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情此景,原本想靠近的咲貴妃都不由止步,望著那相擁在一塊的兩個孩子,心裏有種欲說還休的感動。


    沐世子能在危急關頭挺身而出,將幽夢救下,現在又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顧失態地抱住她,可見這孩子心裏確實是很在意幽夢的,如此想來,咲貴妃很是欣慰。


    漓風抱她有一會了,梅自寒始終顏如霜雪地望著,心像是一泓漲滿雨水的秋池,有什麽情緒似要溢出胸口。


    梅自寒沒想過她今日會上殿辨案,而且她那般從容有餘,冷定卓然,將馮氏這樣厲害的權貴都鬥敗了,她的成長如在一夜之間,令他刮目相看。


    其實在香會上見她時,她給他的感覺就已經不一樣了,如今更是煥然一新。越變越好的她,才會值得被更好的人溫柔以待吧。


    他不知自己這是怎麽了,為何會如此有感觸?難道隻是因為看到漓風為她奮不顧身,又對她如此情深意濃?


    而他隻能像個局外人這麽看著,再也進不去她的世界。


    他深知,像這樣拋開禮節和顏麵,與她在人前擁抱,是他梅自寒萬萬做不出來的。


    沐世子是他欣賞的人,當初在選駙馬時,他也是心甘情願把幽夢托付到這麽出眾的男人手上,希望世子能愛護她,給她幸福。


    漓風確是這麽做了,如此,他也放心了。


    幸有漓風未雨綢繆,太醫很快就到了。太醫上前要為幽夢察看傷口,漓風這才恍如夢醒,猶有些不舍地將她放開來。


    幽夢抬起頭,定定仰望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卻無法在這裏講。


    漓風被她看得起了羞澀,臉頰微微發熱。


    他強自鎮定地起身,同時將幽夢也扶起來,太醫帶她去旁邊的偏殿治傷去了。


    漓風走至禦前,單膝而跪,雙手奉上免死金牌。


    皇帝不勝讚賞地看他,龍首輕輕一點:“漓風護駕有功,朕便將這塊免死金牌賜予你,今後你帶著它出入朝野,見金牌如見朕。”


    漓風受寵若驚,旋而再拜:“臣,謝主隆恩。”


    這無上的榮耀握在手裏,滿朝文武無不豔羨。


    被擒獲跪在地上的敏妃,眼看著自己陰謀破產,她多不甘心,以致用那雙惡毒的眼睛,死死瞪著漓風手上的免死金牌。


    皇帝顯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冷眼相對:“馮淑玥,你處心積慮地想保馮氏,可你當真以為有了這塊免死金牌,你大哥就能逍遙法外?”


    “陛下,臣妾再處心積慮,可終究也是算不過您呐!”敏妃慘笑著,視線一轉,落在漓風身上,她最後的一搏,就這麽被他破壞掉了,她恨得咬牙切齒,“你真是生了一個好女兒,又選了一個好女婿!”


    漓風謝恩後便起身站在一旁,承受敏妃恨意的怒視,不動聲色。


    “你大哥馮淑瑥,私底下做了些什麽,你真當朕一無所知?”皇帝瞪著那冥頑不靈的毒婦,“他的罪行遠不止這些,朕今日便讓你看看!”


    說著,他揚首下令:“來人,把人和東西都帶上來!”


    隨後,便有一隊侍衛入殿,前麵兩侍衛押著一個男人,後麵的則負責把幾口大木箱子抬上殿來。


    那人被強行逼跪在地上,敏妃大吃一驚:“淑瑁?”


    而在看到那幾箱的珍寶之後,馮淑瑥頃刻間臉色慘白。


    “姐姐……”馮淑瑁看到兄姐似乎也遭了難,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大哥!我……”


    皇帝轉目往文官陣列一瞥:“禮部尚書!”


    荀適旋即持玉圭出列:“臣在。”


    “你知道該做什麽。”


    “微臣明白。”


    他從侍者手中拿出一本冊子,照著清點箱子裏的物件,完畢後說道:“啟稟皇上,臣已仔細核驗過了,這些就是寶庫署所走失的國寶,品錄所列皆在這,一件不差。”


    全場嘩然,官員們皆不知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皇帝輕哼了聲:“馮淑瑥,這些珍物都是在你馮府尋獲的,你們兩兄弟不該對朕解釋一下麽?”


    馮淑瑥強行收起慌色,“稟告皇上,家弟淑瑁看管不慎,致使大量國寶失竊。因為擔心陛下怪罪,他不敢聲張,隻敢將此事告訴微臣。”他其實早已設想過事情會敗露,也準備好了說辭,“臣聽聞國寶流入市集,臣不遺餘力將國寶尋回,正打算上奏陛下。”


    皇帝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冷笑:“哦,是嗎?”


    “對對對!”這下三弟馮淑瑁也等不及附和大哥,他用袖子擦了擦汗,“陛下,臣等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將這些國寶尋回,是想將功折罪!”


    “將功折罪?”皇帝玩味這詞,“可為何朕聽到的,卻是另外一種說法?”


    馮氏眾人驚怔,皇帝又宣了旨意:“傳證人。”


    這回,走上殿來的是兩個侍衛模樣的人,其中一個臉色很不安,走路時一直自顧左右,不明白皇帝叫他來所為何事。


    而另外一個則胸有成竹,跪拜道:“銀漢門禁軍侍衛薛浩,叩見皇上。”


    薛浩早已向皇帝做過交代,因而在得到皇帝點頭授意後,他便將告訴皇帝的那些話,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再說一遍。


    “皇上,屬下可以證明,在過去的半個月裏,馮監丞經常借著禮部的名義運貨出宮,有一次屬下查到了他,請他拿出禮部文書以供核驗,但馮監丞不肯配合,屬下便將他那車貨暫且扣下了,準備次日上交禮部,請荀尚書過目,隻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在第二天一早,禁軍侍衛統領錢岩鍇就擅自將馮監丞的那批貨又送回了寶庫署,試想這其中的貓膩,恐怕隻有錢統領清楚了。”


    薛浩邊說,邊將目光轉向身旁,錢岩鍇當即語塞:“你……”


    皇帝怒喝:“招!”


    錢岩鍇見瞞不過了,隻好拱手告罪:“皇上……屬下……屬下受了敏妃娘娘指示,才將寶物送還署內,至於那批貨究竟是怎麽回事,屬下也不知情啊……”


    他雖然不知道之前大殿這裏發生過什麽,但看到敏妃和馮尚書全都被人扣下了,這情形足以說明馮氏倒台了,沒人再罩著他了。


    敏妃見他就這麽供出自己,僵硬的臉上再也擠不出任何表情。


    這時,皇帝又讓人呈上了一些物證。


    “這些黑市交易的憑據,還有你用三千萬兩黃金贖回國寶的契約……白紙黑字赫然在目!”他拿起厚厚一遝契據,示意馮淑瑥睜大眼看清楚,“好個兄妹三人,監守自盜,徇私舞弊,貪贓枉法!你們眼裏究竟還有沒有朕!”


    他一氣嗬成地宣泄,語勢一聲高過一聲,最終更是憤然將手臂一揮,勢如要將那些惡心的罪證通通甩在馮家人的臉上。


    紙張飛過禦階紛紛揚揚地飄落,國君雷霆震怒之下,敏妃喪失了最後一點底氣,呆滯地往下一癱。到了這一刻她徹底明白了,馮氏一族,已經全軍覆沒。


    這是漓風為官以來,親曆過最漫長,也最嚴重的一次早朝,在等皇帝宣判馮氏罪行的那段時間,他的心思早就飄走了。


    怎麽有種歸心似箭的感覺?


    他不時用餘光去瞥一瞥偏殿那關閉的殿門,幽夢一直都沒出來,不知道她的傷怎麽樣了?


    他迫切等著皇帝宣布退朝,他想立刻就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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