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易伯康叫住已經走出三四米遠的蕭晉,“你應該知道,老夫還沒下作到會對一個繈褓嬰兒下手的地步,你長子在易家的生活水平絕對不會比在蕭家差,更何況他還有親生母親陪伴和照顧,你自然也無需擔心他會被洗腦,區別僅僅是不在你身邊生活罷了。你前期為了與老夫談判做了那麽多的努力,現在卻因為這點小事就如此決絕的放棄,是何道理?”


    蕭晉轉回身來:“既然您不會對嬰兒下手,又為何一定要讓他生活在易家?”


    “自然是為了督促你更加努力。”


    蕭晉微笑搖頭:“您說您不是可憫可誅的程嬰,小子不才,卻也不會為了自己活命就犧牲兒子的幸福。一個男人的成長,父親與母親缺一不可,別說是您,就是我的親爺爺都不可能將他留在身邊。”


    易伯康冷哼:“別忘了,一旦你踏出這莊園的大門,我易家就會立刻重新啟動對你的追殺令!到時候你還能活多久都是個未知數,又何談父母缺一不可?”


    “小子上次能在您的追殺下逍遙快活一年多,這次自然還有信心活下去。退一步講,萬一事有不諧,那也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無能,是卓兒的命數,怨不得旁人。對了,有一點您可以放心,我早已跟我的夫人交代過,如果我死了,絕對不要教孩子為我報仇。蕭易兩家的恩怨,必須從我這裏終結。”


    “小兔崽子,別做夢了,你就是會飛,也不可能同時躲過易家和白家兩族的追殺,你死不是萬一,而是必然!”


    蕭晉稍一沉默就很無奈的聳了聳肩:“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自己做出的選擇,自然由我自己來承擔後果,身為一個男人和父親,這點擔當還是應該有的。”


    易伯康緩緩眯起了眼,沉聲問:“你真的要為了這點兒毫無必要的矯情就甘願放棄一切?蕭卓在我易家,你們父子遲早有團聚天倫的那一天,若是你死了,可就一了百了了。”


    “您看人真的很準!”蕭晉又笑了起來,“沒錯,小子最大的毛病就是矯情,否則也不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我當然也想過改,但很可惜,如果蕭晉沒了矯情,那我就不是我了。就這樣,請恕小子無禮,實在是因為要趕緊去準備逃命,如果您沒有別的吩咐了,就此別過!”


    他說完就要轉身,忽見易伯康微微抬起了拿煙鬥的那隻手臂。他神色一凜,心中登時警鈴大作。


    下一秒,兩個顫顫巍巍的紅點就出現在他的胸前,通過兩道激光射線連接著窗外的某處。


    心髒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起來,他深吸口氣,冷冷的望著易伯康問:“老爺子這是打算食言了麽?”


    易伯康又輕哼一聲,手中煙鬥翻轉,紅線與紅點瞬間消失。


    蕭晉瞪大了眼,滿臉都是不解,剛要開口詢問,卻見易伯康已經帶著忠仆向另一側的樓梯口走去。


    “離開的時候帶上思妍,治好她,然後讓她跟著你,不把你肚子裏的那些彎彎繞全都教給她,老夫定取你狗頭祭奠我的鼎兒!”


    蕭晉懵了,呆怔了好一會兒,忽然腦海中亮光一閃,後背登時就被冷汗打濕。


    扶著一旁的座椅扶手緩緩坐下,他喘息著喃喃自語道:“他奶奶的,老狐狸不按套路出牌的技術可太特麽恐怖了,以後如果兩家的矛盾真的沒了一點調和的可能,必須想辦法弄死他,絕對不能跟他交手,除非老子也修煉成了老狐狸。”


    很明顯,易伯康所謂的“質子”要求,就是一場考驗。因為誠如他所言,蕭晉的兒子來到易家絕不會吃什麽虧,相反,為了讓蕭晉更加專心的努力,他還會盡可能的對孩子好。也就是說,蕭晉除了不能時常見到兒子之外,真的沒有任何損失,也無需有絲毫擔心。


    這種條件簡直都不能稱之為是條件,不過是維係雙方關係的一個小小心理安慰罷了,換成任何一個稍微有點梟雄潛質、甚至正常的普通人都有極大可能答應下來,畢竟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還能省下養孩子的奶粉錢,何樂而不為?


    然而,看上去越是甜美的果實,有毒的可能性也就越大,這句話是真理。蕭晉之前對趙氏孤兒裏的程嬰給了個“其情可憫,其心可誅”的評價,並且侃侃而談忠貞與冷血,將自己形容成了一個有原則重情義之人,那可想而知,一旦他經不住談判成功的誘惑,被易伯康說服願意交出兒子,就足以證明他表裏不一,滿嘴妄言,是個毫無道義可言、根本不值得信賴家夥,而易伯康也會立刻下令外麵的狙擊手開槍。


    之前的那一番交談看上去平靜溫和,實則暗流洶湧,甚至稱得上是驚心動魄。要知道,“質子”的誘惑相對於蕭晉而言,是遠大於別人的。因為他不但很年輕,還有很多女人,就算說不上想要多少兒子就能有多少兒子,至少肯定不止一個。


    拿幾分之一、甚至十幾分之一的血脈去搏一個輝煌燦爛的未來,這在很多有誌之士的眼裏都不算虧本的買賣,更何況那個血脈還會回來,僅僅是有可能不在身邊長大而已。


    好險!哪怕蕭晉稍稍再自私上那麽一點點,此時此刻很可能都已經命喪槍下,魂飛渺渺了,可以說,他這次是實實在在的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良久,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抹抹腦門上的冷汗,叼上支煙抬頭望向大廳的天花板。好一會兒,因後怕而激動的心跳才慢慢平複,他又開始思考易伯康留下的那句話。


    讓老子調教易思妍?那老頭兒想幹嘛?總不會是打算將易家留給一個大姑娘吧?!這他娘的可開創了數千年來華夏世家傳承的先河,一般老百姓家還會認為女兒終究都是旁姓人,重男輕女的思想仍是主流,易伯康不是向來都以傳統守舊著稱的麽,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開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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