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譚璿跟江彥丞離婚了,以為他們從此沒有交集,真的各過各的日子,可是發小幾人太了解譚璿,誰都看出了她的情緒不對勁,她明顯還深陷在上段感情裏沒出來——


    夜店不去了,聚會不來了,每天忙著她的那個什麽破工作室,好像是下定決心要做女強人,做出一番事業來。


    她不是一個在事業上有野心的人,她憋著一股勁兒,顯然是想做給誰看。


    還能是給誰看?


    “宋公子,說清楚。”電話那邊的男人語氣立馬冷了。


    宋世航差點被他的聲音凍得一哆嗦,又氣又急:“姓江的,你衝我得瑟什麽呀?你前妻不見了,我特麽找遍了所有地方,她不在!現在知道關心了?早幹嘛去了你!”


    “司徒展悅,司徒展悅……”葉三在一旁提醒。


    “對!你那個妹妹司徒展悅,到底是什麽玩意兒!譚小七工作室的人說了,她就是去找你妹妹了,她……”宋世航還在罵罵咧咧,話還沒說完,那邊已經沒聲音了:“臥槽,喂?居然掛我電話?姓江的,我去你大爺的!”


    “老大,行了,去找司徒展悅,別廢話了!走走走!”秦四還算理智,直接把人往外推。


    小丟瑟縮在沙發上,小心地往前走了兩步,又縮了回去,很快家裏空空蕩蕩,什麽聲音都沒了,隻剩下它一個活物,它憂傷地匍匐著,眯了眯眼。


    錦城國際機場,才下飛機的男人瘋了,掛了宋世航的電話之後,緊急部署下去,那些被他帶走的人、被迫藏匿起來的人,隨著他的歸來,一一浮出水麵。


    機場蹲守的記者沒等到他們想要的新聞,事情沒有按照預想的那樣發展,疾馳的車上,一直有人在匯報:“已經在排查所有的可能,如果能再多一點線索……”


    “boss,別急,很快就到司徒小姐的住處了。”周密回頭看向男人,早就發現他的臉色陰沉。


    周密小心翼翼地問:“假如……江太太的失蹤真的跟司徒小姐有關,boss打算怎麽辦?司徒小姐的父母好像在她身邊。”


    周密的問題很明顯了,一個是曾經的恩人,一個是boss的愛人,攪和在一起,太糟心。


    江彥丞的呼吸不太順暢,長時間的高空飛行和還沒倒過來的時差,讓他精神不濟,可是再多的生理不適,也抵不過心裏的慌。


    他熬過了一百天的測試,獲準回到她的身邊,卻在第一百天零三分鍾,踏上他久違的故土時,被告知他的愛人不見了。


    如果他的愛人出事了……是他曾經的恩人一家下的手?


    “……”江彥丞不敢往最壞的結果去想,可他生來悲觀,所有的事情都做了最壞的打算,他無法不去害怕,他的愛人正在遭受著什麽。


    他不說話,繼續撥譚璿的電話,已關機。


    看到了無數條她發給他的消息——短信、微信,過去的一百天裏的每一天,她都在問候他。她說著想念,卻不敢歇斯底裏,更不敢哭。


    最後一條消息的時間是昨天早上,她的早安問候:“江十一,早上好,倒計時二百五十五天,我想你。”


    她不吵不鬧,乖乖地守著一年為期的約定,乖乖地倒計時,她不知道他回不回來,她找不到他,依然在等。


    “寶寶……”江彥丞才拿到這個手機,所有消息一齊湧入,將過去一百天裏被思念逼瘋了的他,徹底碾碎成粉末,他無聲地喃喃,幾乎將手機捏碎。


    “boss,到了。”


    周密提醒的話剛說出口,江彥丞已經推開車門出去了,大步闖入司徒展悅的住處。


    “小成,你怎麽來了?快,進來坐。”司徒媽媽開的門,欣喜地把他讓進來。


    江彥丞沒辦法再笑出來,直接問道:“司徒媽媽,抱歉,展悅在哪?”


    等發現一群人跟著男人進來,且個個眼神鋒利之後,司徒媽媽退後了一步:“小成,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他們……”


    “媽,您東西收拾好了嗎?我們早上……”忽然一道熟悉的女聲從樓上傳來,接著是驚慌失措的叫聲:“你們……你們怎麽來了?”


    司徒展悅是叫出來的,顯然非常害怕。


    江彥丞的眼神掃過去,她更是慌得要命,往樓上跑:“爸,爸!”


    “小悅,你這孩子……”司徒媽媽看了江彥丞一眼,還沒鬧明白怎麽回事兒,跟著江彥丞進來的那幾個人已經越上樓梯。


    一分鍾後,就把人從樓上強製帶了下來。


    “小成,小成,這是幹嘛?小悅身體不好,你們……你們這是幹什麽!”跟司徒展悅一起被帶下來的還有她的父親,見了江彥丞也是一樣摸不著頭腦,還想去救女兒。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你想幹什麽?殺人嗎?!”司徒展悅雙臂被扣住,動彈不得,被迫直麵江彥丞。


    “譚璿在哪兒?”江彥丞沒拐彎抹角,第一句就挑明了來意。


    “……”司徒展悅身體一抖,眼神更飄忽不定,不敢直視江彥丞的眼睛,“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她去哪兒了,跟我有什麽關係?還有,她隻是你的前妻,你們已經離婚了,她去哪兒,你管得著嗎?”


    司徒展悅的所有言行舉止,說明了一切。


    江彥丞的目光中再沒有任何的暖意,他開口,說給司徒爸媽聽:“司徒爸爸,司徒媽媽,感謝你們多年前的救命之恩。現在,恩情還清與否都不重要了,假如譚璿出了事,我保證展悅活不過今晚。”


    “小成……”司徒爸媽嚇傻了。


    “司徒媽媽,我漂泊半生,跟唯一最愛的姑娘結了婚又離了婚,因為她,我在最絕望的時候,還努力想做一個更好的人。可假如她出了事,我可以不是人。”江彥丞說著,前半句帶著溫柔,後半句卻隻剩陰鷙。


    他叫司徒媽媽一聲“媽”,這麽多年司徒媽媽真心待他,隻有她問過他在外麵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他想與司徒媽媽分享得到摯愛的喜悅,因為他沒有媽。


    可再多的喜悅和柔情又有什麽用呢?


    此刻,他的惡已經跑了出來,因為他的光……消失了。


    “小悅,這是怎麽回事?你做了什麽啊!”司徒媽媽忽然明白了,衝到司徒展悅麵前,質問道:“快說啊!你把那個姑娘怎麽了!”


    司徒爸爸也懵了,手足無措:“對啊,這是……怎麽就……就要殺人了?小成啊,別衝動,別衝動。小悅,你說話啊!你們能不能先放開她?”


    司徒展悅還是被扣著,沒有男人的命令,誰也不敢放了她,她顯然也被男人從未有過的狠戾嚇傻了,身體一直在哆嗦個不停:“我……你……你想殺人?你要坐牢的……她……她……”


    “說!”江彥丞陰測測地低喝了一聲。


    司徒展悅直接被嚇哭:“我不知道……哲宇哥說不會傷害她的,隻是拿她來威脅你!隻要你不回來,隻要你不和他爭,他不會把她怎麽樣的!隻要你走!”


    江彥丞的眼神一眯,果然是江哲宇。


    “你這丫頭怎麽還跟他有來往!”司徒媽媽一聽“江哲宇”的名字,氣急。


    “媽,你什麽都不知道,別罵我了!爸,救我!”司徒展悅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被一群人看笑話,她還被扣住,動彈不得,像犯人似的被審訊,眼前這個男人更是放了狠話,假如譚璿死了,她也活不了。


    司徒爸爸一輩子都是老實本分的人,哪裏見過這樣的場麵,急得在原地打轉,想跟江彥丞說話又不敢:“小成,小悅她隻是……”


    “boss,已經有消息了!”周密去接了個電話,回來低聲匯報道:“線索稱,人在……硯山。”


    “……”江彥丞的心一直往下墜。


    “後麵怎麽做,兄弟們還在等boss的指示。”周密繼續問道。


    “走。”江彥丞魂不守舍,走路都有點不穩,行屍走肉般朝外走去。


    “小成!”司徒媽媽急了,想追上去。


    那兩個扣住司徒展悅的男人鬆了手,司徒展悅一得自由,衝過去一把抱住了江彥丞的腿,死死抱住,哭道:“哥,我求你放過他!他真的很可憐,他什麽都沒有了,他隻有我,你能不能放過他?而且,我懷孕了,是他的孩子,我的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哥,我求求你,看在我們過去的份上……”


    江彥丞的腳步被絆住,心裏再沒半點波瀾,他想冷笑,瞧瞧這世道多可笑,顛倒黑白,他被捅了刀子無所謂,可那刀子已經傷了他的摯愛,卻還妄圖他原諒?


    他憑什麽原諒?


    “司徒小姐,你……”周密實在看不下去,想動手扯開她。


    忽然“啪”的一聲脆響,司徒展悅的臉上被結結實實扇了一巴掌,動手的不是別人,是氣得發抖的司徒媽媽。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忘、恩、負、義!”司徒媽媽又是一巴掌過去,自己卻已經哭了,“如果沒有你哥,媽媽早就死了!他欠了我們什麽,讓你一直得寸進尺地綁著他!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作孽啊!”


    “媽……”司徒展悅也哭,從小到大,父母從來沒動手打過她,今天她卻被扇了兩個耳光。


    江彥丞閉了閉眼,一句話都沒再說,也不再管身後的哭鬧聲,大步走了出去。


    剛出院子,又一陣動靜兒傳來,宋世航幾人到了,與他們一同到的,還有程實的車。


    程大頭在,宋世航幾個哪敢先說話?


    “小江啊,回來了?”程實沒下車,直接跟江彥丞打招呼,臉上的表情有點不對,頓了頓,道:“老爺子知道了,讓你過去一趟。”


    宋世航跟葉錦天三人交換了眼神——譚老知道了,這下可鬧大了。鬧不鬧大都好,關鍵是譚小七得沒事兒啊!可是叫姓江的過去幹嘛呢?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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