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腦門再中一劍,狼毛盡褪,頭皮開裂,成了血糊糊的禿頭。


    終究是煉氣四層的淬體境界,還是體修,這兩劍僅僅隻是皮肉傷,可能還有點腦震蕩,並未將其重創。


    這狼牙頭殼還真是硬,不愧是專練銅皮鐵骨之類術法的,比塗糊還要紮手,居然能連擋仲杳兩劍。


    仲杳用出的一洗劍雖隻是走了一周天,威力卻跟之前的四倍率一洗劍差不多,兩劍就試出了狼妖的硬度,跟被魘氣迷亂了心智的塗糊差不太多。


    身後山崖上,藤蔓刷刷交織,清叱聲不斷,季小竹和紫蘿堪堪拖住那些小妖和林狼。山穀遠處,被震飛的林狼正掙紮著起身,重新聚團。


    時間緊迫,仲杳必須速戰速決。


    狼妖穆金牙看不見仲至正,但接連被絆倒,哪還不知有人暗中下手。


    他一時顧不上仲杳,收攏流星錘,甩出碩大狼尾,像根釘滿長刺的狼牙棒,上下呼呼掃擊,連地麵都被削低了一層。


    走體修路線的獸妖果然都是三板斧,個頭大力氣足,再加上一條尾巴,就能碾壓同類別同境界的人族修士。


    不過遇上其他修士,這條路線就吃不開了,何況是身懷神秘陶碗,冒充劍修實質是“土修”,同時兼職土地公的仲杳。


    對上神靈就更不堪了,他也沒練成類似“天眼通”的術法,根本看不到神靈。


    折騰了好一會,壓根沒碰到預想中的敵人,仲至正早就縮到了地下。


    狼妖意識到了危險,不再揮舞流星錘,就地一蹲,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狼口那顆閃閃發亮的金牙驟然失色,灰蒙蒙如颶風般的強勁氣流脫口而出,卷得泥土碎石嘩嘩翻飛,徑直轟向仲杳。


    這頭狼妖居然會嘴炮!


    氣流出口,急速漲大,罩住數丈方圓,仲杳完全來不及躲避。


    動用捆妖蘿絲吧,沒有紫蘿,仲杳變不成蜘蛛俠。


    好在他是身兼多職,神念一動,激活陶碗上的玉片,香火之力壓身,身影拉扯,遁入土中。


    十多丈外,塵土噴飛,仲杳再現。


    正牌的土遁不會有這麽大動靜,就如仲至正一樣悄無聲息,可惜仲杳不是正牌土地公,無法完全化靈入土,隻能這般招搖了。


    遠處嗷嗷嚎叫,那群正在集結的林狼被氣流卷走,吐著舌頭甩著尾巴,再度飛上了天。


    一噴未中,見到仲杳居然靠著土地移形換位,狼妖穆金牙有些慌了。


    “你、你是什麽人!?”


    煙氣彌散,狼妖身軀急縮,變作一個尖嘴壯漢,連連退步:“你是哪位神靈?我穆金牙可沒有得罪過你!”


    果然看出了蹊蹺,這狼妖還是有些眼力價。


    仲杳冷冷的道:“你是沒有得罪我,但你正準備得罪我。”


    穆金牙恍然:“你就是仲家堡的堡主?”


    他異常不解:“可你怎麽成了土地公下的神差?仲家堡那裏什麽時候有土地公了?”


    狼妖一副準備商量的口氣,現場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下一刻,狼妖驟然虛化,拉出道灰影潛入夜色,肉眼幾乎難以辨別。


    原地留下他狠狠的獰笑:“區區神差算什麽?哪怕是土地公親來,我穆金牙也不怕!解決了你,再去砸了神像,誰能奈何得了我穆金牙?”


    等仲杳舉劍,灰影已掠到頭上,一點金光爍目,照亮了滿口獠牙和猩紅大嘴。


    “上神小心!”


    仲至正自仲杳身前冒起,準備擋下這一嘴。這不是簡單的一口咬下,大嘴噴出的氣息令人氣脈凝結,別說真氣,就連陶碗中黃氣根土的轉動都緩了幾分。


    這是靈氣術法,狼嘴裏那顆金牙熠熠生輝,靈氣奔湧,顯然正是靈基。


    靈氣一出,渾身氣機似乎都被鎖定住,想要土遁再無可能。


    “起開!”


    仲杳踹開仲至正,毫不慌亂,相反他渾身血脈賁張,隻覺這一戰總算有了值得全力以赴的時刻。


    穆金牙撲來之前,他已經在經脈中壓下了兩倍氣海的真氣,手中的竹劍震得快要崩裂。


    金牙大嘴如巨大漏鬥,自仲杳上方壓下,仲杳抬手,竹劍咻的脫手而出,沒入大嘴。


    蓬蓬連響,大嘴高高仰起,噴出大股血泉,零碎的斷牙和血肉紛紛揚揚灑下。一點金光牽引著慘烈的嚎叫,冉冉上天。


    仲杳另一手劃動,九土真氣狂湧而出,自地上牽起一股泥土,裹著大大小小的石頭,如土龍般升騰,將身在半空的穆金牙一口吞下。


    空中散開大片煙雲,穆金牙恢複了人形,細長竹劍自嘴而入,透出後頸,煞是駭人。


    狼妖如破爛麻袋般打著轉摔下,沒等落地就轉身而逃,眨眼奔出好幾丈遠。


    仲杳探手入囊,摸出滿滿一把竹劍,至少有七八枝。


    真氣急灌,竹劍咻咻飛出,拉出道道清光,轉瞬罩住穆金牙後背。


    十多丈外,穆金牙已經奔到山崖邊緣,數道清光透體而入,將他直接釘在崖壁。


    更多清光落了空,在崖壁上擊出股股塵土。


    “還是得有稱手的劍啊……”


    仲杳嘴裏嘀咕著,心中毫無波瀾,跟這頭狼妖對上那一刻,他就知毫無懸念。


    山穀中與後方山崖悲嚎連連,穆金牙斃命,他手下的兄弟和林狼再無鬥誌,妖怪抱頭,林狼夾尾,紛紛躥逃。


    跟季小竹、紫蘿會合,見她們都是一身血水,仲杳臉色驟變。


    “是妖怪和林狼的血,咱們沒受傷。”


    季小竹笑意盈盈,紫蘿卻忙著用藤蔓卷來林狼的屍體,念叨著狼皮可不能浪費了。


    季小竹殺了一頭狽妖,重傷一頭鼠妖,扛住另外兩頭狼妖的圍攻,以她隻是築基先天的修為,完全就是奇跡。


    “我的本命靈劍不一般,可不能光用境界度量我。”


    季小竹也近力竭,但看著仲杳的目光瑩瑩生輝:“你不是也一樣嗎?隻是煉氣一層,就幹掉了煉氣四層的狼妖。”


    她欣慰的笑著:“現在你可比我厲害了,得給你找柄好劍。”


    呼呼風聲驟起,小貓妖塗黑從陰影中躍出,一雙貓眼在夜色中亮晶晶的,滿含驚奇乃至震撼。


    “我才把對麵那幫人嚇退呢,這就搞定了?”


    仲杳正在內視陶碗,看著邊緣那塊瑩瑩白玉多了縷昏黃裂紋,異常心痛。這是功德被削,懲罰他親手殺了穆金牙。還好沒有用土地神力殺穆金牙,不然多的就不是一縷裂紋了。


    他隨口道:“是啊,這等小妖,在我的地盤上還能興風作浪?”


    記起了之前的賭約,他朝貓妖勾手:“咱們的賭約該兌現了吧?包括那玩意的來曆,你也得跟我說清楚。”


    塗黑低頭晃尾巴,小聲說:“那是小夥伴們撿來給我的,是在哪找到的我也不清楚。咱們說好了的,我還有兩塊,輸了給你一塊,另一塊用東西換。”


    仲杳自然應下,隻要不是人,什麽都行。


    沒想到塗黑要的就是那顆金牙,紫蘿當即反對,那是件靈基,她早就用藤蔓劃拉到自己衣兜裏了。


    “給她吧,咱們也用不著。”


    仲杳勸道:“難不成你還想吸那玩意裏麵的靈氣?”


    紫蘿拍胸欲嘔,將那枚有兩指寬手掌長的金牙給了塗黑。


    “仲堡主……呃,鄉主……”


    塗黑的貓瞳眯成一條線,尾巴豎得直直的,抱著仲杳胳膊說:“不,仲老大!以後我就跟你混啦!”


    紫蘿磨牙:“臭貓滾遠點!”


    季小竹也蹙起了眉頭:“注意舉止!”


    山崖後方,伯洪虎與伯明翰父子等人還潛伏在林中。


    聽到連聲慘叫,眾人神色一喜,手握劍柄,蓄氣待發。


    這一待就是許久,始終沒見到妖怪影子。


    直到夜色轉淡,黎明將至,眾人等得腳痛脖子酸,除了呼呼風聲,仍然毫無動靜。


    “去看看……”


    伯洪虎終於沒了耐心,準備帶著兒子和族人下到山穀。


    剛剛起身,身後窸窸窣窣雜聲如潮,片刻間湧出大群身影。


    有熊有鹿,有兔有貂,都是獸頭人身,竟然是一幫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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