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無瀾的海麵上,一艘遊輪優雅地臥在水麵上,璀璨的燈光倒映在漆黑的海水裏,光束穿透海麵,投進那無盡的黑暗中。


    遊輪上,小提琴曲聲悠長浪漫,像是敘說著一段纏綿深情的愛情故事。


    浪漫的餐廳裏,南昀川為溫汐切好了一盤牛排,給她放到麵前,“乖乖吃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溫柔地有點假了。


    溫汐看著周遭這一切,隻覺得腦門發脹。


    他不由分說地將她劫來海邊,又迅猛地把她帶上這艘遊輪,如今,他們正在大海上,燈火通明的城市距離他們有好幾百米遠。


    溫汐對自己的水性沒什麽信心,且這已經是秋天了,海水涼。


    此時,她有點天真地把離開的希望寄托在跟南昀川講理上。


    而事實上,他從來不是個講理的人。


    饒是如此,她還是開了腔,“我……”


    “你以後跟赫衍保持距離,見了也不用打招呼。”沒了溫度的男聲突然打斷她的話。


    他低著頭吃著東西,線條冷硬的側臉被燈光映襯地越發寒涼,“我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你介意徐蕊,搞砸了婚禮,這件事兒我認了,可是一碼歸一碼,如今我跟徐蕊已經沒有半點關係,你鬧脾氣我給你時間鬧,你冷著我我也慣著你,但隻有一條——”


    刀叉放下,他抬起眼眸,聲音隨著臉色一起沉了幾分,“不要妄想著別的男人,尤其是我的兄弟。”


    說到“兄弟”二字時,他咬了牙。


    盯著溫汐沒有多少波瀾的小臉,他的氣焰慢慢地收斂起來,唇角勾起的瞬間,似乎又是一個紳士,“乖乖聽我的話,我會對你好一輩子。”


    溫汐盯著他,聲音透亮清晰,“南少爺,我們已經分手了。”


    她說地那樣平靜自然,沒有一絲的痛苦難過,更沒有半點開玩笑或是賭氣的痕跡,這種語氣,更像是無奈,甚至有點同情。


    僅是這一句話,就回應了他剛才所有的話——


    因為已經分手了,所以不必遵循你給你女朋友定下的規矩,是否惦記別的男人,也跟你無關。


    南昀川狹長的眸忽而眯了眯,低著頭徐徐露出幾聲零碎的笑,那笑容散漫而迷人,可笑聲卻越發陰冷。


    溫汐清冷的眉眼亦是沒有半分溫度,“你纏著我隻會浪費你的時間,不管怎麽說,你到底是個有臉麵的人,做這些掉價的事不適合你南少高貴的身份。”


    她莞爾,“況且,日後我若是交了男朋友,你的行為隻會顯得更可笑。”


    直白露骨的語言將男人的尊嚴狠狠地踩在地上踐踏,這正是溫汐的本意,不說地清楚直白,他永遠都覺得全世界的女人都會愛上他。


    他克製著怒氣,盡量對她好脾氣,“收起你那陰陽怪氣的語氣,好好說話,好好說。”


    溫汐笑地溫婉,“南少難道要裝聾扮傻?”


    氣氛在瞬間變化,突然,男人猛地站起,大手將桌上所有東西掃到一邊。


    他猛地傾身,五指捏著溫汐的下巴,慢慢收緊,聲音低沉有力,“我給你一次機會,說你錯了,說!”


    女孩兒難受地皺起眉頭,眼眸裏卻依然一片冷冽,“這輩子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跟你在一起!”


    她的唇角徐徐化開冰冷的笑意,“這樣,你滿意了麽?”


    譏誚嘲笑的意味很明顯,男人俊臉緊繃,怒到極致反笑了幾聲,他點著頭,“行……”


    “溫汐,是你給臉不要臉,就別怨我狠心!”


    怒聲一落,女人被他扛上肩頭,任她怎麽掙紮,他隻管大步朝甲板上走。


    小提琴的聲音沒有斷下,所有人對這一副畫麵視若無睹,夜風,涼地有些冰冷。


    女孩不屈的聲音夾雜在浪漫的提琴曲調中,顯得越發地諷刺。


    突然,嘭地一聲,漆黑的海水蕩開一圈圈的漣漪,一圈圈的水波映著燈光蕩漾出彩色的光澤。


    女孩兒在水中掙紮,憑著微弱的光線努力地往上遊,但她突然抽筋,雙手掙紮了一會兒,便無力地往下落去。


    時間似乎靜止在這一刻,女孩兒的目光變得呆滯無力,淺金色抹胸禮裙在水中如花綻開,胸前的藍寶石項鏈往上浮起一個弧度,黑色長發遮住她蒼白的臉,沒多久,她的身子便緩緩地沉向那無邊的黑暗中……


    赫衍猛然睜眼醒來,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的熱汗。


    他呼吸有些重,緩了口氣,才伸手去開燈。


    看了眼時間,已是夜晚十點多。


    他今天剛出差回來,有點累,洗完澡就上床休息了。


    沒想到,又做了類似的夢。


    夢裏溫汐被海水吞沒的畫麵真實地可怕,他淡漠的俊臉上因此覆上一層淡淡的憂慮。


    拿過手機,他打開便簽,記錄下這次的夢境。


    事件——東港海灣,溺水。


    目光往上,幾次夢境所記錄的事件非常清晰地寫在手機上——


    蔚海楊木林,受傷昏迷,備注:成真。


    環山公路,墜海,備注:無。


    溫家,暈倒,備注:無。


    28日,婚禮取消,備注:成真。


    四個過去的夢境,已有兩個成真,其餘兩個,一個墜海是發生在冬季,待定,一個他那晚已經親自去了溫家確認過,溫汐當時正在琴房裏拉琴,並沒有暈倒,所以沒有成真。


    剛才那樣的夢境……


    他翻到溫汐的號碼,撥打過去。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男人眉宇蹙起,幾分緊張縈繞不散,始終放不下心,他迅速穿上衣服,便出了門。


    好在他今晚回了這裏,與溫家隻有一牆之隔。


    走到隔壁,他按了門鈴。


    良久,並不見人出來開門,他沒了耐心,改為翻牆進入,走到溫汐臥室窗戶正對的樓下,敏捷的身手輕易攀爬著,上了二樓,推開窗戶,一眼便見到空蕩無人的床鋪。


    男人眼眸沉出一抹凝重的顏色。


    他跳了進去,打開閨房的門,在走廊裏舉目四望,“汐汐。”


    回答他的隻有一片靜默。


    兩分鍾後,赫衍開車迅速朝東港海灣開去。


    溫汐,你絕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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