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隨著一道微帶顫音的嘯聲傳出,頓如清水拂雲,劃破長空,烈烈鳴之。


    閃瞬一息,三千白衣齊振臂,萬點流華怒洗天,一眾天綺閣弟子紛紛引弓放矢,利箭破空,冷鐵穿雲。


    嗖嗖嗖——


    風聲吠嘯,玄若驚羽,連綿千匝,如聆洪潮。


    噗呲!噗呲!噗呲!


    天綺箭雨瞬間籠罩住斬仙台,鋒銳冷鐵觸之必死,劈頭蓋臉的強勢箭雨衝刷之下,四散撲出的囚徒竟被生生逼了回去。


    好在,天綺閣長老並不想直接要了他們的命。


    除了一些被關押太久,反應遲鈍的人避之不及,被利箭擦傷之外,其餘的箭都插在斬仙台之上,並未射殺任何一個囚徒。


    “天有萬恩降與爾等,爾等卻無一物報與天恩,而今,膽敢逆天造反,奉信無良妖道,罪該萬死,還不知錯?”


    話聲中,一道流雲般的身影淩空而至,袍袖凜然之間,隱然可見雲紋浮現,瑰繡華麗,清致不俗,華雅出塵,似雲生花。


    “屁話,賊婦人,我殺了你!”


    斬仙台上,一名囚徒驟然衝出,眸中血絲織網,麵露猙獰之色,他就地拔起沒地三寸的利箭,朝那道淩空懸立的華雅身姿奮力投去。


    滔天的恨意,隻此一箭泄出。


    “嗤!”


    一聲猝然脆響傳出,那隻箭臨近華雅身姿丈外之際,赫然被一線白芒淩空斬斷。


    冷銳箭頭折轉而墜,噗呲一聲,徑直穿透擲箭的囚徒胸膛,血花綻開,將其當場擊殺。


    死前,囚徒慘白麵容刹那間變成青灰色,雙目驚恐圓睜,至死他都不明白,生與死的交替竟如此無常突發,毫無征兆。


    “妄自上前一步,則與血蟒妖女同罪,必受萬箭穿心之戮!!”


    華雅身姿清越落至斬仙台之上,從天而降,恍若天女,正是天綺閣長老白天綺,她雲袍頎長,額鬢覆雪,眸光銀亮,齒若瓠犀,唇上雖有些細紋,但依舊難掩豔麗,此刻,她掃看四方囚徒,氣貫長虹:


    “生乎死乎,自思自量!”


    語落,石破天驚,盛氣淩人。


    可,轉瞬之間,她故作勁厲冷冽的聲音,便被囚徒們此起彼伏的咆哮嘶吼聲吞沒。


    “我不管什麽妖不妖人不人的……老子隻想活下去!”


    人群中,聲音最為勁烈響亮的,是一名目光凶鷙的青年男子,衣不蔽體,露出骨瘦嶙峋的上身,頭發已被完全剃光,滿頭滿臉都是新舊不一的血汙、刀痕,想來是沒少遭受紫靈閣的酷虐。


    一條刀口子直接從他的脖子延綿到胸膛,傷口邊沿支棱起黑硬如痂的血肉,即便傷口深處已經愈合成一條窄縫,還是隱有血線淌動,仿佛稍一用力,便會有一腔滾燙的熱血噴湧出來。


    這是他一輩子都無法抹去的傷痕。


    “不錯!隻要肯放某一條生路,某自然也不會傻到與你們拚命!”


    一群烏合之眾中,走出一位身著肮髒囚衣,然則氣質冷肅,挺硬如鬆,下頜留著一縷胡須的中年男子。


    他一開口,頗帶些學究迂腐之氣,仿佛身上不是囚衣,是磊落青衫,仿佛此間不是斬仙台,是百家論道的講壇。


    這一青一壯,氣質全然迥異的兩人,拔群而出,如領頭銜,很快,便得到了身後千百名囚徒猶如潮水般的激烈響應。


    “活下去……”


    “我們要活下去!”


    “斷我等生路,我等便是豁出命,也要和你們血拚到底!”


    “橫豎是一死,我們才不怕……”


    深受紫靈閣壓迫榨取的男人們,此時心中求生的欲,焰被徹底點燃,情緒高漲,呼聲震天。


    場中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斬仙台似在發顫,靈湖水泛起漣漪,一陣陣戾氣自囚徒身上散發而出。烏煙瘴氣彌天。


    “和這些廢物費什麽話,惡臭的男人活著浪費空氣,死了糟蹋資源,殺了一了百了!”


    燕紫靈眸中閃過一抹酷烈,如是冷聲說道。


    話雖如此,但這可是近千號人啊,且,這些囚徒實際都是無天教眾!


    不經教主允許,如此大開殺戒……


    白天綺聽了燕紫靈此等偏激言論,不免麵露遲疑之色:


    “恐怕……”


    有失偏頗四個字還未及出口,燕紫靈已是沉哼一聲,瞥了畏手畏腳的白天綺諸女一眼,語聲愈加寒澈冷然:


    “靡靡弱弱,成何體統,堂堂一閣長老,竟連殺幾個雜碎都不敢!”


    颯!


    不待白天綺出言反駁,紫光幻滅之間,燕紫靈已然高擎天荊戰刀,眉一凜,便是一道刀氣傲嘯斬出。


    宛若新月般紫色刀光,回旋空際,頓時映亮一眾囚徒驚恐恛惶的麵孔。


    一照麵間,血漿濺若農夫潑水澆菜,百十人頭被血柱衝上半空,而後沉重落地,三五個成隊的滾落靈湖之中。


    碧順如綢的湖水,瞬刻便被一片片血霧染紅,變得渾濁朦朧,觸目驚心,湖風裹挾著血腥之氣,刺鼻難聞,令人作嘔。


    “看看,這殺人有何難?”


    頃刻間,刀下平添上百冤魂,燕紫靈卻是一臉自得,她挑起黛娥纖眉,朝楞然立於身後的白天綺、薛玉桃、穆幽蘭三女,飛去輕描淡寫地冷笑:


    “不過是手起刀落,舉臂之勞!”


    細看之下,那笑透著一股子邪祟淩冽,令人不寒而栗,望而生畏。


    “狂婦!在無天教治下,你怎敢如此草菅人命!便是一隻爬蟲,亦有它的生存之道,他們雖各有罪,但絕不至死。某一生遍覽前賢史冊,閱曆百國美人,從未見過你這般好色而惡心的女客!”


    燕紫靈聞聲,笑意頓時收斂,端麗麵容之上如罩寒冰,透出絲絲寒氣,轉眸之間,便見說話的是一個身著的囚衣中年男子,他輕捋下頜胡須,眯縫著一雙丹鳳眸,散出煦煦青光。


    二者甫一對視,便如青鋒對上紫刃,千刀萬劍隱於不言中,一青一紫兩色目光交撞之間,擦出風雷烈焰,如兩軍旗旆般包裹住二人,形成一個獨立的戰圈,令得旁人隻可遠觀,不可逾近。


    難以遏製的戰意,在心頭破殼而出的那一刻,便注定會裂變為龐然巨物。


    “你是何人?”


    一介囚衣,手無寸鐵,目光交鋒竟不遜於燕紫靈,燕紫靈薄唇輕啟,不禁發此一問,語聲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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