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何其雲淡風輕,仿佛早已看破生死紅塵,了無牽掛。


    暗夜之下,厄難神態魅冷邪魅的站在四大老祖宗的麵前,黑灰色的詭異靈光彌散間,他從一個穿著破褸衣袍,略顯髒亂的男人,驟然間變成了在神界時最初的模樣,纖塵不染,雍容邪魅,鬆垮慵懶的披著一襲黑紫色麒麟紋的仙袍,神秘勾笑,眼底透著迷人至極的危險光芒。


    感覺到周圍所有守衛的戰龍,還有長生女帝西王母、扶桑大帝東王公,赤鬆子和鎮元子都複雜的看著自己。


    厄難輕鬆的笑了笑,聳聳肩,故作無所謂的模樣道:“赴死也得換身幹淨衣裳不是?穿的正式一點,也好走的好看些。”


    哪有人自己尋死,還如此不正經的?


    西王母他們四人麵麵相覷。


    “厄難!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西王母從前和無天老祖一同隱居在虛無界時,從無天的口中聽過厄難的名字。


    從無天老祖的口中,她知道,這厄難是個讓無天相當頭疼的家夥,因為貴為災難之神,那麽,厄難的特點就是他到哪都會帶來災難,他散播混亂,製造恐慌,這家夥從不做好事兒。


    哪怕現在特殊時機,看著正常了些。


    但是大半夜的,厄難突然出現,一副玩世不恭看破世間滄桑的模樣告訴他們,他要替寂亡,犧牲自己的命,去獻祭這座昊天塔……


    誰會自願尋死?他嗎?一個暗黑神?一個帶來災難,唯恐天下不亂的神。


    麵對西王母的質疑,厄難臉上那痞壞痞壞的笑意漸漸消失,麵無表情的看著西王母。


    前一秒還在和眾老祖宗嬉皮笑臉的厄難,這一秒表現的高深莫測,讓人難以揣摩。


    “你看我像是開玩笑的嗎?”說著,魅冷的撩了撩自己的飄發,邪冷詭笑,“我已經決定了,就我了,不要寂亡哥,沒人比我更適合了,懂?你們這群老人家?”


    厄難就像是一個令長輩老祖都頭疼的“問題少年”。


    他的每一個舉止,每一句話,都忽然間讓人覺得,死並不可怕,甚至還有點可笑,可笑的是身為災難之神,竟跑來說決定犧牲自己,拯救所有人。


    “你認真的?”


    在西王母嚴肅著臉,還想說什麽的時候,卻被若有所思的扶桑大帝東王公攔住,白胡飄飛的東王公上前一步,瞬閃到了厄難的麵前,冷眯滄桑幽遠的寒眸,萬分認真的問。


    “是。”


    毫不猶豫,義無反顧,眼底無所畏懼的答道。


    厄難難得正經,堅定的看著東王公。


    “他們知道?”


    “他們不需要知道。”厄難言辭犀利,不屑的笑了聲,“這是我自己的決定,管他們什麽事兒,我討厭那種悲痛欲絕,哭哭啼啼,沉痛萬分,要死要活的分離場麵,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了。”頓了頓,厄難又道,“哦,其實,我死或不死,並不重要,或許隻有寂亡哥和阿詭會傷心一陣,畢竟我們三人數千年前,感情甚好,但是其他人……無所謂了。”


    “孩子,你這樣不行,我們得按規矩來,是誰,就該是誰,你的心是好的,但是你若執意這麽做,老夫等回去告知靈詭他們,畢竟,你和他們是一起的,這不是我們同不同意就可決定的,懂嗎?這不是鬧著玩,更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這是魂飛魄散,神魂俱滅!你是好孩子,我們知道你不想看著自己兄弟去死……”


    地仙始祖鎮元子萬分敬佩的看著厄難,走上前,拍了拍厄難的肩膀。


    忽然,厄難深深看了眼鎮元子,苦笑了一聲,似心受撼動,“你是第一個誇我好的。”


    “回去吧,孩子……”


    地仙始祖鎮元子攬著厄難,諄諄開導道。


    “所以……光明或是黑暗,大家拚盡命去守護的究竟是什麽?是正義?還是和平?還是自己心底深處的那一份心意……”


    厄難低垂著頭,淡淡的撇開了始祖的手,平靜道。


    “我的命不值錢,活也活的夠久了,與其就這麽渾渾噩噩下去,不如做點有意義的事,給在乎的人一個圓滿,也給自己一個交代……我稱之這為,一個滿身罪孽之人的自我救贖……”


    獨他孤身一人,了無牽掛,他正是最合適的人選。


    說到這,厄難雲淡風輕的抬眸,輕笑了一聲:“我也隻是跟你們說一聲罷了,死不死的,還需要經過你們的同意嗎?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說了算……”話落一瞬,厄難朝著西王母等人綻放了一個眩目邪魅的冷笑,下一秒,旋身而起,飛離地仙始祖鎮元子等人,一揮袖,渾厚如浪潮般靈力爆發而出,生生的在自己和地仙始祖他們之間拉開了一道無法穿透的屏障。


    厄難將自己封在了昊天塔的外圍,用一道牢不可破的臨時結界,防止外麵的人進入。


    他絕然的轉身,飛速的朝著金光熠熠的昊天伏魔塔掠去,那速度宛若流星追月,勢不可擋。


    平靜迎向死亡的人。


    死並不可怕,重要的是,死去的人可以得到解脫,而活著的人才能體會到痛苦。


    “厄難!你瘋了?”


    “孩子,回來啊!”


    東王公、西王母頓時大駭吼出聲!


    同一瞬間,四大老祖宗一起出手,瞬間攻破了在他們看來還是個孩子的厄難的結界,想去把那個正朝著昊天塔內衝過去的人拉回來!


    可是“轟隆”一聲震天狂響!


    昊天塔在感應到有人進入後,塔頂瞬間爆發出無數金色“卍”字,刺眼的金光驟然擊中形成柱狀靈力,朝著天空爆發而出,那股空前可怕的力量,齊齊將四大老祖宗掀飛了出去。


    他們跟本無法再靠近那座塔!


    獻祭被厄難開啟了……


    有戰龍見勢不對,早就去通知龍王和龍母了。


    當龍王、龍母聞風而來時,赫然就見西王母他們四老同時被昊天塔爆發出的柱狀力量彈飛,根本無法靠近……


    而那奪目金光下的昊天塔入口處,在熊熊燃燒的紅蓮業火下……


    一道虛影,雍容邪魅,傲氣萬分的站在那,朝著他們綻露最後一抹笑,那笑,邪氣灑脫,不羈絕塵。


    再見了……


    死,本就沒什麽好猶豫的。


    人總是喜歡賦予死亡濃重的悲情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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