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陸背著身靠在柱子上,聽見幽夢在水榭外麵呼喚,暗自用餘光瞥向身後,隨著幽夢逐漸靠近,他不安的預感也愈發強烈,可不能讓她再靠近了,不然就穿幫了。


    就在幽夢來到水榭門口,與他隻有幾步之遙,蘇稚出現在了她身後,喚道:“公主。”


    幽夢腳步一頓,轉回頭,始料未及:“禾雀?”


    “這麽晚了,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蘇稚從容走上前,半點也看不出異樣。


    幽夢牽強地笑著,下意識地扶了下額頭,捋開碎發:“沒事,我睡不著,過來納涼。”


    蘇稚有意往她身後看,幽夢心虛地轉回去,見水榭廊住後掠過一絲黑影,蘇稚快步想往前細看,幽夢拉住了他,生怕他發現“淵”的存在。


    “你怎麽了?”幽夢裝作詫異地問他,“在看什麽?”


    他作勢張望著,演技比她還好:“公主,我見方才侍衛被驚動,好像有緊急情況?還有水榭那邊,我依稀看到一個黑影一閃而過,會不會……”


    幽夢忙寬慰他:“可能隻是風吹動樹的影子落在紗上,讓你眼花看錯了,這裏沒有別人。”


    蘇稚收回了目光,溫柔地看回她,並且接過她手裏的紗燈:“好吧,那我送你回去就寢吧。”


    “嗯。”


    幽夢被他圈摟著,沿迂曲的棧橋往岸上走,很小心地回眸望了一眼水榭的方向,這下心裏終於確信了。


    世上的確存在兩個一模一樣的人,淵真的是蘇稚的哥哥,而非一人假裝。


    ◇◆◇◆◇◆◇◆◇◆


    是夜,月華清瀲,湖畔淡淡吹拂著暖風。


    寬廣的湖麵上波光籠月,有稀稀落落的船隻浮綴在水麵。


    冷無雙抱著一壇酒,沿著湖畔走到一座涼亭外停下了。


    “閣下跟蹤了一晚上,不累麽?”


    他平靜道了一句,身後半天沒動靜。


    “這裏沒別人,你可以現身了。”


    他不緊不慢地將酒壇放在亭廊長凳上,身後的一棵樹幹後探出一個腦袋,然後那少女整個人走出來,笑眯眯地說道:“冷將軍還真是耳聰目明啊,我這麽輕的腳步你都聽得到?”


    “那是因為你學藝不精,不會輕功。”他語聲清淡,轉過身,卻並未和她對視。


    幽夢語塞了一陣,尷尬癟嘴,“好吧,算你說得有理。”她跟蹤了他半天,從他在酒肆打了酒出來,就一直跟著,她望著酒壇打趣道,“將軍這麽好的興致,一人來到湖邊喝酒?”


    無雙沒應她,兀自摘了酒壇上的紅布塞子,雙手一傾,酒水便嘩嘩地流入河中。


    幽夢看得一頭霧水:“哎?好好的酒你怎麽全都倒湖裏了?”


    他淡然啟聲:“這酒,本就是用來祭的。”


    皎潔的月光照耀河流,還有岸邊的草木,都似染了霜色一般,清冷得愈顯憂鬱。


    “對月祭酒?”幽夢怔怔地望他,“莫非將軍有什麽傷心事?”


    他又沉默了好一會,就在幽夢以為他不會搭理她時,他說:“想起一些往事。”


    輕得像自言自語。


    這回輪到幽夢緘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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