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十一……”


    譚璿癟嘴。


    “你再說……我又要哭了……”


    “你對我,比我對你,要好得多的多,這是事實啊……”


    兩個人抱著,互相為對方對自己的好而感到虧欠,沒有一個人抱著理所當然的“你就應該愛我”的態度,在得到愛的同時,努力回報給對方同等的、甚至更多的東西。


    江彥丞親親她的鼻尖,仰頭看她,無論居高臨下還是抬頭仰視,他眼裏的她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好看,這就是他的小姑娘。


    “好,既然我們都有進步的空間,那老公再多愛你一點,每天都多一點,我們家小姑娘也保證多愛老公一點,嗯?”他商量著說。


    譚璿點點頭:“好吧。”


    江彥丞說話從來都這樣,尤其是對她,該硬的時候硬,該軟的時候軟,拿捏得恰到好處,譚璿找不著他的錯處,除了點頭,沒別的選擇。


    兩人總算從熱烈糾纏中暫得休息,還是膩膩歪歪地沒鬆開彼此。


    江彥丞還在欣賞她的睡衣,那手撫上去,就沒再拿開,他問:“寶寶怎麽這麽乖?今天是打算要老公的命了?”


    譚璿趴在他懷裏,玩他的頭發,一根一根地翻:“別瞎說,我老公要是沒命了,我成什麽了呀?”


    江彥丞笑出聲:“又是親自下廚給老公做飯,做完飯洗碗刷鍋,然後給老公準備照片禮物,最後放大招,把自己送上門來,折騰得老公要死要活的,環環相扣,一波接一波,這還不夠要老公的命?嗯?”


    譚璿笑,咬咬他的耳朵,聲音還是那麽軟:“我們江十一的生日,我得讓他感動呀,看還有哪個小妖精敢跟我比?”


    江彥丞“嗯”道:“老公特別感動……外麵的小妖精算什麽呀?我們家這位是大魔王,相片兒裏好幾百個樣兒,個個都好看。”


    他說著,扭了扭頭:“再咬耳朵,老公不饒你了啊,噝……”


    譚璿還在細細綿綿地咬他:“求不饒呀。”


    江彥丞一隻手就把她摟起來,挺身就壓在床上,他哭笑不得地捏了捏江太太的鼻子:“我說譚寶寶,今天不是說不讓老公幹活兒嗎?怎麽還是不讓人休息呢?”


    “哦,你不想啊,那我翻送我很多玫瑰花的小哥哥的牌子吧。”譚璿的兩腿已經纏上他,不知道是小電影兒的功勞,還是江彥丞調-教的好,她從來不是消極承受的那一個。


    江彥丞一聽,不樂意了,俯身吻下去:“不行,今天周日,輪得到他?江太太你等著哭吧,看老公和你的小哥哥誰厲害……”


    譚璿樂得連接吻都在笑,差點笑岔氣了,她老公怎麽這麽愛演呢?說了一三五翻他的牌子,二四六翻小哥哥的牌子,他連周日是他的都還記得。


    “寶寶,老公和小哥哥誰厲害?嗯?”


    江彥丞換了個t進來,還臭不要臉地邊賣力邊問。


    譚璿又想哭又想笑,摟著他的脖子顛簸,嘴硬道:“小哥哥厲害。”


    “小哥哥厲害?嗯?”沒想到這話一出,江彥丞居然一點不生氣,他奇怪地笑了一下,譚璿感覺到他更來勁兒了,變著花樣兒折磨她。


    船翻得太快,譚璿最終還是哭唧唧地改口叫了“老公厲害”,然而有什麽差別呢?江彥丞又是奇怪地笑了一下,變本加厲地不罷休。


    她老公完美詮釋了什麽是“勤勞能幹”,一點不玩兒虛的,把她一次又一次卷上雲端、拽入海底,和他一起浮浮沉沉、死死生生。


    風雨終於停下,已經是後半夜的事。


    “寶寶……”江彥丞在耳邊叫她。


    譚璿卻困倦得睜不開眼,埋在他脖頸處,貼著他頸動脈睡,這似乎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禮物老公很喜歡。所有,老公都喜歡……”江彥丞喃喃說。


    他今天像打了幾噸雞血,在燈下又把那疊照片看了一遍,雖然是他自己的照片,但是每一張都經過了他家江太太的手。


    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他欣賞照片時的癡迷眼神,搞不好會誤認為他是個極端自戀的神經病,對著自己的各種照片發花癡。


    事實上,他總能想起每一張照片的拍攝情境,看著它們,就想起當時的江太太是什麽模樣——她拍照的時候太專注,鏡頭是她的摯愛。鏡頭裏的他,太愛她的專注和癡迷,她每一次按快門,就像是攝走了他的魂魄、照見了他的原形,讓他看清來時路。


    “呆在暗房加班了很久,嗯?”江彥丞親了親懷中人的臉:“小姑娘疼起人來,誰能招架得住?”


    然而,譚璿已經睡著,沒給他回應,她大手大腳地霸著他,拿他當超大號玩偶。


    江彥丞臉上都是笑意,看向前方的昏暗中,想抽煙,又忍住了,怕把懷中人吵醒。拿靜音的手機一看,已經快淩晨兩點。


    習慣性地解鎖,手機郵箱裏躺著一封郵件:“william,趕在東八區時間的最後一刻祝你生日快樂。永遠愛你。璿。”


    互聯網代替了漂洋過海,這封郵件發自兩個小時前。


    江彥丞下意識地低頭看向懷裏——


    一封落款熟悉的郵件,和一個此刻正睡在他懷裏的人。


    太像夢。


    他退出那封郵件,點開一個加密的年代久遠的郵件。


    郵件裏躺著一張翻拍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個留著蓬亂頭發、眼睛藏在劉海下麵的男孩,十三四歲的年紀,穿一身並不合身的衣服,孤僻、陰鬱。


    手指劃過屏幕,下一張照片,還是這個男孩,還是同一個背景,應該是同一時間拍攝的,與上一張先後順序不同。隻是這一張照片上男孩的唇角有了一絲輕微的笑意,一隻眼睛直視著鏡頭。


    陽光的陰影下,隱約還有另一個人的影子。


    兩張照片右下角的空白處有一個英文字母的署名,用藍色原子筆寫的字:seven。


    “江彥丞……”


    一聲呢喃的輕喚,江彥丞從署名上挪開眼,慌忙將手機反扣在了一邊,下意識地去摸懷裏江太太的頭,柔聲問:“怎麽了寶寶?”


    譚璿半夢半醒,眼睛還眯著,她悶哼:“疼……”


    “哪兒疼?”江彥丞已經去摟她。


    譚璿的手抓著他的肩膀:“腰疼,還有……疼。”


    她不好意思說,江彥丞已經摸了上去,邊親邊安慰:“老公想想辦法,乖,是老公太用力了,不哭啊,不哭……”


    譚璿被他哄著,可腰疼是真疼,攝影師大都有職業病,譚璿頸椎和腰都不太好,平時她都忍著沒太聲張,現在有了她老公在旁邊,她能哭兩聲就哭兩聲了,仿佛可以借此緩解痛感。


    江彥丞哄了半天,按揉後貼了止痛膏,譚璿這才消停,伸手拿起江彥丞倒扣在枕邊的手機:“幾點了?”


    “寶寶……”江彥丞一慌,下意識就去握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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