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妃飛快收回視線,為了不讓皇帝看出端倪,她強裝出鎮定的樣子:“宮裏太監宮女這麽多,他又不是我景福宮的人,本宮怎麽會眼熟?”


    幽夢早料到她會這麽說,好整以暇地笑道:“不急,兒臣一會慢慢幫您回憶,敏娘娘絕對能想起來。”


    說著,她又轉向費岑:“費大人,這個太監身上有什麽驚喜發現,就由你來告訴父皇吧。”


    “是。”費岑詳盡道來,“啟稟皇上,這位公公叫李大壯,在禦膳房打雜,聽禦膳房的宮人說,他是敏妃娘娘身邊王公公的義子。下官在調查李大壯時,有宮人目睹其曾在案發現場附近逗留,並且下官還在他的住處,搜獲到一串寶石珠串的胸針,與散落在現場被我們找到的如出一轍。”


    說到這,費岑暫且收住,讓身後的典獄官手捧一盤證物上前。


    “兒臣帶若瑜去刑部辨識過證物,我記得她說,盧氏的胸針是一對的。”幽夢斜視著托盤中的寶石串,“但刑部最初隻找到其中斷裂的一串,而消失的另一串,想必就在這了。”


    皇帝給了記眼神指示,典獄官便將托盤遞去嚴家父女麵前,給他們確認。


    “沒錯,就是這串!”嚴若瑜萬分篤定,還激動拉住嚴宗正,“爹,你一定記得吧?這是你親手送給她的!”


    嚴宗正看後,也是一言難盡地點了點頭。


    “除此以外,還有宮女提到,案發當日曾看到李大壯蹲在禦膳房後院外的角落裏燒著什麽東西。”費岑又繼續說道,“下官讓她們指認,我們在宮女說的地方確實找到一些殘餘的灰燼,有一塊尚未燃燒盡的衣服布料,下官將布料帶回去檢驗,可以證明布料上沾染血跡,下官鬥膽推測,他燒的,便是殺害嚴夫人時所穿的那件血衣。”


    案情解析到此處,眾人心中都有種恍然通透之感。敏妃驚愕地呆在那,瞪大雙眼,半天都說不出話,她也是當局者迷,可是人證物證擺在那裏,每一個都是強而有力的實錘,都那麽順理成章,她完全找不到一絲可以辯白的切入口。


    “皇上!奴才冤枉啊!”李大壯終於憋不住了,這場麵嚇得他說話都結巴,“費大人說的這……這些……奴才全都不知道,也全都沒做過啊……皇上……”


    “既是沒做過,又為何有那麽多人看見?”幽夢冷傲地質問他。


    李大壯臉色慘白,滿頭大汗:“許是他們看到和奴才差不多個頭的,也沒看仔細,就說成是奴才了也指不定啊……”


    “那嚴夫人的寶石胸針又為何會在你手裏呢?”


    “這……”


    皇帝厲聲怒斥:“還不從實招來!”


    李大壯心虛了,低頭招認:“這……這寶貝是奴才撿來的,奴才不知道它是嚴家夫人的……”


    幽夢有意思地笑了:“哦?那你是從哪撿的?”


    “是……”李大壯不敢提案發現場,隻能信口編造一個地方,“是在禦膳房外的石子路上撿的,奴才也不知是哪位主子掉的,看著值錢,就自己私藏了……”


    “一派胡言!”幽夢毫不客氣地懟回他,“你說你沒有去過案發現場,那麽這個你又怎麽解釋呢?”


    說著她臉有意一偏,又一位典獄官將方才未被展示的證物端上來,是內侍穿的黑色布靴,看起來很平常,李大壯看布靴的眼神很茫然,像是不明白這東西能有什麽說法。


    “陛下,這是下官在搜查李大壯住處時,從他床底搜集來的一雙布靴。”費岑指著證物解釋,“下官將它拿去和草叢裏的腳印做過比對,尺寸與形狀皆吻合,而且,我們還將沾在鞋底的泥土提取下來,發現土中夾雜著一些藍色野花。”


    幽夢拿起布靴旁一株剛摘的,用來展示的野花,其形態嬌小,花朵不及米粒大。


    “就是這種小野花,俗名桑葚子,它開在湖邊的草叢裏,就是我們發現腳印的地方。”


    漓風見幽夢拿著花在手裏旋轉把玩,自信中又有幾分小俏皮,她甚至還裝作可惜地歎聲氣:“血衣倒是記得燒了,可怎麽把鞋給忘了呢?”


    漓風感覺這樣邪魅的她有點壞,但壞得很可愛,不禁又令他回想起,避暑期間她被毒蛇咬的那日,他被她逼靠在樹上,她也是這麽壞壞地依在身前,挑著眉,痞裏痞氣地問他:“你明明不生氣了對不對?為什麽還是要對我不冷不熱的?”


    恍地,他發現自己走神了。


    “你沒去過那,可你的鞋子底下為何會沾著那邊的花泥?”幽夢在李大壯麵前俯身,冷笑地將花遞近他,“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


    李大壯咋了咋舌,實在撐不住了,猝然伏地求饒:“皇上……奴才該死!奴才方才記錯了,胡言亂語……這寶石胸針確是在湖邊撿到的,奴才是去過那,但……奴才沒有殺嚴夫人啊……”


    幽夢眉梢微挑:“那你為何那麽湊巧會去湖邊呢?”


    “奴才是事前收到王公公字條,約在申時三刻去湖邊等他,他有話要交代……可奴才沒等著他。後來就回去了……”


    他這麽說,可叫敏妃震驚不已。


    李大壯當然不知真實情況是怎樣的,因為這一切都已被咲貴妃安排得滴水不漏。


    選秀那日,咲貴妃先叫人偽造王慶利的字跡,給李大壯傳話,約他去湖邊。而另外一頭,殺完人的刺客布置好現場,再將留好的那串完整寶石胸針拿出來,等到他在暗中見李大壯過來,在半途便將胸針丟在草叢顯眼的位置。


    之後,偽裝成李大壯的刺客再悄悄潛入他的住處,將自己殺人時穿的那雙靴放至床下,換走了李大壯自己那雙,兩雙鞋尺寸一樣。然後刺客故意去禦膳房後院外麵燒血衣,讓宮人看見自己的背影。燒到差不多程度,他將火踩滅,留下一些證據等刑部來發現。遵照咲貴妃的吩咐,刺客幹淨利落完成這一切,咲貴妃也自有辦法安排他出宮,這個“假李大壯”就這麽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大壯瞧見胸針亮晶晶地在草地裏躺著,趕緊將它撿起來,這麽名貴的東西自然叫他動了貪念,他見四周無人,便偷偷揣進前襟裏。而此時,他還沒靠近案發現場,不知前方死了人,但王慶利確實帶人過去找盧氏,發現她死了,嚷嚷著喊來一群人。李大壯遠遠地看到那裏人群騷動,還以為是有貴人發現丟東西了,他做賊心虛就沒敢上前,暗自逃走了。


    李大壯怎麽也不會想到,當初自己一個順手牽羊的小舉動,今日會把他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來來回回說,隻承認自己私拿了寶石胸針,不承認自己殺人,皇帝眼帶冷風從敏妃身上一掃而過:“來人,去景福宮,傳王慶利上殿對質。”


    不一會,王慶利被帶了上來,與李大壯跪在一起。


    王慶利看到李大壯時還是一臉莫名,皇帝問他:“你可有指使李大壯殺害嚴宗正的夫人?”


    王慶利猛地一怔,旋即望向敏妃,敏妃眼神如刀地剜著他,讓他小心說話。


    主仆這一番微妙的互動,被皇帝看進眼裏,心中立馬添了許多懷疑。


    “沒有的事!皇上……”王慶利頓時慌了,不停地磕頭,“奴才縱使有十個膽子,也萬不敢做出這等惡事啊,皇上明察……”


    “可是這裏有很多人證和物證,都與李大壯脫不了幹係,而且他說。”幽夢蹙眉,假裝想不通的樣子,“是你讓他去湖邊的?”


    王慶利大驚失色,“沒有啊!奴才從沒叫他過去……”轉臉望著和他一樣迷糊的李大壯,“你小子可別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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