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爺擱下杯盞,從容笑道:“聽說袁尚書留下一封遺書,將罪行都交代了?”


    皇帝點頭沉吟:“嗯,據遺書所言,你兩個月前向朕彈劾袁廣通,稱其縱容南部荊襄軍苛扣糧餉,軍紀敗壞,他因此與你結怨,又唯恐朕聽了你的話,查出他貪贓枉法的證據,故設計這場行刺,嫁禍給你沐王府。”


    沐王爺感慨良多:“想不到此人用心如此歹毒,真是萬死難恕。不過臣想不通的是,既然此案係袁廣通一人所為,那為何又要拉太子下水呢?”


    沐王爺笑眸中明顯帶著試探,以他的立場,他不能認定太子是同謀,否則必惹皇帝不悅。


    皇帝隻是笑而不語,這個問題恐怕得留給丞相來回答了。


    ◇◆◇◆◇◆◇◆◇◆


    翌日,君臣齊聚正殿,太子也被叫過來公開審問。


    丞相一並帶來了兵部侍郎阮祜,也就是阮景容之父,由他親手呈上證據,以及涉案人員的供詞。


    皇帝靜默覽閱卷宗,丞相俯首進言:“陛下,臣已查明,袁廣通多年來利用職權之便,苛扣軍餉,中飽私囊,更在護軍中安排刺客亂黨,謀害聖駕和皇室,企圖嫁禍沐王府,罪惡滔天罄竹難書,罪臣袁廣通自知罪行敗露,三日前在家中懸梁自盡,袁氏一族現已被刑部收押。”


    皇帝淡漠抬眼:“此事與太子可有關聯?”


    阮祜道:“回陛下,下臣抄查整個袁府上下,並未發現任何與太子相關的證據。”


    “不可能!”六皇子忍不住反駁,“本宮這裏可是收到了告密信,並且還有多封密函,乃是長皇兄和袁廣通親筆所書。”


    太子不說話,丞相望著皇帝案上的證物,泰然自若道:“這些密函臣也已過目,敢問六皇子,你憑何斷定信函真偽?”


    “皇兄的筆跡,父皇和丞相一定認得出來。”姬幽琿理直氣壯,“何況信上還有皇兄的印鑒!”


    丞相不急爭辯,而是對皇帝攤手示意:“陛下,請您執儲君印信在紙上蓋印。”


    皇帝帶著狐疑的目光,依他所言,拿太子的印信在白紙上蓋出印痕,然後眼神指示衛公公,將這些遞給丞相。


    丞相兀自看了一看,自信地踱步上前,一手放下白紙印章,一手推近密函:“陛下請看,這兩種印鑒看起來一樣,不過陛下方才所印邊緣磨損,為太子殿下長期處理公文所致。而密函上的印記卻有清晰的棱角,煥然一新,可見是剛偽造不久,還沒怎麽用過。”


    太子眉宇間有了舒展的跡象,而幽琿一聽這話,眼裏頓時慌了神。


    “對方機智過人,知道用儲君印信以假亂真,可他太心急了,忽略了最關鍵的地方,真可謂百密一疏。”丞相嘴角勾出一抹嘲弄。


    漓風靜觀事態發展,暗想,果然就像幽夢說的那樣,細節處藏有大玄機。


    眾人未發覺,某個不起眼的角落上,太子的謀士潘博,當丞相說出這話時,隱約變了神色。


    丞相邪笑的目光轉向幽琿:“臣倒要問問六殿下,您這些證據究竟是從何而來?”


    幽琿一下被他問得張口結舌:“是……”


    他下意識去看皇帝,皇帝正一臉陰沉凝視他,等他回答,這令他不禁更慌:“父皇,有匿名知情人士,將證物偷偷放在兒臣寢宮的窗台下。”


    皇帝眉心微蹙:“你不知那是何人?”


    幽琿不敢抬頭:“兒臣也命人查問過了,還未有消息,我想他是害怕遭人報複,所以藏得深。”


    “嗬,物證是假的,又沒有可靠人證。”丞相那冷淡的笑容簡直是在挑釁,“六殿下,臣不得不懷疑,這些偽證難道都是出自你的手,意圖構陷太子?”


    “胡說!丞相你是在顛倒黑白!”


    “那就請殿下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來。”


    “父皇明鑒,兒臣隻是據實以報,絕不曾構陷皇兄!”幽琿鄭重拱手,幸好他還留了那麽一手,“況且按照告密信上說的,兒臣也叫人回京查證過,皇兄的確在黑市的軍火商那多次購置過武器和裝備,這些賬簿上都記得清清楚楚,還有契約為憑!”


    皇帝冷眸睇向幽寂:“太子,這些你怎麽解釋?”


    太子深揖,聲色沉定:“父皇,兒臣自小喜歡鑽研各類精良裝備,就像喜歡收集古董字畫一樣,沒有別的目的。但生怕惹來小人猜疑,傳到父皇耳中就變了味,於是就私建了一座藏館,用來平時鑒賞把玩。”


    皇帝看他的眼神仿佛要將他凍成冰:“太子的趣味真是特別啊。”


    太子不勝慚愧:“是兒臣任性妄為了,願受父皇懲戒。”


    “我看皇兄分明是在狡辯,收藏需要買這麽多麽?”幽琿反唇相譏,“還有最近一筆賬上,說你購買了一批南國式樣的弓箭,射中父皇的那支毒箭正是南國箭,怎麽?也是這麽巧?”


    太子不禁怔住。


    看他那反應,幽琿更有了底氣:“若非為了這次能成功嫁禍沐王府,臣弟實在想不出什麽更好的理由了。”


    太子正視皇帝,說道:“父皇,兒臣沒有買過南國弓箭,這些裝備的數量、種類皆被篡改過,想必那些商人已經被人買通了。”


    “你在黑市買軍火,走的都是黑賬,那豈不是隨便你現在怎麽說,做過的事都可以翻臉不認?”幽琿嗤笑一聲。


    “父皇,兒臣不該私建裝備庫,滿足一己私欲,但兒臣可以對天發誓,對父皇絕無異心!”


    “哼,有個見不得人的惡趣味,可比弑君謀反輕多了,是吧皇兄?”


    見幽琿如此咄咄相逼,太子忍無可忍地轉麵相對:“六弟,你下血本栽這麽大的罪名給本宮,勢要父皇廢太子,你就這麽想取而代之麽!”


    “皇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若謀害父皇,必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都給朕閉嘴!”


    帝王雷霆之怒下,全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你們都是朕最器重的兒子,看看你們做的這些荒唐事!”皇帝掃視兄弟二人,寒光凜冽,“傳出去,我皇室簡直英明掃地!”


    幽寂和幽琿皆埋首聽訓,這時漓風走至禦前行禮:“陛下,微臣有事啟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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