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立誠率先變了臉,神色忐忑的走上前說:“桐桐,你……你回來啦!怎麽了?工作上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嗎?”


    有淚從田新桐的腮邊滑落,她說:“爸,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但對不起,你也讓我很失望,從今晚開始,我要搬回宿舍住宿。”


    田立誠頓時慌了神,因為很明顯,田新桐聽到了他和蕭晉的談話內容,至少最後那部分絕對聽到了。


    “桐桐,蕭晉不是你的良配,爸是在為你好啊!”


    他伸手去拉田新桐的手,田新桐微微躲了一下,但還是讓他拉住了。


    “所以我感謝你!”田新桐目光複雜的看著他說,“但是,你口中的好,隻是你所認為的好,事前你沒有問我是不是也覺得好、需不需要那種好。一個在沙漠中缺水的人,你給他的金子越多,他死的就越快!我這麽解釋,您能明白麽?”


    田立誠一呆,接著啞口無言。


    華夏式父母與子女的關係,總是充滿著無數的矛盾。幾千年的傳統思想讓父母們天然認為子女是自己的所有物,他們希望孩子對自己言聽計從,更希望孩子們能夠理解他們所有的付出和犧牲,卻從來都不去考慮他們給予的到底是不是孩子想要或需要的。


    自以為是的愛,隻會成為負擔。就像有一句話說的那樣:父母一直都在等孩子對他們說謝謝,而孩子卻同時也在等他們說對不起。


    所謂父母的權威性限製了兩代人之間的溝通,彼此都不懂彼此,又怎麽可能和睦?


    看著心目中高大威嚴的父親慢慢低下了頭,田新桐這才發現,父親的後背已經不像兒時記憶中的那麽筆直如牆了。


    心中湧出一股濃濃的愧疚,她眼含著淚說:“爸,您別想太多,我隻是想要一點自己的私人空間而已,以後隻要不加班,我還是會回家來吃晚飯的,要是有事不能來,也保證打電話跟您說,女兒的年紀不小了,自己獨住也能更方便一些。”


    田立誠的心就像是一下子被人從地獄給提溜到了天堂。


    還以為好不容易彌合的父女關係要再次破裂,沒想到女兒的懂事程度遠超他的想象,隻是想要一點私人空間,這算得了什麽事?原本父女倆每天相處交流的時間也隻有早飯和晚飯而已,現在不過是少了一頓早飯罷了。


    “好,好!爸同意,隻是今天已經很晚了,搬東西什麽的也不方便,就先在家再睡一晚,行嗎?還有,你們單位宿舍的條件也不是很好,要不幹脆這樣,爸給你在單位附近租個好一點的房子,市局周邊的治安肯定沒問題。”


    田新桐想了想,擠出一個笑容,道:“行,我今晚還在家住,其他的明天再說。爸,我現在想跟蕭晉單獨聊聊,可以麽?”


    田立誠回頭看了蕭晉一眼,張了張嘴,最終卻隻是歎了口氣,背過身蕭索的擺了擺手:“去吧。”


    田新桐的目光轉到蕭晉臉上時已經變得冰冷,朱唇輕啟,不容置疑的命令道:“到我的房間來!”


    蕭晉情緒複雜的撓撓頭發,像個被人當場抓到的小偷一樣低著頭跟去了田新桐的臥室。


    “桐桐,我……”


    待田新桐關上門,他開口正想道歉,一個重重的耳光就把後麵的話全都打回到他的肚子裏。


    “蕭晉,你當我是什麽?”女孩兒的眼淚終於斷了線,痛心且悲憤的看著他問,“想撩就撩,想丟就丟的垃圾麽?”


    臉上火辣辣的疼,讓蕭晉的心倒好受了一些,溫柔的看著田新桐說:“你不是一直都想把我打成豬頭麽?一個耳光怎麽夠,多來幾下吧!”


    “你以為我不敢嗎?”田新桐大聲喊著,撲到他的身上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可是,她用力越重,眼淚流的就越發洶湧,打著打著,最後竟一把將他抱住,臉埋在他的胸前嚎啕大哭。


    “混蛋……王八蛋……臭流氓……為什麽要讓我遇到你……你為什麽又要撩撥我?明明……明明你都有了那麽多女人,為什麽……”


    為什麽?無恥,人渣,敗類……蕭晉覺得把字典中所有的貶義詞放在自己腦袋上都不會有錯,但這並不能改變什麽,問題的答案消除不了已經產生的傷害,把他千刀萬剮都不能。


    所以,他隻能將那些貶義詞進行到底。


    “我很不喜歡‘對不起’這三個字。”他輕撫著女孩兒的頭發,柔聲道,“因為自從來了龍朔之後,我就經常對人這麽說,從而也讓我明白過來,所謂的歉意,不過是一種獲得他人原諒且逃避懲罰的方法罷了,除此之外,它什麽都代表不了。


    所有人都在拚命的教導別人要寬容,殊不知,對惡的寬容,就是對善的踐踏。這個世界總是對好人太壞,對壞人太好,一個人做了錯事,就該受到相應的懲罰,而我們卻隻要他真心悔過,便將他所造成的痛苦全都忘掉,否則就是刻薄、就是小肚雞腸,這顯然是不對的。


    道歉,是壞人的義務,相應的,不原諒也是好人的權利,這才是一個正常人、正常的社會所應該遵守和保護的價值觀。


    因此,我討厭聽別人跟我說對不起,也不想對別人講這三個字,哪怕心裏有再多的愧疚。


    錯了就是錯了,說什麽都是狡辯。”


    田新桐抬起滿是淚痕的臉,眼中的怒火已經消失,隻剩下滿滿的委屈。“那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懲罰你?”


    蕭晉沉默良久,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深吸口氣,說:“忘了我,就是對我最好的懲罰。”


    田新桐的瞳孔慢慢放大,心碎像是水麵的漣漪一般清晰的在她臉上暈開。蕭晉看的心如刀絞,但表情卻保持著鎮定,甚至連嘴角的笑容都沒有絲毫變化。


    女孩兒望了他好長一段時間,眼中終於出現了絕望之色,低下頭,聲音輕的仿佛陽光下一粒漂浮的塵埃:“所以……我連做你情人的資格都沒有,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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