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這一條消息,跟司思說了一聲,譚璿就關機了。


    一個人自暴自棄自卑起來,會從微小的地方發現自己的一無是處。說對不起,是因為這一個月以來,她的確給江彥丞添了很多麻煩,大多數時候,多謝江彥丞的溫柔包容,無論是以什麽形式。


    既然不可得,那就成全別人吧。她不被愛,還希望別人終成眷屬。江彥丞終於能得解脫。


    ……


    錦城那邊,兵荒馬亂。


    一個小時之前,江彥丞跟司思通過了電話,司思拿了直播網站的分成,要還給江彥丞,江彥丞告訴她,一半給江太太買螃蟹,一半給司思做飯錢,他答應過的一年的飯必須兌現。


    據司思透露的情報稱,江太太回母校去了,晚上跟某某學弟有個約會,江彥丞遠在錦城,有點無奈的醋意,卻不可說。


    司思大概是覺得拿了太多賄賂,又送給他一點情報,據說江太太這次和兩個小姐妹的聚會,難得指名道姓罵了他好幾句。


    司思稱,江太太從來不喜歡背後罵人,真正厭煩的人提都不會提,說明在江太太心裏,他江彥丞還算是個特別的存在。雖然活在罵聲裏,但是還有希望。微信朋友圈說明一切。司思還旁敲側擊地詢問,是不是和江太太有了進展……


    江彥丞一想到昨晚的視頻吵架,覺得江太太可愛到爆炸,從氣呼呼到秒慫,連衝他吼都那麽生動。


    那場麵,隻有他一個人見過。江太太的很多麵都隻有他一個人見過,從床上到床下,從家庭到工作,他現在已經無孔不入地滲透江太太的世界,隻是他不願意跟人分享,哪怕是江太太的閨蜜團。


    他像承諾過的那樣,完全尊重江太太的隱私,不拈花惹草,不咄咄逼人,盡量給她時間,給她空間。


    一結束和司思的聊天,帶著一點竊喜,馬上去撩江太太,請她指點攝影技術。


    嬉笑怒罵,江太太回複中,文字和語氣都一點沒變,江彥丞在旁敲側擊地詢問,她對中秋節的看法。


    中秋兩天一夜的譚家團圓日,江太太怎麽說?


    等了很久,沒有回複,他以為江太太睡著了,又不敢去打電話吵醒她。忽然一條文字回複過來,江彥丞的臉色頓時就寒了下來,心也跟著寒了下來。


    毫無預兆的,江太太說,離婚吧。


    江彥丞仔細研究了那段文字,一個字一個字地看,聽不出江太太的語氣,也看不到她的表情,隻是字裏行間非常冷靜而且平靜,還帶著點規勸的意思,甚至,她道歉,說她錯了,對不起,離婚吧。


    江彥丞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明明昨天吵架吵得好好的,江太太發誓也發得好好的,她說離婚前不會給他惹麻煩,會好好地過,結果,幸福太短暫,她出爾反爾地說,回錦城就離婚。


    “嗚哇——”


    江彥丞低頭盯著手機,弄不清自己在哪,一顆心直往下沉,後退時一腳踩上了小丟的尾巴。


    小丟慘烈地叫了一聲,跳上了茶幾,把茶幾上一瓶紅玫瑰打翻在地,花瓶碎裂,水花四濺,紅玫瑰殞身,滿地都是狼藉。


    江彥丞看了戒備且委屈的貓兒一眼,來不及去安撫,他馬上要被江太太掃地出門,他才是這個家裏最格格不入的人……


    自從結婚,他很安分守己,幾乎能不應酬就不應酬,按時回家給江太太做飯、做家務,他甚至不敢太放肆地撩撥,忍到爆炸也還是忍住,讓江太太以為是自己沒有魅力,不能讓他動心動性。


    其實,隻有他自己最清楚,他怕江太太嚐過了他的滋味,一回生二回熟三回生厭,等她吃膩了,她會再次撒手走開,去愛別人。像忘記一個雜碎,忘記他,一點痕跡不留。


    江太太怎麽會知道呢,看似無堅不摧皮糙肉厚的江先生、她嘴裏的老流氓,其實在她麵前,像隻流浪貓,被撿回來,惶惶不安地害怕她忽然終止契約……


    他在家亂竄,隻有貓看著,最終還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有什麽話,他要問清楚,做錯了什麽,他改,不能讓江太太覺得,他毫無異議地接受了她的審判。


    然而,電話提示,關機。


    任性的江太太,又關機了,他明明警告過她,不準關機。


    這個毛病什麽時候改改?


    她什麽時候能學著稍微負起責任,朝他心口開了一槍,轉身就走,連詢問的機會也不給他。


    ……


    譚璿洗完澡,吹幹頭發就躺下了,其實人在最寂寞的時候不是鴨子什麽的能夠安撫的,再高級的鴨子,活兒再好,她也不會找。


    昨晚江彥丞的那個賭咒發誓,其實她完全守得住,從哪裏去找符合炮友三條件的男人呢?


    剛閉上眼,忽然房間的電話機響了。


    譚璿嚇了一跳,這大半夜的,前台來電話?


    譚璿翻了個身,伸長了胳膊拿起電話機:“喂?”


    那邊沉默了一下,熟悉的聲音通過電波傳來:“不是告訴你,無論發生了什麽,都不準關機嗎?”


    居然是江彥丞。


    譚璿算是服了他了,酒店電話也能查到,準確無誤地打到她房間來。


    麵對江彥丞的質問,譚璿認錯態度良好,她笑笑:“對不起啊,但是看在我損失慘重的份上,別生氣了。我們……”


    她話還沒說完,江彥丞就打斷了她:“譚璿,我做錯了什麽?嗯?”


    譚璿聽出了江彥丞的語氣不對勁,有點顫抖,甚至嗓音啞得像在做那種事……狠,且沉。


    “你喝酒了?”譚璿問道。


    夜色很靜,電話裏江彥丞的聲音忽然帶了笑,他“嗯”了一聲,笑起來:“喝醉了,想江太太。”


    譚璿的臉忽然燒了起來,聽筒在耳邊,江彥丞的話直往她耳朵裏鑽,像那天江彥丞吻著她撩著她,說,如果喝醉了,隻會幹一件事……


    “幹什麽?”


    “江太太。”


    “如果我喝醉了,隻會幹江太太,別的,都不會。”


    大概是這些日子被撩習慣了,江彥丞的段數高,譚璿不是對手,他輕輕一回擊,她就丟盔棄甲的,譚璿把心收了收,揮去那些胡思亂想,她清醒的笑道:“好了,你也貧不了幾天了,我周六回去,我們去民政局……”


    “別離婚!譚璿,你忍一忍!”江彥丞粗暴地打斷她的笑,他的嗓子都啞得不像話了,聲音也越來越低下去:“相信我,十個月,我們熬一熬,把契約走完了。十個月很快的,我並不會因為這十個月就行將就木,我不著急離婚。你不能這樣出爾反爾,一驚一乍,譚璿,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契約,你沒有私自解除的權力!”


    譚璿壓根不知道江彥丞怎麽了,這個電話特別不對勁,可她多有自知之明,就算江彥丞有自己的原因不肯離婚,也一定不是因為她。


    “或者,你是嫌棄我太煩了,我以後盡量克製不給你發消息,不騷擾你,等你回來,我搬回對麵住。還有什麽要求,你盡管提,我都能做到,我一定做得到。”江彥丞跟瘋了似的,先是言辭激烈,後來是一句一句耐心地說,語氣又低又沉,像是耳邊的絮語般喃喃,他再三保證,一退再退。


    譚璿已經糊塗了,忽然想到一個可能,大約是江彥丞家裏那邊不好交代,正如他所說,她太一驚一乍,總是擅自做主,根本沒有跟他商量。好歹,江彥丞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江家在錦城也是有頭有臉,她的確想得不夠周全。


    “嗬嗬,江太太總是這樣,像風來了又走,不肯給我一點機會……”江彥丞估計已經不知道在說什麽了,沒等到譚璿的回複,他苦笑了一聲,忽然掛斷了電話。


    “喂?江彥丞?!”譚璿聽著電話裏的嘟嘟聲,整個人都懵逼了。


    她抓了抓頭,百思不得其解,江彥丞是要把她逼瘋,她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麽,這人,喝醉了根本不是隻會幹一件事,他大爺的還說醉話,瘋瘋癲癲的。


    譚璿從床上爬起來,拿了手機,開機,給江彥丞撥電話過去。


    江彥丞不接,掛了。


    她打,他掛。


    再打,還是掛。


    喲嗬,長本事了?掛電話?!


    江彥丞第一次掛她電話,還一掛就是三個。


    譚璿忽然又想明白一件事,隨便找一個人假結婚的風險真特麽大,要是像江彥丞今晚這樣,打一個電話掛一個,她到哪兒找他去?


    不能走協議離婚的路,就隻能起訴離婚,鬧上法庭,不知道得耗多久才能離得成。


    一次假結婚的經曆,讓譚璿摸透了不少法律知識,明白了萬一把江彥丞給惹毛了,還真是不好收場。結婚不是一個人的事,離婚也不是,她根本沒有所謂的主動權和掌控權。


    所以,淩晨一點半,她無奈地給江彥丞發去了微信消息:“好了,十個月就十個月,按合同時間來,你別再掛我電話了,早點睡吧。”


    江彥丞秒回:“晚安,江太太。”


    譚璿:“……”


    翻了個白眼,譚璿哭笑不得,有病啊江彥丞。提離婚,不接電話,撒酒瘋。說不離了,微信秒回,一直貓著等她表態呢?


    把手機扔一邊兒去,譚璿趴在枕頭上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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