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劫冥藤之下!


    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將一個邪氣滔天的男人拖進了石棺之中。


    她是巫域的第十代至尊巫女。


    他是暗域的初代至尊男巫。


    在他十歲那年。


    他見到了她。


    填滿著石棺內部的金色火焰吞噬著兩道身影,也如同在燃燒著那段不為人知的歲月。


    是恩?


    是怨?


    是情?


    又還是仇?


    都即將煙消雲散。


    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柳明月十七歲。


    她是剛剛成為巫域的至尊巫女。


    “你叫什麽名字?”


    “江黎!”


    “你很有天賦,以後就跟著我吧!”


    “你是誰?”


    “我是……柳明月!”


    故事的開始。


    往往都伴隨著一個美妙的開端。


    十歲那年。


    他便成為了至尊殿的守衛。


    他要守護的,是一個叫“柳明月”的女人。


    江黎的天賦極高。


    且是術法,武道同修。


    他的修為遠遠的高於同齡人。


    比之其他的守衛,柳明月也更為關注他。


    因為,他長了一雙很奇特的藍色眼睛。


    十一歲那年。


    柳明月看到了獨自躲在角落裏哭泣的江黎。


    “為什麽哭?”


    被發現的江黎很慌張,但他還是回答了柳明月的話。


    “我爹外出任務的時候死了。”


    “每個人都會死。”柳明月說道。


    “我知道,但是我娘一滴眼淚都沒有流。”


    柳明月一怔。


    她不禁想到了自己。


    她的父親也在她很小的時候出任務犧牲了,她的母親同樣漠不關心,甚至,柳明月連她父親的屍身都沒有見到。


    但是,在巫域,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男人缺乏地位。


    對待男女的區別很大。


    父女,兄妹在巫域都會受到不同的待遇。


    “很正常!”柳明月回答了三個字。


    “如果我哪天死了,至尊巫女也不會難過的對嗎?”江黎望著對方道。


    柳明月不覺有點好笑。


    換做任何一個守衛都不可能會問出這種可笑的問題。


    但是不知為何。


    接觸到那雙藍色眸子的時候,柳明月竟然說出了同內心不一樣的話。


    “我會難過!”


    “真的嗎?”江黎很是意外。


    柳明月點點頭,“但我不希望你死,你是至尊殿的守衛,你要保護好我。”


    “好,我會保護好你,永遠!”


    江黎從失去父親的悲傷中走了出來,他有了更大的目標。


    自那以後。


    江黎的修行更為刻苦。


    至尊殿外的廣場上,幾乎每個夜晚都會看到一位瘦小的身影在修行。


    他不知道的是。


    在他身後的一座城樓上,有一個人每天都會靜靜的看著他。


    直到有一天。


    “收起你那該死的妄想!”冷冰冰的一句話就像是耳光般狠狠的甩在了江黎那清秀的臉上。


    說出這句話的人,是他的親生母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愚蠢的簡直可笑。至尊巫女高不可攀,其實你能夠癡心妄想的。不論你再如何努力,你永遠隻能當她身邊的奴才。”


    “你和你的父親一個德性,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另外,我真的很厭惡你的這雙眼睛。因為生了你,讓我在族內非常蒙羞。”


    難以相信。


    這種話會從一個當母親的嘴裏說出來。


    那天。


    下了大雨。


    江黎獨自站在雨中,他感覺內心有什麽東西要衝出來一樣。


    他突然極度的憎恨這個世界。


    為什麽巫域男人的地位不如女人?


    為什麽父親死了,母親卻一滴眼淚都沒有?


    為什麽,自己的母親會對自己冷嘲熱諷?


    為什麽?


    那一天。


    江黎的靈魂之中似乎有某種黑暗破殼而出,他反感巫域的製度。


    當黑暗侵入內心的時候,江黎驚奇的發現自己竟然掌控了某種強大的黑暗術力。


    這種黑暗術力帶來的強大令其深陷其中。


    “今天怎麽沒有練功?”夜晚,至尊巫女從至尊殿出來,看到了站在城台上的江黎。


    江黎遠遠的望著位於至尊殿中心區域的那棵神樹。


    “我有件事情想問你。”江黎看著柳明月,藍色的眼睛很深邃。


    柳明月怔了一下。


    原來,不知不覺幾年過去,當初那個躲在角落裏哭泣的小男孩已經長的比她還要高了。


    俊朗的麵容,棱角分明的輪廓,配上一身冷冽的盔甲,氣宇軒昂,極具英氣。


    “什麽事?”柳明月道。


    “你沒有想過,自己如果不是至尊巫女,會是什麽樣子?”江黎問道。


    奇怪的問題。


    奇怪的語氣。


    更奇怪的眼神。


    柳明月笑了笑,“但我就是至尊巫女。”


    “如果不是呢?”


    “沒有如果……”


    柳明月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麵多做停留。


    她接著說道,“你今天沒有行禮。”


    以往每次江黎見到她,都會跪行大禮。


    這是任何一個守衛乃至於族內之人見到柳明月都需要遵守的規矩。


    但是今天。


    江黎沒有。


    “至尊巫女恕罪!”說罷,江黎欲行禮。


    “罷了!”柳明月卻是阻止了對方,“今天就免了吧!”


    “為何?”江黎不解。


    “因為那個‘如果’。”


    如果不是至尊巫女,會是什麽樣子?


    這是剛才江黎的問題。


    現在,柳明月把那個“如果”變成了“真的”。


    “今天就不必把我當成至尊巫女了……”柳明月笑著說道,卸下了至尊巫女的嚴威,她的臉上有著少女般的明媚笑容。


    反倒是江黎有點不太適應,縮手縮腳的。


    那一晚。


    星河璀璨,錦夜如夢。


    柳明月第一次表現出和平時完全不一樣的一麵。


    平日裏,她是高高在上,雍容高貴的至尊巫女。


    那一刻,她卻是格外的自由輕鬆。


    原來,不當至尊巫女的柳明月,笑的如此好看。


    “如果神樹消失的話,是不是就不會有至尊巫女的存在了……”江黎隨口說道。


    “嗯?”柳明月先是一怔,接著又笑了起來,“你要這麽說的話倒也對,至尊巫女都是吸收神樹的力量成長的。神樹消失了,自然也就不會有至尊巫女了。”


    以為隻是一句隨口戲言。


    所以,她也隻是以戲言回答。


    可是。


    神樹怎麽可能會消失?


    神樹若是消失,巫域也就離消亡不遠了。


    江黎沒有說話,他望著至尊殿中那棵神樹,陷入了沉思。


    如果神樹消失,那麽她,是不是就能夠一直開心的笑著?


    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她仍舊是高高在上的至尊巫女。


    他隻是至尊殿的一名守衛。


    直到那一年。


    他十八歲。


    她二十五歲。


    巫域同外族爆發大戰。


    在外出途中。


    遭遇敵人伏擊。


    在守衛全員陣亡,柳明月身負重傷的情況下,他擋在了她的麵前,麵對成千上萬的敵人。


    那一戰。


    他手臂被斬斷。


    五髒六腑都被刺穿。


    可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讓任何一個敵人越過他的防線。


    也正是因為那次。


    他暴露了黑暗術力。


    當他擊殺掉最後一個敵人的時候,他倒在了她的麵前,輕輕的說了三個字。


    “柳明月……”


    柳明月!


    不是至尊巫女!


    他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原來。


    江黎一直在保護的人,從來就不是至尊巫女,而是,柳明月。


    如同第一次相遇。


    “你叫什麽名字?”


    “江黎!”


    “以後就跟著我吧!”


    “你是誰?”


    “我是柳明月!”


    “……”


    但是。


    江黎出生在了巫域,一個女尊男卑的地方。


    當江黎提出要柳明月廢除“女尊男卑”製度的時候,柳明月不知所措了。


    她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以前從未表露過的情感。


    柳明月拒絕了他。


    因為她知道族內的長老絕對不會允許。


    那是初代留下來的規矩。


    等到柳明月獨自回到至尊殿的時候,她卻在猶豫要不要努力說服一下長老團。


    可是。


    未等柳明月召集長老團商議這件事情,江黎私自接近神樹,並從神樹中獲得靈能的消息引起了巫域巨大的轟動。


    男人靠近神樹。


    這是死罪。


    在柳明月的力保下,長老團赦免了江黎的死罪。但廢掉了他的修為,打入了死牢之中。


    而關於黑暗術法的秘密終於被巫域的人所發現。


    同樣也在那一天,江黎,以黑暗力量,汙染了神樹。


    之後。


    至尊男巫橫空出世。


    暗域成型。


    巫見邪塚!


    金色的火焰填滿了整座石棺。


    兩個人。


    兩段不同的記憶在火焰下各自揮發焚燒。


    “柳明月……如果我毀了神樹,你是不是就能開心的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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