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三輛碩大的卡車從青山鎮並不怎麽寬闊的主街裏魚貫駛了出來,並在囚龍村村民呆滯的目光中,排成了一排停在了路對麵的空地上。


    頭車副駕駛上下來一個神情冰冷的青年人,梁勝利認得那是蕭晉的手下,慌忙迎了上去。


    “賀……賀蘭先生,這些車上裝的都……都是要運回村裏的東西?”


    那青年人自然就是賀蘭鮫。隻見他拿出一張單據遞給梁勝利,說:“三輛車上一共有三頭牛、四十隻羊以及一千斤雞鴨魚豬肉,還有些零碎的燈籠、年畫和鞭炮煙花。老板交代過了,這些都是給村民們置辦的年貨,你們帶回去交給老族長按戶分掉就好。”


    梁勝利震驚的牙都快掉了。親娘咧!囚龍村最富的時候也沒有過這麽多牲口,以前誰家養幾隻雞和羊都恨不得當祖宗一樣供起來,現在居然為了過個年就要吃掉這麽多……


    “天呐!這得多少錢啊?蕭老師竟然直接就分給我們,他、他、他是買彩票中大獎了嗎?”


    身旁響起的驚歎聲喚醒了懵逼中的梁勝利,他轉過頭,發現還是二強子,就問:“彩票是啥?”


    二強子在城裏打過工,也買過彩票做做發財夢,於是就詳細解釋了一下。沒想到梁勝利聽完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似的,勃然大怒。


    “放你娘的羅圈屁!蕭老師那是什麽樣的人物?人家可是到了囚龍村的第三天就為咱們找來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財路,你說他能把石頭變成金子,我信!可你要是說他靠運氣像賭博一樣賺錢,老子能把你的屎打出來信不信?


    媽了個巴子的,老族長說的沒錯,你們這些進過城的混蛋就是沒良心,人家蕭老師非親非故的幫你們賺錢還自掏腰包給你們買年貨,你們謝謝都不說一句,還背後嚼人家舌根,我們囚龍村怎麽就出了你們這幫白眼狼啊!”


    梁二強其實也隻是發句感慨,並沒有什麽別的深意,所以一聽梁勝利這話,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梗著脖子道:“我說啥了?中大獎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你炸個屁毛啊?


    再說了,人家蕭老師有本事,那也是人家自己的本事,他又不是你爹,我就算是罵了他,又跟你有什麽鳥關係?”


    “你說啥?”梁勝利紅了眼,“梁二強,我告訴你,你要是罵了我爹,老子頂多踹你兩腳,因為我爹也是你堂叔,你隻要不怕你爹和老族長把你的腿打斷,盡管罵!可是,蕭老師是我們全村的大恩人,誰要是敢說他半句不是,老子就跟誰玩兒命!”


    說著,他擼起袖子就要動手,旁邊的村民見狀趕緊將他拉開,這個勸他消消氣,那個將梁二強又罵了個狗血淋頭,總之,沒人說他講的有半句不對。


    無論是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真心維護蕭晉,但有一點人人都清楚,那就是絕對不能得罪蕭晉,誰都不願意跟財神有仇。


    “好了好了,都別吵吵了!”這時,梁建國走過來,指著卡車那邊說,“沒見賀蘭先生都開始卸車了嗎,還不快過去幫忙?另外,咱們也得趕緊合計合計,牛和羊好辦,大家都是老把式,趕回去就好,可那一千斤的肉和燈籠鞭炮什麽的怎麽辦?


    雖說咱們每人扛個百十斤都沒問題,但那不是麵粉,不好背不說,還要走幾十公裏的山路,就算再加上三頭驢也夠嗆呀!”


    這話一出來,所有人都傻了,梁勝利也顧不上揍梁二強了,焦急道:“是啊!我背百十斤東西沒問題,但肯定走上二裏路就得歇歇,這麽耽誤下去,咱們明天天亮都不一定能回到村裏。


    再說了,大晚上的山裏鬼影子都看不見一隻,要是不小心跑了牛和羊,那咱們就真沒臉見蕭老師和鄉親們了。”


    眾人聞言,一時間都有些一籌莫展。年輕的梁二強眼尖,遠遠的看見街裏又有一輛卡車開了過來,不由大聲道:“不是吧?!還有?”


    梁勝利和梁建國同時望去,緊接著便相視苦笑。蕭老師是個好人沒錯,可畢竟是有錢人家長大的少爺,沒啥生活經驗,這一車一車的拉東西,讓他們怎麽往村裏搬嘛!


    正想著,賀蘭鮫又走了過來,指著那輛緩緩靠近的卡車說:“老板說,過了年,不管是村裏村外都會忙起來,可能經常有大件或者大數量的物品需要運輸,村裏總共隻有三頭驢,肯定不夠,所以就又買了十五頭,算是村裏的公產,飼養事宜也都交給老族長安排。”


    聽完這話,不光是梁勝利和梁建國,所有在場的囚龍村村民心中都隻剩下了徹底的服氣。


    蕭老師做事能安排細致妥當到這個份兒上,要是還不能發財,那才是沒天理了。


    驢雖不大,但卻是山路運輸的好手,一頭馱個兩三百斤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十八頭驢要帶走一千多斤的東西,簡直輕輕鬆鬆。也就是說,蕭晉讓他們十幾個大男人出來,僅僅是需要他們裝卸東西和趕牛趕羊罷了。


    到底都是專業的農家把式,沒一會兒,牛羊就被梁勝利他們給聚集在了一起,一千多斤的年貨也分別馱在了驢背上。


    十八頭驢一字排開,雖說視覺上不如四輛卡車衝擊力大,但也頗有氣勢,讓不少遠遠圍觀的青山鎮鄉親都忍不住嘖嘖讚歎。


    “他爺,這些人是哪個村子的啊?怎麽運了這麽多東西進山?”有人還不了解情況,就問身旁的老人道。


    “還能是哪個村子?”老人答道,“從這條道進山,就隻能到囚龍村。”


    “啥?您說的是那個據說窮的一家老小隻能夥一套衣服穿的囚龍村?不可能吧!他們哪兒來的錢買這麽多好牲口?”


    “你說的那都是什麽年代的老黃曆了?現在的人再窮,還能扯不起幾米布做身衣裳?”


    老人吧嗒了一下煙鍋子,又道:“不過,囚龍村確實很窮,以前來鎮上坐車的連碗幾塊錢的麵都不舍得吃,一個個都是蹲在路邊啃幹糧喝涼水,現在也不知道是梁氏的哪座祖墳上冒了煙,這架勢,肯定是發了,以後可不能再說咱們青山鎮最窮的地方是囚龍村嘍!”


    要放在以往,被人這麽指指點點,麵皮薄的梁勝利肯定會臊的臉色通紅,但此時此刻,他卻挺胸收腹,臉上掛滿了驕傲,走在隊伍最後卻像個將軍,連梁二強都不自覺的高高抬起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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