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來南極,吃了半年的薯條、沙拉和漢堡之後,春見的中國胃抗議了好幾次。


    這件事不知道怎麽就傳到了白路舟耳朵裏,某天早上,春見剛準備起床,對方就打來了越洋電話。


    “給你點了一份化顏家的米粉,快點出來,趁熱吃。”


    想了想自己是在南極不是南京,春見當他開玩笑,邊穿衣服邊笑:“是不是還加了兩個虎皮蛋?”


    “你怎麽知道的?”


    說得還挺一本正經。


    春見沒當回事,下床出門。


    門外風聲呼嘯,一望無際的蒼茫大地上,是冰,是雪,是海洋,還有萌蠢的帝企鵝,搖搖晃晃。


    他站在國際科考站迎風飄揚的旗幟下,正一臉笑意地看著她,手中似乎真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粉。


    她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內心洶湧澎湃。


    他朝她奔過去,一把抱住:“早安。”並解釋自己為什麽會來,“當我知道你開始想念中國味道的時候,就自作多情地覺得,你應該也開始想我了,我沒來遲吧?”


    春見搖頭:“不是的。”


    “嗯?”他的語氣略帶失落。


    “想你是從離開你的那天開始的。”


    二)


    春見回國之後,白路舟開始策劃結婚的事情。


    選婚禮地點,要請的親朋好友,還有一些瑣碎的事,整個人忙得暈頭轉向。反觀春見,一言不合就往實驗室裏跑,一跑就找不到人,整件事好像跟自己沒有關係一樣。


    這要是按照他以前的性格,絕對是要撂挑子不幹的。


    但誰都沒想到,人家不僅沒罷工,還樂在其中。有人都看不下去了,伸張正義:“結婚這麽大的事,怎麽都是你一個人在張羅,新娘子也太不上心了吧?”


    白路舟一副“不愛搭理你”的表情,並沒有解釋什麽。


    春見聽說後,心裏有些愧疚,停了實驗,跑過去問:“有什麽是需要讓我做的嗎?”


    白路舟說:“當然有了,你要做的事都留在晚上,關燈後。”


    “流氓。”


    白路舟笑,然後一本正經:“你隻需要對我上心就可以了,除了我這個人以外的事,都不是事。不是事的事,我來做;你的事,你來。”然後抓著春見就往房間裏扛。


    “你幹嗎?”春見掙紮。


    “明知故問,你‘閑了’一周,該‘幹活’了。”


    三)


    白路舟婚後就不再出去和陳隨他們一起浪了。


    陳隨告狀告到春見那裏,說她管得太嚴。


    春見表示很冤枉,當天晚上把白辛哄睡著之後,跟他打商量:“要不,以後每周你還是出去和陳隨他們聚聚?”


    “跟他們有什麽好聚的?”白路舟不解,並馬上聯想,“你是不是煩我了,你是不是變心了?誰?是誰?”


    “什麽誰誰誰的,”春見跟他鬧著玩,“要不要把心扒出來給你看看?”


    “你可別後悔。”


    眼瞅著白路舟的“魔爪”已經伸進了她的衣服裏,春見抬手打過去製止:“你幹什麽?”


    “你說的啊,要給我看你的心。”


    “可是我沒說唔”


    四)


    白辛在春來那裏學畫畫的時候隨手比畫了一個:“我媽最近胃口不好。”


    春來腦子一轉,回頭就跟王草枝說:“春見可能是有了,你抽空去看看。”


    恰巧遇到春生回家,聽了一耳朵,後來帶陳隨打遊戲的時候,非常堅定地說自己要當舅舅了。


    這話傳到白路舟耳朵裏,讓他有一種挫敗感。


    這天,晚飯過後,春見在廚房裏收拾鍋碗,白路舟突然從後麵抱住她,手放到她小腹上,平的。


    他嘟囔:“看來還是我不夠努力。”


    “嗯?什麽你不夠努力?”


    “沒能讓白辛有個弟弟或妹妹。”


    春見洗碗的手驀然停住,然後覆在他的手上,聲音很輕:“有了。”


    “什麽?有什麽了?”白路舟激動得語無倫次,比畫著,“可可是你這裏,你這裏還是平的啊,你你不應該不應該這麽大嗎?”


    春見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笑著笑著,忽然就嚴肅起來:“老公。”


    “嗯?”


    “謝謝你。”


    “謝什麽?”


    謝你同我走出前半生的鐵馬冰河,謝你讓我與你今後歲月共榮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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