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泉甘露”太過珍貴,蕭晉不知道山洞裏的那個泉眼到底能流出多少,所以他一滴都不舍得浪費,一桶水裏麵隻需添加十分之一,就已經足夠植物生長的需要,像梁二丫種鬆露那樣的澆法兒,其實大多數的精華都被旁邊那顆該死的鬆樹給吸收了。


    正哼著小曲兒澆著水,他忽然感覺不對勁,一回頭,就瞅見鄭雲苓不知道什麽時候又回來了,就站在院門前,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被盯得渾身發毛,就苦笑道:“雲苓,這大晚上的,有事兒你就說,杵那兒扮鬼嚇唬人是幾個意思?”


    鄭雲苓掏出隨身的小本本,低著頭開始寫字。


    蕭晉見她沒有要過來的意思,隻好放下水瓢走了過去。


    唰!小本本杵到了他的眼前,上麵寫著一個問題:你喜歡沛芹姐?


    蕭晉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


    鄭雲苓咬了咬下唇,又寫:你會娶她嗎?


    “這個……”蕭晉撓撓頭發,實話實說道,“目前還沒有考慮過這件事。”


    鄭雲苓的表情立刻就變得憤怒起來,大眼珠子憤憤的瞪著他。


    “用不著像看階級敵人一樣的看著我吧?!”蕭晉幹笑一聲,說,“我的意思不單單是指不娶沛芹姐,而是連結婚這件事都暫時不會考慮,與她是不是寡婦、有沒有孩子都沒關係,你能明白麽?”


    鄭雲苓愣了愣,又寫:為什麽?


    “這個……”蕭晉猶豫了一會兒,掏出一支煙抽了三分之一才開口問:“還記得我說你是我最重要的人,給了我快速接觸到某個階級層麵的機會嗎?”


    鄭雲苓連他平日裏說的廢話都記得,又怎麽可能會忘記這一句?也是直到今天中午她才知道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最重要,跟喜不喜歡,完全沒有一點必然的關係。


    “我需要接觸到某個層麵,”蕭晉繼續說道,“是因為我要借用那個層麵的力量往上爬。我現在做的每一件事,不管是天繡也好,鬆露也罷,亦或是‘玉顏金肌霜’,其實都隻是在打基礎。


    也隻有在短時間內積攢出大量的財富,我才能相對更加從容的去做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情。”


    鄭雲苓靜靜看了一會兒他隱在黑暗中的臉,低頭寫道:能告訴我你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什麽嗎?


    “報仇!”


    蕭晉聲音冰冷的像是來自九幽地獄,讓小啞巴有些不寒而栗。


    “我的仇人很強大,強大到我都不知道這輩子到底有沒有機會擊敗它,更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被它發現行蹤,然後悄無聲息的死在某條肮髒汙穢的臭水溝裏。


    雲苓,你根本無法想象它會冷酷到什麽地步,這個世界對它來說,除了自身利益之外,是沒有什麽值得去在意的。


    如果某一天它發現我娶了沛芹姐,那死亡對於沛芹姐和月月來說,都算是最幸福的結局。所以,在擊敗它之前,我是沒有資格擁有家人的,至少,不能讓它知道我有家人,你能明白麽?”


    鄭雲苓驚呆了,她長這麽大,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青山鎮,見過的最可怕的人是鎮上的一個屠夫,因此,她根本就想象不到蕭晉心目中的敵人是個什麽樣子,更不明白,到底是怎樣的仇恨,值得他甘願賭上一生去報複?


    良久,她又低頭寫道:“我不明白,現在沛芹姐就沒有危險了嗎?”


    “不,”蕭晉搖搖頭,說,“除非我躲進深山老林一個人生活,否則,任何跟我有過深接觸的人,都可能有危險,包括你在內,這個根本無法避免。不過……”


    說到這裏,他又自嘲笑笑,接著道:“我以前的名聲很不好,尤其是在女人方麵,是出了名的喜歡胡來,所以,隻要不是被它貼身跟著看到了,它就應該不會認為我對沛芹姐是真心的。


    如此一來,既然沛芹姐也隻是一個被我‘欺騙’的可憐女人,它自然就沒有出手的必要了。”


    鄭雲苓睜大了眼睛,裏麵滿滿的都是不敢置信,在紙上寫道:你以前是個不要臉的臭流氓?


    蕭晉看的哈哈大笑,忍不住就在她嫩滑的小臉上掐了一把,壞壞的說:“我現在也是個不要臉的臭流氓。”


    鄭雲苓瞪了他一眼,又寫:那你要做到什麽程度,才不用再擔心仇人?


    “什麽程度啊……”蕭晉歎息一聲,抬頭望向村外黑漆漆的山峰,說,“當我隨隨便便下一道指令,就會有人為我搬走一座山的時候,應該就可以了。”


    鄭雲苓倒吸一口涼氣,小嘴張成了“o”型,看的蕭晉特想往裏麵塞點什麽。


    “對了,該說的不該說的都告訴了你,我這兒也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正好你可以參考我的那些話好好考慮一下。”蕭晉又道。


    鄭雲苓歪了歪頭,等著他的下文。


    “是關於‘玉顏金肌霜’的事情。”蕭晉說,“因為要跟國家合作生產,上麵的領導要見一見藥膏的發明人,我擔心被仇家發現,不好露麵,所以就想請你來做這個發明人。”


    鄭雲苓眨了眨眼,緊接著便用力搖了搖頭。


    蕭晉眼中閃過一抹失望,然後笑道:“我明白,沒關係的,畢竟這也算是一件挺危險的事情。”


    鄭雲苓表情有些無奈,低頭在紙上寫道:藥方是你的。


    蕭晉這才明白過來,她不是害怕危險才拒絕的,隻是不想占有他的成果。


    心裏對這姑娘的純潔正直又有了一個新的認識,他就又笑著說:“可金肌草是你發現的啊!沒有金肌草,我那個藥方就是一劑普通的外傷藥或護膚品,說是你成就了它,一點都不為過。”


    鄭雲苓還是搖頭,低頭拿筆正要再寫什麽,筆尖卻在半途停住,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落下去快速寫道:“你覺得我能騙過那些領導?”


    這意思就是答應了,蕭晉頓時大喜,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說:“你本來就是中醫,又這麽聰明,要騙幾個當官的還不簡單?再說了,我會全程跟在你身邊,給你當翻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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