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本子不知道是誰丟的,上麵記錄是個鎮上以及村裏各個幹部送禮的清單。


    鄉下人清貧,能送的禮也不多,就是些雞蛋紅糖什麽的,許振華在上麵翻了一遍,沒有找到李登明的名字,但關於白文濤的卻非常地多。


    更過分的是,白文濤收的可不隻是雞蛋紅糖糧食麵什麽的了,上麵清楚地記錄著曾經給白文濤送過不少次錢,一次幾塊幾塊,加一起足足也有五十塊錢了!


    這真是黑心呀!一個人都送去那麽多了,這全村那麽多戶人家,白文濤不知道貪汙了多少!


    怪不得白文濤的日子那麽闊子,日常喝著茶葉,穿著整齊的襯衫,蹭亮的皮鞋,原來是貪汙了這麽多!


    許振華一拳砸在地上,當即就把這個賬本送到了鎮上領導那裏反應了一番。


    白文濤是在鎮上有人,但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會照顧他,這個賬本直接引起了上麵的勃然大怒。


    沒多久,白文濤被叫去鎮上狠狠地批評了一番,礙於他的親戚在鎮上地位不低,白文濤沒有被貶,但也等於被架空了,在村委會什麽實際工作都沒有了。


    這對李登明來說簡直是大喜事,他一直都覺得愧對許振華,第一時間趕來了。


    “振華,白文濤終於被處罰了!咱們村還是少不了你的,我想著你還是回來吧。”


    許振華確實是很想為村裏做貢獻,但上次的事情實在是傷心,他搖搖頭:“李書記,我有一大家子要養,今年秋天梅子桃子也讀書了,學費是一筆不小的開支,我決定還是繼續做生意了。”


    李登明表示很遺憾,他歎氣:“我知道你是失望了!白文濤雖然還在村委會待著,但就他這種行徑遲早是會出事的,你放心好了!我們要相信黨呀!”


    許振華堅持不在去村裏做事,李登明也沒有法子,隻得作罷。


    一到了春天,村裏各個人家裏的糧幾乎都要吃完了,都等著麥收。


    天氣漸漸熱了,甜杏換上了林霞給做的的確良小碎花連衣裙,走在鄉間長滿碎草的小道上,跟著林霞一起去割豬草。


    家裏哥哥姐姐們都讀書去了,就她一個小孩子跟著她娘在家。


    四處都是金黃色的麥浪,麥香陣陣,看著自家飽滿的麥子,林霞很滿意。


    去年她家的麥子收成就格外地好,今年不知道會不會跟去年一樣。


    甜杏好奇地摘了一朵小野花,林霞給她別到耳朵上,顯得人更甜美了。


    “娘,我也想去讀書,想跟哥哥姐姐們一起讀書。”甜杏覺得沒有人陪自己玩,還是有些無聊的。


    林霞溫柔地點點她的小鼻子:“可是你還小呀,你才三歲多,不到讀書的年紀,等你七歲了,就可以去讀書啦。”


    甜杏掰著手指,算了半天也沒算明白:“娘,三歲到七歲還有幾歲?君澤哥哥教我看手表,可是卻沒有教會我這個。”


    林霞笑笑:“還有四年呢,甜杏不急啊,你在家裏陪著娘也很好玩呀。走,娘帶你去瞧瞧西瓜長熟沒。”


    農村人一般不去集上買青菜瓜果,都是自己田裏種的摘來吃。


    聽說有西瓜,甜杏立即高興了,趕緊跟著林霞往田埂上走。


    林霞在地頭上種了一片西瓜,西瓜葉子很茂盛了,扒開茂密的葉子就瞧見圓溜溜的幾隻大西瓜躺在那裏。


    “哇!”甜杏喜歡得五根手指都炸開了。


    林霞伸手去敲了敲,笑眯眯的:“這一隻熟了,娘摘回去切給你吃,但是甜杏要保密噢,不可以告訴別人咱們家有西瓜。”


    保不齊有心眼壞的人知道了就來偷西瓜吃。


    甜杏點點頭,林霞摘了一隻大西瓜放到竹簍子裏,蓋上葉子背回了家。


    回到家林霞把西瓜切開,留了一大半給許振華和幾個在讀書的孩子,一小半自己跟甜杏分著吃。


    紅彤彤的瓜瓤甜絲絲的,水分十足,甜杏特別愛吃,連著吃了三塊,粉嫩嫩的臉頰上沾滿了西瓜汁,看得林霞忍不住笑。


    “娘幫你洗洗臉。”林霞給甜杏洗了個臉。


    甜杏忍不住抱住她:“娘真好,娘種的西瓜真好吃!”


    她倆在家裏笑眯眯的說話,不知道自家地頭上藏了個人。


    許珍珠太餓了,每天都處於吃不飽的狀態,她一有空就來地裏趁人家不注意揪那些快成熟的麥穗烤了吃。


    許甜杏家的麥穗最大最飽滿,她最經常來的就是這裏,剛剛遠遠地看著林霞領著甜杏過來了,她趕緊藏到麥地裏,萬萬沒有想到林霞還在地頭上種了西瓜。


    西瓜啊,這種奢侈的東西,農村人一旦有一片土地都是種糧食種菜,會種西瓜的太少了!


    等林霞他們一走,許珍珠趕緊地去扒開葉子看了看,眼前躺著圓滾滾的幾隻大西瓜,她眼都直了!


    然而那西瓜有些太遠了,許珍珠人還小,加上營養不良個子不高,伸手夠了半天沒夠到。


    這片地是靠近池塘的,再往前就會掉下去,但許珍珠太饞了,漸漸忘記了危險,努力地伸手去夠。


    “啊!”她一個沒踩穩當,直接滑了下去!


    還好,下麵有一片東西擋住了自己,許珍珠幾乎要哭了,艱難地抓著草根爬了上去。


    西瓜是不敢再去夠來吃了,許珍珠渾身都是擦傷,哭唧唧地回家去了。


    王彩雲以為她是到處瘋玩才受傷的,免不了罵了一頓。


    許珍珠被罵的都麻木了,隻覺得渾身都疼,那種疼簡直太難受了。


    “娘,您幫我看看,我背後怎麽了?”許珍珠小聲哀求。


    王彩雲扔下手裏的衣裳:“死丫頭片子!你嫌棄我事情不夠多!”


    她掀開許珍珠衣服一瞧,隻見她背上是密密麻麻的那種仙人掌上麵的小刺,許珍珠帶著哭腔:“娘,好疼啊。”


    沒辦法,這隻能一根根,許珍珠哭得不行,王彩雲一邊拔一邊罵。


    許珍珠在心中怨恨林霞這個人歹毒,種西瓜為什麽非要種在那種地方,害的自己滾下去紮到了仙人掌!


    她哭了一會冷靜下來,忽然想到了什麽,便開始跟王彩雲說話。


    “娘,我知道您心情不好,三叔一家太過分了,我聽說他們家今年的麥子又是長的很好,為啥咱家的田裏麥子就不好呢?”


    王彩雲恨恨地說:“誰知道!都是一樣的地,他們分過去之後就能種出來好多糧食!”


    許珍珠輕聲說道:“那肯定不是一樣的地了,要是分家的時候咱們也分到了這樣的地就好了。”


    這句話讓王彩雲心裏起了念頭。


    很快就到了收麥子的時候,許珍珠努力了好幾次都沒有夠到三房的西瓜,她不敢告訴其他人,畢竟這種事情不好說,萬一被三房知道了就出事了。


    今年收麥子也比較順利,畢竟村裏的路在許振華的帶領下修的很不錯,曬麥子的場地也很寬闊。


    轟轟烈烈地收了幾天麥子,一台大秤被村裏來回地借著用,暫時沒事情的人就跟著秤跑,想知道誰家都收了多少麥子。


    一家家看過來,不少人都驚呼起來。


    “許老三!你家的地到底是怎麽種的啊!今年怎麽又收了這麽多!”


    一畝地足足比別人家多了一百多斤!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特別是去年許老三家糧食收成好,所以大家都是問他家借的麥種子,種地的時候也都很仔細地看過許老三是怎麽種的,怎麽種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呢?


    許振華很開心,但他確實不知道怎麽回事:“我真沒有瞞著大家什麽種地的法子,就是那樣種的,誰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人群裏鑽出來一個人,是王彩雲,她很不高興。


    田翠蓮兩口子加上大房的地,收成都比一般人家的一畝地少了七八十斤,這對大房來說簡直是個致命的打擊,大房孩子多,且基本都是男孩,這怎麽夠吃啊?


    王彩雲指著許振華就大聲說道:“怎麽回事你心裏不清楚嗎?這地是老許家的,就那麽點肥田全部都分給你三房了!我們大房吃的都是虧!你們家都是丫頭片子,要那麽多糧食你良心過得去嗎?”


    村裏人都在看著她跟許振華,許振華立即拉下臉:“你這是什麽話?當初分家的時候誰都知道我們分到的這地是不好的,否則就依你王彩雲肯分給我們?現在我們種出來糧食了,你就覺得是好地了?”


    王彩雲今天是勢必要得到那塊地的,便鬧了起來:“大家夥來說說!這地到底是好地還是賴地!要是賴地咋能種出來那麽多糧食?”


    這當然是好地,誰都想要這樣的地,誰都想跟許老三一樣種出來那麽多糧食。


    有幾個跟王彩雲關係好的開始說了:“確實,許老三家的地太好了,許老大的地就不太好,今年收成很差。”


    林霞恰好打穀場送飯,聽到王彩雲在那說個不停,心裏有了主意:“要不咱們換地好了,既然大嫂覺得我們的地是好地,那咱們就換換。”


    這話正中王彩雲的意思:“當然要換!老許家的好地不能光讓你們一個人占了!”


    林霞笑了:“既然要重新分地,那就得公平了,按照家裏所有人的地來均分,我們一家最少能分到四畝地,可現在手裏隻有不到兩畝地,要是重新分,我們就必須得分到四畝!”


    王彩雲當然不太願意,但林霞這樣堅持,要不然就不換,王彩雲算了算,還是換地劃算,於是就同意了。


    二房也有些眼饞那塊肥地,可惜大房不讓二房插手。


    於是,在李登明的見證下,大房和三房又開始分地了。


    大房意思三房現在種的那塊地都歸他們,林霞也點頭同意了,最後寫說明,畫手印,下一茬莊稼兩家人就徹底不在原本的地上種了。


    村裏人都很羨慕王彩雲得了這麽好的地,也有人說許振華兩口子太傻了!


    但林霞卻不這樣覺得,她覺得那地在過去的那麽些年都沒有種出來好糧食,就說明不是啥好地,之所以收成高那是種地的人福氣好,上天給的好報。


    麥收過去,村裏人的日子一下子好了一截子,至少才收完糧食總不會吃不飽了。


    許老三家更是夥食好,許振華跟林霞兩口子都對孩子們舍得,還做了一罐子皮蛋,吃飯的時候掏出來兩顆剝開切好加醋和黃瓜伴著吃,特別香!


    甜杏雖然還沒有去讀書,但幾個哥哥姐姐們都知道她特別喜歡書。


    桃子梅子都還是小學,衛紅升初一了,便負責教弟弟妹妹們的作業。


    每當衛紅在教作業的時候甜杏就在一旁安安靜靜的看。


    她才三歲多,衛紅也沒注意,想著甜杏還小呢,肯定啥也不會。


    誰知道桃子學習的一年級的東西,甜杏耳濡目染竟然也學會了些。


    她會背十個拚音字母,會數二十個數了,還喜歡拿著樹枝在地上寫“123”,被林霞偶然發現了,趕緊給甜杏找了一隻鉛筆,甜杏拿著鉛筆就趴在小桌子上寫寫畫畫,安靜又乖巧。


    有鄰居來竄門瞧見甜杏這麽乖,喜歡的不得了,轉頭就傳開了。


    “許老三家的甜杏才三歲,會寫會畫了,說是123都會寫了。老天爺,許老三上輩子做了多少好事,生了這麽個乖巧的閨女!”


    這話傳到許老大家時,王彩雲很不屑:“我閨女早就會了,乘法表都背的很熟呢。”


    村人就笑眯眯的:“是嘛,珍珠可是神童呢,一千斤鐵跟一千斤棉花哪個重?”


    這話讓王彩雲臉上都漲紅了:“你啥意思?揭我短?那是那個狗屁報社的社長有問題!我家珍珠厲害著呢!”


    “是嗎?那你可得好好培養珍珠,你好幾個兒子才這麽一個閨女,打算啥時候讓閨女上學啊?”


    這下王彩雲傻眼了,沒說話,假裝忙去了。


    許珍珠卻關心起來了,她上輩子初中都沒讀完,但這輩子還是有了一個學業夢,想通過讀書來圓滿。


    自己現在可是一個成人的腦袋,若是去參加考試肯定比那些小屁孩厲害。


    “娘,我可以提前讀書嗎?”許珍珠問。


    王彩雲瞥了她一眼:“讀書?你讀書幹啥?”


    許珍珠愣住了:“讀書為了更好的以後啊。”


    “哼哼,算了吧,家裏這麽窮,拿什麽給你讀書?你老老實實的,幫著家裏做活兒,等你十七八歲我再給你找個好婆家,女人家讀書沒用。”


    許珍珠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上輩子的自己可是讀書了的,怎麽這輩子王彩雲反倒不讓自己讀了?


    細細一想她明白了,上輩子這個時候許家還沒有分家,大家聚在一起,要發財一起發財,所以每個小孩的待遇是一樣的,可是這輩子分家了,也不知道老天怎麽這麽不開眼,好處全讓三房拿走了。


    可是,她必須得讀書,隻有讀書才有可能走出去。


    王彩雲沒搭理她,提著鋤頭去下地了,自從跟三房換了地之後王彩雲心情特別好,她對那片地傾注了太多的心思,隻盼著秋收時能得個大驚喜。


    一個月一個月過得特別快,地裏的玉米也竄得很快,王彩雲很愁啊,她咋覺得自家的玉米也就一般般,並沒有比其他人家好多少呢?


    因為心裏懷著其他心思,王彩雲特地去許老三現在種的地裏去看了看,許老三家種的有麻,有玉米還有高粱,現在看著倒是跟其他人家的莊稼差不多,並沒有什麽不一樣。


    可又過了十來天,王彩雲發現不對勁了,自家的玉米好多葉子都黃了!


    她慌了,趕緊打農藥,然而卻沒有太大的用,眼見著玉米長勢比其他人家慢了一截子王彩雲夜夜都睡不著。


    睡不著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田翠蓮,她難受啊,自從成了啞巴,就更憋屈了,被大兒媳婦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


    家裏的糧食不夠吃,三兒子跟閨女寄來的糧食都被王彩雲霸占著。


    碗櫃的鑰匙現在是王彩雲拿了,一塊多餘的窩頭都不讓田翠蓮碰。


    她喂好豬和雞,腰酸背痛地回了自己的小屋子,許老頭也剛挑完大糞回來。


    “老婆子,我這腰疼得厲害,你幫我捏捏。”


    許老頭身子骨不算好了,疼得臉色都變了。


    田翠蓮跟他也是一輩子的夫妻了,感情肯定是很深厚的,她幫徐老頭去捏腰,看著自己的男人身上明顯的一根根肋骨,忍不住就開始抹淚了。


    先前沒分家的時候,自己男人就算是瘦了些,可也沒有這麽瘦過啊!


    許老頭聽到她哭,轉頭過來:“唉,你也別哭了,咱倆就這樣湊合過吧,咱們一把年紀了,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田翠蓮卻有些難受用手比劃:“咱們不隻有一個兒子,老大對咱不好,咱就去找老二和老三!”


    許老頭沉默了一會,說道:“當初分家是怎麽分的,你心裏也知道,是你自己要跟著老大的。”


    田翠蓮不服氣,繼續比劃:“可老三混得好了,也不能忘記了自己的親娘!”


    許老頭搖搖頭:“你知道外頭人都咋說咱們的嗎?說你拿自己的親孫女賣錢,說咱們不是人,振華每年還給咱們糧食已經是好的了,你就別要求太多了,咱們就這樣過吧!”


    田翠蓮起了這個念頭之後就瘋狂地想去跟老三家一起生活了,無論許老頭怎麽勸,她就是不聽。


    五六月份種下的玉米,到了八九月份也就可以收了,人人都期待著秋收,這一年若是風調雨順,存夠了糧食,不僅能讓一家子吃飽,還可以存些錢呢。


    許振華就存了不少錢,晚上睡覺時他抱著林霞,狠狠地愛了一番之後,滿足地說道:“我想了想,自行車跟縫紉機都是必須的,但咱們現在手裏錢不夠,這一茬麻賣錢估計得明年了,但隻要有希望就一定可以實現的!你說說看,想要自行車還是縫紉機呢?”


    林霞兩個都想要,但還是溫柔跟個小貓似的:“振華,我聽你的,你買什麽我就要什麽,你什麽都不買,我也是你媳婦,一輩子跟著你。”


    許振華心裏一熱,身上也發熱了,他在林霞臉上親了幾口。


    “咱們小閨女嘴那麽甜,肯定就是跟你學的!”


    倆人一個沒注意,就弄到了後半夜。


    第二天林霞也起得晚了,一起來就趕緊去廚房裏做早飯,幾個大孩子起來之後自覺去寫作業,甜杏今天沒有寫寫畫畫,她娘給她在門口種了一株向日葵,告訴她到秋天就可以吃瓜子了。


    甜杏特別負責,每天早上都給向日葵澆水。


    澆著澆著,天上掉下來一塊東西,甜杏撿起來一看,透明冰塊,這是大塊的冰糖嗎?


    甜杏隻吃過兩次冰糖,還是在姥姥家舅媽拿出來給她吃的。


    林霞說小孩子吃太多糖牙齒會長蟲,所以平時她吃不到糖。


    想到這麽大一塊冰糖肯定很好吃,甜杏趕緊撿起來去洗洗,然而一洗那冰糖就化成了水,她急哭了,趕緊吃了一口。


    咦?不甜?


    甜杏趕緊拿著冰塊去找林霞,委屈巴巴:“娘,甜杏撿到了一塊冰糖,可是為什麽不甜啊?”


    林霞以為隻是小孩子在玩,轉過頭來一看,嚇了一跳:“你,你這是在哪弄的?”


    甜杏指著外麵:“就是天上掉的!”


    林霞趕緊衝出來,就瞧見天上嘩啦啦地在往地上下冰塊!


    她心裏慘叫一聲,完了!


    小田村四處哀嚎,人人都在慘叫,這一場冰雹越下越大,直接砸死了大片大片的莊稼。


    甚至很多人的屋頂被砸了個洞出來,還有村民在路上走著被冰雹砸中,腦袋都砸了個包。


    冰雹過後,下了半個月的雨,許多路和敲都被大雨衝得過不去了。


    小田村進入嚴重的災情。


    有些人家甚至被大水淹的出不去了,李登明帶著人一家一家地去救人。


    三房的新屋子地基很高,因此隻是地麵有些潮濕,其他沒有什麽很嚴重的,但許家大房二房卻不一樣了,他們不算特別嚴重的,還是可以住人的,但地麵上卻滲了一層水上來,走路的時候啪嗒啪嗒,家裏糧食隻得全部裝到袋子裏放在高處。


    李登明舉著喇叭到處喊:“大家不要急!不要怕!要相信黨,相信人民!災情麵前,我們眾誌成城!”


    但是漸漸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潮濕引起大家甚至沒有幹燥的柴可以點火,燒飯就成了問題。


    勤快的人家是常年存了曬幹的劈材的,但大部分人家是沒有這些東西的。


    許振華跟林霞心思細密,兩個人在這場災難麵前倒是不算艱難,家裏勉強有東西吃。


    沒有幾天,村裏傳出來消息,說是餓死了一個人,大家都恐慌起來。


    上麵的救援物資終於下來了。


    許振華跟林霞也很高興,他們雖然存的東西也勉強夠這幾天吃,可這陰雨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停,當然還是希望上麵有救援物資下來。


    上麵運來一大批方便麵,這對於村民們來說倒不隻是個救援物資了,反倒算是個好吃的。


    許振華第一天領了五包方便麵,家裏孩子一人一包,大人的他就沒要了,他跟林霞還可以吃家裏剩的窩頭。


    方便麵這東西幾個孩子可是頭一次吃,開水裏泡上麵餅,加上調料,娘說要等三分鍾就可以吃了。


    甜杏小心翼翼地盯著碗,就等著可以吃的那一刻。


    方便麵真的很香,猛地吃了一回就覺得簡直是人間美味。


    五個孩子坐在桌子旁邊吃方便麵,許振華跟林霞則是坐在旁邊吃窩頭,為人父母,他們覺得這都是很平常的事情。


    可甜杏才吸溜了一根麵條,就抬起頭看了過去。


    她發現爹娘沒有吃。


    甜杏小心地端著碗走過去:“爹,娘,你們也吃。”


    她聲音很小,幾個哥哥姐姐們都吃的很著迷也都沒聽到。


    林霞很感動,把甜杏摟在懷裏:“娘不吃,娘喜歡吃窩頭,甜杏自己吃吧。”


    許振華也在旁邊說:“對呀,甜杏快吃吧。”


    誰知道甜杏固執起來也是沒人勸得動的,她小小的手拿著筷子挑起一筷子麵條送到許振華嘴邊,許振華拗不過隻得吃了下去。


    同樣的方式,甜杏喂林霞也吃了幾口,這才放心地自己吃去了。


    許振華跟林霞忍不住低聲說了起來。


    “咱甜杏咋就這麽懂事兒,我有時候都心疼得慌!”


    林霞很得意:“我生的,能不懂事兒嗎?”


    這會兒,許家大房也在吃方便麵,一人一碗,田翠蓮的方便麵才泡好,許珍珠就看了過去。


    許珍珠太餓了,一塊泡麵她覺得根本吃不飽,便盯上了田翠蓮跟許老頭的麵碗。


    “奶奶,爺爺,我沒吃飽。”許珍珠走過去,貪婪地看著兩個老人的麵碗。


    田翠蓮現在對大房的人沒一個有好感的,平時自己根本吃不飽,這回是村裏發下來的規定好的一人一袋泡麵,她再不吃就餓死了,餓死了也沒有人會感念她的好。


    因此,田翠蓮護著碗,沒打算讓給許珍珠吃,一根都不想給許珍珠。


    倒是許老頭給了許珍珠半碗,許珍珠吃著泡麵心裏生出來個惡毒的想法。


    要是家裏少一個人,自己能吃到的東西就更多了。


    田翠蓮現在就是個啞巴,對自己來說毫無用處,她不如想辦法把田翠蓮給弄死好了。


    吃完泡麵,田翠蓮跟許老頭回屋了,田翠蓮還惦記著去找老三的念頭。


    “你一碗泡麵還得給珍珠半碗,要是在老三家,你能吃到兩碗泡麵。”田翠蓮比劃著。


    許老頭依舊在勸她:“別說啦,咱們沒有跟著老三的福氣!”


    其實說難聽點,許老頭覺得人之所以過的不好,也許是善事做的太少,福氣大的人便是善心積累得多了,老天給的賞賜。


    田翠蓮越聽越覺得煩,幹脆出去倒水喝,她倒好熱水又覺得想去廁所,便趕緊去了,可是才走到廁所門口想起來忘記帶紙,趕緊去找,這就看見廚房裏竄進去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珍珠嗎?田翠蓮狐疑地看過去,隻見珍珠正拿了什麽東西往自己的水杯裏倒。


    要是說珍珠是給自己水杯裏加糖,那田翠蓮打死都不信。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卻發現許珍珠正把一瓶敵敵畏往自己的水杯裏倒!


    這臭丫頭,是要死嗎?竟敢下毒害自己!


    田翠蓮氣得發抖,要不是啞巴了,不能說話了,她早已破口大罵了。


    許珍珠才把敵敵畏倒完,就覺得腳底下一下子懸空了,她被提著領子揪了起來。


    “嗚哇啞啞嗚哇哇!”田翠蓮用嘶啞的聲音奮力地表達著自己的情緒。


    她狠狠地把許珍珠揪到許老頭跟前,激動地指手畫腳比劃了一番。


    許老頭不敢相信:“珍珠,你真的給你奶奶下毒了?”


    許珍珠脖子一硬:“沒有!爺爺,是奶奶冤枉我!”


    剛剛她早已趁亂把那杯水打翻了。


    許老頭也不信一個小孩子怎麽會這麽壞,攔著田翠蓮硬把許珍珠給放了。


    田翠蓮氣得咬牙切齒,在屋子裏蹦得老高,氣得恨不得撕碎了許珍珠,她活了一輩子,還從未想過差點被一個小女孩弄死,許老頭勸了半天她終於冷靜下來,心裏還是後怕。


    要是自己剛剛沒有恰好回去拿紙,隻怕今天就死了!


    自己這幾年來怎麽就這麽倒黴呢?親孫女都敢害自己!


    她還是自己跟前現在最下的孫女呢,說起來自己沒少疼她!


    等等,田翠蓮忽然反應過來了,分家之後,許珍珠就是家裏最小的孫女了,所以,算命的王瞎子指的災星……不是甜杏?


    而是她許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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