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臨秋,聖駕回鑾當日,用於皇室舉行重大典禮的聖德宮正殿被裝點隆重,君臣後妃齊聚一堂。


    沉水香自巨大的古意青銅鼎爐內焚燃,雅致的香氣彌漫一殿,朱紅與金黃的帷簾交相輝映,處處盡顯奢華。


    帝後身穿明黃典禮華服,威嚴坐於高處。


    司禮內官手捧一卷詔書,高聲宣讀:


    「咲妃薑氏,婉心矢恪,敬慎柔嘉,溫恭端淑。今授以冊寶,晉為咲貴妃。」


    咲妃優雅地跪於禦前,八樹簪釵珠玉累累,細碎的純金流蘇綴在發髻上,遮去她大半容顏。


    皇後坐姿有些僵硬,俯視玉階之下那容光明豔的女子,眼神冷漠到極致,太監每念出一個字,就有一把刀紮在她心上。


    出巡時皇帝遭遇行刺,咲妃願以身相護,之後在皇帝中毒期間,她衣不解帶不眠不休地照料,皇帝在回鑾前就傳旨入宮,讓禮部準備冊封大典,用來表彰她的忠貞美德。


    「惟勉椒庭翊化,珠佩宣勤。曉喻闔宮,以昭壼範,益勵芳規於綺觀。欽此。」


    內官念罷詔文,咲妃恭行大禮:“臣妾,叩謝陛下隆恩。”


    冊封禮畢,蘭殿承輝。


    用了十六年,咲妃終於登上傳聞裏早已被她內定的貴妃之位,從此在這後宮之內,她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


    幽夢站在一旁,看著母妃接過聖旨和貴妃印綬,心中自是說不出的高興。


    所謂論功行賞,幽夢和漓風曆經千難萬險,為皇帝尋回魚骨曇花做藥引,身為頭號功臣,自然少不了他們。


    漓風除了不久前賜婚時獲封的駙馬都尉一職,這次還被提拔到兵部,擔任兵部侍郎。


    至於幽夢,皇帝給予的賞賜很特別,他命衛公公將一枚錦盒端至幽夢眼前,打開後裏麵竟是兩顆明珠。


    皇帝看著心愛的女兒,眼底掩藏不住慈愛溫情:“此冕珠二顆,是朕嘉獎你的孝心和勇氣,朕會命人將它們鑲嵌在你的郡君王冠上。”


    太子和六皇子皆是瞠目一愣,這對皇後來說,是繼薑氏晉封貴妃後又一次打擊。


    幽寂、幽琿兄弟倆才剛被削去一顆冕珠,幽夢就被賞了冕珠,而且不多不少正是兩顆,這不擺明了是將她兩位兄長的權益分給了她?皇帝這是在當眾下兒子們的臉麵啊。


    皇後真是惱恨透了這丫頭,為了她,皇帝開了為皇女賜王爵的先例,現在又開了賜皇女冕珠的先例,怎麽?若有朝一日,她的冕珠比太子還多,皇帝還想傳位於個丫頭不成?


    有了冕珠,就意味著將來她能獲得更大的封地,擁有更強的權勢。


    幽夢喜上眉梢,跪地一拜:“謝父皇厚愛!”


    妃嬪們眼巴巴地望著,丈母娘、女兒、女婿,這一家子都得到了封賞,不禁眼紅的眼紅,羨慕的羨慕,按說西宮妃嬪對於咲妃的晉升總該是高興,可姝貴嬪的臉上卻始終不見笑意。


    ◇◆◇◆◇◆◇◆◇◆


    咲妃回到毓秀宮,西宮妃嬪前來道賀,姝貴嬪帶領眾人跪地叩拜,半垂的眼眸盡顯疏離:“嬪妾恭喜貴妃娘娘。”


    “諸位姐妹都免禮吧。”待她們悉數起身,咲貴妃目光掃視一圈,這才發覺少了個人,“為何不見斕婕妤?”


    姝貴嬪抬眸,問得不冷不熱:“貴妃娘娘還記得斕婕妤麽?”


    咲貴妃自打回宮就覺得姝貴嬪情緒不對,她保持和顏悅色:“姝妹妹這是何意?”


    “娘娘,斕婕妤她……”林昭儀不禁哽咽,“她在半月前就沒了……”


    咲貴妃震驚:“為何會如此?”


    眾妃嬪皆低著頭,無人說話,可平日與斕婕妤交好的那幾個甚至在抹眼淚,低聲啜泣。


    “本宮不在宮中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何事?”咲貴妃加重了語勢。


    林昭儀定了定心神,隨後便將皇後誣陷斕婕妤偷盜宮中財物,進而送入刑察司審問,還有她那日發難毓秀宮,令林昭儀罰跪半日的事,全都說了出來,說到後來,眼淚已是止不住地往下落:“斕婕妤在刑察司受了不少折磨,出來就一病不起,沒幾日人就走了……”


    咲貴妃聽後沉默良久,睫毛蓋住凜冽寒芒:“皇後這是看準了機會,想要把你們一個個都除掉啊。”


    見她這般鎮定,姝貴嬪便有些憤憤不平:“咲姐姐,我們姐妹一場,您在我們麵前,還需要裝得一無所知麽?”


    咲貴妃坦然與她對視:“本宮當真毫不知情。”


    姝貴嬪笑得比哭還難看:“嬪妾在出事當日便托人去行宮給姐姐送信,期盼著你能施以援手,哪怕是求求陛下,傳一道暫緩處罰斕婕妤的指令回來也好,可姐姐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如今還說不知情?”


    “信?”咲貴妃深深蹙眉,“本宮從未見過什麽信。”


    “姐姐貴人事忙,一心隻在陛下身上,自然是無暇顧及咱們這幾個姐妹在宮裏的死活了。”


    咲貴妃冷聲冷氣道:“妹妹說這話就太尖酸了,當時行宮遇刺,陛下身中劇毒,形勢如此嚴峻,本宮不該擔心陛下嗎?”


    這話將姝貴嬪噎得沒了聲。


    咲貴妃又道:“何況那時陛下嚴令封鎖行宮,我們和京中本就音訊阻隔,本宮收不到你的信,也不奇怪。”


    姝貴嬪垂眸,頹然苦笑:“姐姐如此袖手旁觀,隻顧自己高升,還真是讓妹妹心寒啊。”


    咲貴妃暫不計較她的揶揄,端得十分冷靜:“本宮問你,你說派人送信,那信差現在何處?”


    “自那晚被派遣出去,就一去無回。”


    “這不就是最可疑的地方麽?”咲貴妃心中有數,“你仔細想想,萬一他根本就沒有出宮,半路被人給攔下了呢?”


    姝貴嬪不說話,陷入莫大的惶恐之中,林昭儀勸道:“姝貴嬪,貴妃娘娘說得有道理,信八成是被皇後截取了,她就是要讓我們與貴妃娘娘生出嫌隙,姝貴嬪,切莫中了她們的離間計啊。”


    姝貴嬪目光試探地瞥向咲貴妃,咲貴妃冷傲走至眾人眼前:“你們放心,斕婕妤不會白死,本宮既然做了貴妃,自會為你們討回公道。”


    ◇◆◇◆◇◆◇◆◇◆


    國賓驛館,雲水雅居。


    漓風望著天,因為不能像在行宮時那樣,隨時能和幽夢見麵,忽然覺得心頭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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