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展悅一口氣說完她的不滿,卻沒聽見電話那頭有回應。


    等她稍稍平複了一下情緒,那邊的人才開口:“你要和他在一起,是你自己的選擇,想清楚了就行,你的人生由你自己做主。每個人的枷鎖是自己給的,我以為給了你足夠的尊重,原來你並不這樣認為。”


    該說的,不該說的,司徒展悅都已經說出口,不想事事都聽他的,不想被他牽著鼻子走……


    她哥果然是沒有心的,他看她撒潑,看她埋怨,卻隻冷靜地說,你想清楚了就行,枷鎖是你自己給自己的。


    “我的枷鎖是你給我的!”司徒展悅哭著說,聲音哽咽了:“哥,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靠你了!不用你再幫扶我的事業,也不用再看成玲玲的臉色!我和你之間,從今天起,平等了!”


    江彥丞沒再繼續聽下去,他“嗯”了一聲:“展悅,我尊重你的決定,隻給你一句忠告——你見過墮落的人什麽樣,別和他們一樣。”


    說完,江彥丞掛了電話。


    他坐在辦公桌前,久久沒動。


    落地窗外,是一覽無餘的錦城風光,身居高處,仿佛一伸手即可摘下天上的雲。


    然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如此脆弱,哪怕是父母、子女,有時也未必能成親人、兄弟,插手過多容易成了冤家,關切過甚,往往又適得其反。


    這些私人化的情緒,甚至連對江太太也無法言說。


    刀尖上舔血的那些年,他從來不敢妄想能再見他的小公主,而曾收留他三個月的司徒家,則成了他的一份寄托——


    掙錢、掙錢、掙錢,給司徒媽媽看病,不能讓司徒媽媽出事,一個孩子不應該失去媽媽,展悅要讀書,孩子就應該去讀書、去見見世麵……


    自從離開江家、媽媽去世後,沒有人再教過他怎麽做人,而人生是簡簡單單說出來的?


    一拳一拳,傷痕累累,槍林彈雨,血肉橫飛,今日不知明日事,他們知道的、或者不知道的所有,組成他走過的路,拚成現在的他自己。


    媽媽去世時,他九歲,二十年不問前程,如今他已經二十九歲了,近而立之年,僥幸擁有了最惦念的小公主,夜裏卻摟著她噩夢連連,他多害怕嚇著小公主。


    是不是應該多為自己想想,為小公主想想?


    畢竟,他該還的都還了,餘生,隻想都給小公主。


    江彥丞正在發愣,手機來語音消息了:“晚上真包場?會不會太誇張?要是顧雲傑知道了,我還要不要在錦城混?”


    是江太太。


    江彥丞笑著回複:“嗯,大寶貝你不是想吃火鍋嗎?老公晚上帶你吃火鍋,吃完,咱們偷偷去最後一排看個電影算了,包下最後一排,省錢,還有私人空間,怎麽樣?”


    江太太馬上答應:“江十一你咋那麽聰明呢?!那就這麽定了!我要去忙了,搞不好過兩天還要出差,好辛苦的說!”


    江彥丞肉麻兮兮又特耐心:“老公親親,攝影圈兒需要咱們譚老師,爺爺說路漫漫,那就慢慢來……”


    結束和江太太的對話,周密又敲門進來,帶來了皮特馮的消息——


    ipad畫麵裏,皮特馮被打得很慘,又因為x癮發作,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他顯然受到了刺激,嘴裏嚷嚷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跟昨晚洗手間裏的樣子判若兩人。


    江彥丞麵無表情地看著。


    周密笑:“估計是被boss嚇壞了,前一位苦主是真軟、真冤大頭,皮特馮要什麽給什麽,不給反而還要挨揍,沒想到這回皮特馮撞槍口上了。”


    前一位苦主指的自然是“江彥丞”。


    江彥丞皺眉:“洛杉磯那邊清理幹淨了?齊桓給江太太看的照片是怎麽回事?”


    周密懂他們boss的意思,要是齊桓完全掌握了那位“江彥丞”的黑料,不可能翻來覆去就那一張照片。


    以齊桓的個性,有確鑿證據的話,不鬧大才怪,至少也得鬧到江太太那兒,鬧得他們夫妻徹底散夥為止,畢竟齊桓臭不要臉、豁得出去。


    周密已經查證經過,及時答道:“其實,皮特馮也是留了小心思的,讓齊桓帶他進會場,先給了齊桓一張照片當引子,爆料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說是要在宴會當晚把事情鬧大。齊桓信了,帶他進了宴會現場。但是皮特馮真正的目的是找到boss你,為了敲詐勒索,給了錢就會走人。要是事後齊桓爆出來,一張照片而已,誰都可以否認,攪不出什麽亂子,兩邊都好解決。所以說,皮特馮真為求財而來,一個職業蛀蟲而已。”


    “至於洛杉磯那邊,在boss回國前我們已經處理了九分。這皮特馮是個漏網之魚,此前因為x藥犯了事兒,被抓了,前不久才放出來,放出來不久,沒錢了,居然直接找來了錦城……”


    周密把來龍去脈交待得很清楚,末了,欲言又止:“boss,其實將皮特馮送回美國之後,是溫妮那邊派人接手的,她說她會處理好,請你放心。”


    江彥丞皺了皺眉,沒說話。


    “畢竟,有些事情,溫妮那邊處理起來更順手。”周密還小心翼翼地解釋著。


    江彥丞顯然不願再提溫妮,此事到此為止,他轉移了話題:“江振業最遲下個月中需要配型,霍爾的項目進展得怎麽樣了?”


    周密無奈:“霍爾的脾氣……估計也就隻聽boss的。”


    江彥丞聽罷,當著周密的麵撥了個電話,電話一接通,那邊的男人特嬉皮笑臉地說:“嗨,大外甥,吃午飯了嗎?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想我了?”


    江彥丞忍著怒氣,聲音冷極了:“本周最後期限,你搞不定,就給別人做。這錢,誰掙都一樣。”


    “別!別!別啊!大外甥!別人是別人,你舅舅是你舅舅!你不差錢,舅舅差啊!”電話那邊的人開始哭窮了,大概是了解江彥丞的個性,馬上答應道:“沒問題!本周就本周!絕對搞得定!周末錦城見!”


    江彥丞要掛電話,電話那邊道:“周末帶舅舅見見你女朋友啊!聽說又漂亮又帶勁兒!”


    江彥丞唇角一壓,吐字清晰:“滾。”


    電話切斷,沒有商量的餘地。


    周密隱約猜到了通話內容,在一旁控製著自己的表情,不敢笑。


    忽然見他們boss起身,說:“訂今晚《遊戲之王》的電影票,九點左右,最後一排,整排。”


    “好。”周密記下了。


    “讓公關部門盡量處理好展悅的危機公關,實在處理不好,她又不願配合,那就和相關媒體打好招呼,以後減少她的曝光度。”江彥丞說。


    “這……”周密有點意外,這是兄妹沒溝通好,他們boss打算封殺展悅小姐的意思?


    “就這些。”江彥丞已經穿好了外套:“現在就去集團,午餐就在江董事長辦公室吃吧。”


    “是!”周密忙跟上去。


    還有很多麻煩沒解決,夠他們boss焦頭爛額的了,展悅小姐的事,周密也不敢再細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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