝萌氣急,差點當場發作。


    昝喜川心中冷笑,淡淡道:“上火,長了一個粉刺。”


    “呀,那可不行!”楊百萬饒有介是道:“眉心泛紅,禍從中生,雖然是個俗語,但為了表示對去世者的尊重,您還是出去等吧!”


    昝喜川苦笑著搖搖頭,自己深諳佛道之理,通曉喪俗六葬之法,這還是第一次聽說,因為長了個粉刺,就不讓祭祀的。


    “這位先生,對,說的就是您!”楊百萬將目光落在了林煌的身上,一笑道:“按理說,你沒什麽不妥,不過,你和剛才這三位,一直在一起,有道是福氣單純,晦氣叢生,所以,您也……”


    “所以,我也不能隨王先生祭祀了,對嗎?”林煌逼問道。


    楊百萬點點頭,輕視掃了一眼,不再言語。


    王八蛋,這顯然是故意而為之。


    “二姑夫,按你說的,我和他們也整日在一起,是不是我也不能祭祀了?”王劫冷聲說道。


    楊百萬一笑道:“怎麽會呢?雖然您叫我一聲姑父,我本該叫您侄子,可你可是王家嫡係小少爺啊,而且還是集團副總,於私於公,我都不敢頂撞你。再說了,今天是您母親的大日子,您是主祭人啊,要是不讓你上,還有什麽意義?”


    “您還知道我是主祭人啊!”王劫冷峻道:“請你尊重我的朋友。如果你覺得他們不能參加祭司,你為何不早說,非要等他們朝大家叩首之後才驅趕他們?”


    “不就是磕了三個頭嗎?他們不會在意吧!”楊百萬表情無辜地道:“小少爺,這就是您多想了,我可沒想那麽多。我也是臨時才想問一問他們的,誰知道他們竟然都不符合從祭的資格。要不,你在宗族子嗣裏再挑上四位?”


    “免了!”王劫冷冷看了楊百萬一眼,朝張大彪等人道:“你們就在這候著吧。”


    “是,劫哥!”張大彪點點頭。


    王劫已經聽說了,原本楊百萬是副總的人選之一,他自恃掌控王家的人力資源,第一個跳出來朝自己發難。毫無疑問,就是因為自己上了副總的位子,頂替了他。


    也好,重返王家還沒立威,王家宗親暫時是動不了手,那就拿你楊百萬練練手吧!


    “小少爺,請吧!”楊百萬眯眼一笑高聲道:“上香、獻爵、叩首。”


    王劫忍住怒火,朝祠堂裏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楊百萬突然又開口道:“等一下,小少爺。來呀,淨水淨火。”


    話音一落,就有四個人抬上了兩個架子。


    前麵的是一盆金色的水,應該是裏麵放置了硫磺丹砂一類的東西。後麵的架子則是一盆炭火,猩紅的火炭還冒著藍色的火苗。


    “這又是什麽意思?”王劫轉頭看著楊百萬逼問道。


    “小少爺別誤會!”楊百萬客氣道:“當年,您導致祠堂走水還記得吧?一場大火,燒了祠堂,也導致了您父親的厄運。八年了,你第一次回來進祠堂,應該以水,淨手以表懺悔之心,以火淨身,意為去穢之意啊。你該不會在意吧?這可是為了王家宗族也是為了您自己好。”


    張大彪、林煌四個人一聽,頓時都攥緊了拳頭,這特麽不是赤裸裸的羞辱人嗎?


    兒子給自己的母親祭祀,還要淨手淨身,更可笑的是,重提當年之事,不就是為了坐實王劫的掃把星之名,然後在傷口上撒鹽嗎?


    “把這些東西拿走!”


    王劫冷聲道。


    楊百萬大聲道:“為什麽啊?”


    “因為老子姓王,你姓楊,這裏是王家祠堂,姓王的說了算!”王劫冷峻道:“現在是王家祭祀,我高興了叫你一聲姑父,不高興了,你……對我來說,什麽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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