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風微笑地收回手,王妃牽著璃雪和小洄:“那我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啊,兒子。”


    漓風頷首:“會的母妃,你和父王更要珍重。”


    王妃帶孩子們上了車,漓風目送隊伍走遠了,他才回到驛館。


    幽夢啟了信,見是王妃親筆:


    “我已隨王爺返回雲南,我兒漓風長留京城,望公主珍之惜之,多加提點照拂,中秋之夜答應我的承諾,公主請一定記得。”


    看罷信,幽夢眸色陰鬱,百感交集。


    ◇◆◇◆◇◆◇◆◇◆


    清月朦朧,漓風枯坐已不知許久,心中恍惚浮現那些詠月的詩詞,甜蜜中總有一絲銘心的苦澀。


    有輕柔的腳步聲靠近,他不回首,淡淡說道:“不是吩咐你們都不必過來伺候麽?”


    他所以為的那個下人,卻一言不發,隻是將一杯茶輕輕擱在他的手邊,他覺得奇怪,抬頭竟看到是幽夢站在身旁,月光下美得叫人心醉。


    他愣住,以為是自己幻覺了,可幽夢卻對他清雅一笑,猶如月下一朵盛開的幽曇。


    “公主怎麽來了?”他心情突然就好了,嘴角不自覺上揚。


    幽夢此刻看起來很乖:“我知道你父王母妃都回去了,今夜你一定孤獨得難以入眠,我便來看看你。”


    “可是已經這麽晚了。”


    “嫌我打擾到你了?”幽夢一本正經地看他,“那我走了。”


    她剛要轉身,漓風急道:“不是,公主。”


    她笑吟吟地轉過臉:“我逗你的。”


    然後她坐在漓風旁邊的石凳上,漓風看她的眼神是一片天青雲朗:“公主是因為今日沒趕上為我父王母妃送行,心裏過意不去,所以才來慰問我的吧?”


    幽夢微怔,裝作很丟臉的樣子,兩手捂住臉頰:“哎呀被你看穿了,你可以不說出來的。”


    漓風兀自轉回,垂眸淺笑:“你能來,我很高興。”


    說得太小聲,幽夢沒留神他這句,而是看到了石桌上的柿子,頓時笑了:“你還留著這個柿子?”


    他一臉認真:“當然了,這是你送我的定親信物嘛。”


    幽夢有些哭笑不得,想他怎麽這麽呆萌呢?她解釋道:“那晚我忙得暈頭轉向,臨走我才想起來,當時我交給你一個小盒子,那裏麵才是我準備的定親禮。”


    漓風好像一無所知:“是麽?”


    他轉身將走廊上一個婢女喚過來,吩咐她去書房找盒子。


    幽夢無奈歎口氣:“你一定把它和別的禮品混在一起了,都不曾留意。”


    婢女將禮盒找來了,漓風遞給她看:“是這個吧?”


    幽夢默認地接過盒子,眉眼落下失望:“你都沒什麽印象,看來是不喜歡了。”


    見她打開了盒子,漓風頓時笑得溫柔寵溺:“其實我早就看過了,但我不知道這個飾物,它究竟是作何用的?”


    幽夢斜眸,帶著幾分詫異和試探看他,然後她站起來,走到他身後。


    盒子裏是一對鑲綠寶石的精美金飾,她取出其中一個,手指在他烏黑的披發上輕輕梳理了幾下,漓風不動聲色,由著她演示,她挑起一綹在中間放置金飾,再將它扣好,金飾便固定在了他背後青絲之間。


    漓風恍然大悟地笑了:“原來是發飾啊。”


    幽夢頗有成就感地打量那金飾,愈發覺得自己眼光好,更忍不住伸手去摸摸:“這個叫青絲扣,京城的貴公子不喜歡用發帶,有時又嫌發冠太沉了,便將這個別在發上,畫龍點睛。”


    其實,他知道,看到這東西的第一眼,他就知道是什麽。


    他眸子裏溶了月光:“我突然想到了兩句詩,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身後的幽夢怔住,手指凝滯在他的發間。


    他感覺到她的不自在,稍稍側首,語氣又乖又詼諧:“我一開始還以為這是從腰帶上拆下來的。”


    幽夢噗嗤一笑:“那我何不送個腰帶給你呢?”


    她笑著後退,腳後跟不小心絆到石凳,心下正是一慌,漓風旋即出手托住她後腰,阻止了她後仰的衝勁。


    他用臂力帶她站穩,手卻未收回,她纖細的楚腰在他掌下盈盈一握,他仰首相望,語氣不明地問她:“定過親,這樣算不算很失禮?”


    幽夢剛定住神,還沒想太多:“特殊情況,我覺得不算失禮。”


    “那就好。”


    他輕輕吐了三字,轉過臉去,可手依舊留在她的腰上。


    幽夢這才覺得哪裏不對,低頭看他的手,又去看他的神情,他泰然自若地跟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幽夢窘迫了,正想著怎麽才能不突兀地擺脫他的手,順心從遊廊那走下來:“世子,西苑都已經收拾好了。”


    幽夢驚訝地回頭,順心愣了一愣,趕忙笑臉迎人:“喲,小公主您在這呢?奴才給您請安。”


    “免禮。”幽夢端莊站立著,盡管腰上的手還在。


    漓風溫淡從容地說道:“行了你下去吧。”


    順心笑得憨態可掬,識趣地退下了。


    幽夢垂眸望著漓風,不太好意思去碰觸他的手,除此以外她也不知該如何回避:“你為什麽讓他們收拾西苑?”


    漓風抬眼,安之若素:“因為我打算讓幾個朋友住進來。”


    “什麽朋友?”


    “你認識的,玉紹。”他的手攬著她的腰已經有一會了,可在他臉上看不到一絲不自然,“還有他醫館的幾個師弟,和徒弟。”


    幽夢也隻好配合他,裝作不在意:“哦,原來是孟大夫啊?挺好的。”


    “公主不介意我和他們同住麽?”漓風並非有意隱瞞,而是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她提蕎蕎。


    幽夢見他目光真誠,也就沒有多想,語笑嫣然:“我怎麽會介意呢?世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啊。”


    漓風儒雅笑著低下頭,幽夢趁機探究地觀察他,他看上去明明很乖,可又似乎不那麽乖。


    ◇◆◇◆◇◆◇◆◇◆


    棲梧找他最得力的手下四處奔走打探,關於嚴府大夫人的案子很快有了眉目。


    他告訴幽夢,嚴府大夫人有個貼身大丫鬟叫丹桂,深得大夫人信任,平日進出都會帶著她,大夫人臨死前發生過什麽她一定知道。


    “那還等什麽?”幽夢迫不及待,“我們快去找丹桂問問。”


    棲梧摁住她的肩膀:“你聽我說,就在嚴大夫人死後沒多久,丹桂就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


    幽夢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她不會已經被滅口了吧?”


    “我想還沒有。”


    “為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盧氏這一年來也有打聽丹桂的下落,所以我懷疑她可能還活著,隻是找了個地方藏起來了。”


    “她必是怕盧氏找到她就不會放過她。”幽夢感覺到形勢嚴峻,“棲梧,能幫我弄張丹桂的畫像來麽?我也想去幫忙找找看,多個人多出份力。”


    棲梧有求必應,很快就叫人將畫像交到她手上,隻是棲梧有事抽不開身,正巧這日星宿有空,幽夢就約了她一起找。


    ◇◆◇◆◇◆◇◆◇◆


    “卜卦算命!卜卦算命嘍!”


    青鸞最近不用裝小乞丐了,因為上回的任務她在“狗貨祠”的問題上犯了重大失誤,拖了整個暗部的後腿,她被華麗降職為最低等細作,連傳遞消息的活都輪不到她,她隻需要扮成算命的坐在那,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聽一聽他們話裏有沒有異常,日子過得十分無聊。


    她梳著男子的發髻,身穿淺黃長衫,配一件條紋比甲,下巴上粘著一撮假胡須,坐在算命攤前,有模有樣地吆喝著,生意和她當乞丐時一樣慘淡。


    “卜卦算命啊!”她學大老爺們粗礦的嗓音,“十文錢一卦,不準不要錢呐!”


    幽夢拿著畫像,正與星宿沿集市一路問過來,走到這個算命攤前,根本看不出那是當日的小乞丐,便將畫像遞上:“先生,你可曾見過這畫像中的女子?”


    青鸞認出了幽夢和星宿,差點掩藏不住嘴角的偷笑,於是裝模作樣地咳嗽兩聲,摸著她的假胡子說道:“老夫不曾見過。”


    幽夢也就不說什麽,打算和星宿再去別處問問,青鸞挽留她們:“姑娘留步!既然來了,不如就讓老夫為你算上一卦吧?”


    也許是終日坐在這實在是太無聊了,這麽巧遇到“熟人”,青鸞當然想和她倆多聊兩句,打發打發時間也好。


    幽夢慵懶地回過頭,望著那算命先生左邊鼻孔旁那個大大的痦子,這張臉真心叫人提不起興趣:“對不起啊,我們趕時間。”


    青鸞笑眯眯地說道:“姑娘心中有困擾,光滿大街地尋找是沒用的,你坐下來,讓老夫幫你看個相,也許老夫可以為你指點迷津。”


    幽夢瞄了眼那神棍,有些好奇他究竟能看出點什麽來:“那好吧,我最近想做成一件大事,你就幫我看看,我能不能如願呢?”


    她坐在攤前,青鸞好生端詳她的麵相,眼露驚奇之色:“哎呀,我見姑娘杏眼桃腮,麵生霞光,臉上透著貴氣,眉宇間桃花隱現,看來姑娘近日桃花泛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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