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斐然紋絲不動的守在流雲身旁。


    聽到動靜,才緩緩回頭。


    “少爺他說……最近不會回來住了,紀小姐什麽時候想通,肯說實話,什麽時候便自己去老別墅找他,若是不願意……”


    心口一緊,紀由乃眼底噙著失落,不顧範無救就在身後,淡淡問。


    “若是不願意就怎樣?”


    “就各住各的。”


    微微一怔,紀由乃眸中流露傷心,輕輕問:


    “是分手的意思嗎?”


    宮司嶼……不要她了?


    “紀小姐,我並不是很懂兒女情長。”


    本想著解決了流雲的問題,回來就好好安慰宮司嶼。


    卻不想,等來的竟是這些話。


    黯然失色的閉眸靜靜緩了一陣。


    紀由乃強壓下心底深處強烈的酸澀鈍痛。


    平靜的朝白斐然道:“白先生先回避一下可以嗎?”


    無聲點點頭,心知紀由乃此時帶了一個人回來,定是流雲有救了。


    起身,極為配合的離開了臥室。


    隻是關上門的一刻。


    白斐然深看了一眼站在紀由乃身後的冷酷男人。


    金絲框眼鏡反光陰暗,一臉深思。


    這個男人,他見過,在拍賣會上的時候,和紀小姐一起出現過。


    -


    當房間隻剩紀由乃和範無救,還有床上沒有呼吸的流雲時。


    紀由乃垮下單薄的肩膀,一臉的黯然傷心。


    那模樣,看在範無救的眼中。


    覺得紀由乃儼然就像一隻即將要無家可歸的小貓。


    範無救明白。


    看來是紀由乃和那個叫宮司嶼的,感情出問題了。


    這一消息,對於範無救來說,等同驚喜。


    這樣一來,蔣王大人那,他便好交代了。


    雖然,這可能會讓紀由乃傷心一陣。


    範無救走至床邊,一邊盯著床上沒有呼吸的流雲,一邊冰冷的對身後失落的紀由乃道:


    “兒女情長終誤事,分開了也好,沒有牽掛,無所留戀,你是要成為陰陽官的人,別喪著一副臉,想想中元節最終的生死一戰,想想還有八名其餘陰陽官候選正虎視眈眈,隨時會奪你性命,你還有閑工夫談情說愛,為這種小事傷心?能不能活命都是問題!”


    “可範大人……我愛他……”


    心口發酸,絲絲抽痛。


    “以前你太過軟弱,我不忍告訴你,現在我大可不必再有所隱瞞,死心吧,你和他情深緣淺,有緣無分,不會善終,不可能在一起!”


    範無救的話,如一把血刃,狠狠紮進紀由乃的胸口,痛極了。


    諸葛賢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


    如今,連範無救都這麽說……


    真的嗎?真的不可能在一起?


    “努力也不行嗎?我一定拚盡全力活到最後,也不行嗎?”


    “你為何就是不聽勸?”


    “他總是問我,為什麽我這麽神秘,我去的地方是哪,你們都是誰,我到底在做什麽,範大人,我很想告訴他,你告訴我,如果我說出了一切,代價是什麽?”


    是不是說了,宮司嶼就不會不要她了?


    似氣紀由乃不聽勸,不爭氣,滿腦子隻有她心心念念的男人。


    範無救眸底升騰出一股怒意!


    “代價?紀由乃,你倘若說出一切,相信我,冥界審判司的懲罰,你區區五級靈力而已,絕對承受不了!哪怕有蔣王大人的免死令,你也承受不住!審判司直屬冥帝管轄,到時候,連蔣王都保不了你!你本就落後其他候選人,真遭到懲罰!屆時非死即重傷,這段時間的努力也會全部白費!你拿什麽再去和其他人鬥!”


    生怕紀由乃執迷不悟,範無救繼而又道。


    “既然分居,那便一分到底,這不是你家吧?等嶽流雲醒了,你便帶著他去往別處居住,若是沒地方,我替你買一棟!”


    “我有自己的家……”


    “那你還救不救床上這個?不救我便走了!”


    深吸一口氣,紀由乃狠狠強迫自己咽下哽在心頭的苦澀難受,故作沒事模樣,彎了彎小嘴,“救!範大人別生氣,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天知道。


    紀由乃裝作沒事說出這串話的時候……


    她的心,在滴血。


    -


    流雲的屍體,不知因何故,被一片淡淡的金光所籠罩。


    紀由乃並不知道範無救和蔣子文到底私下說了什麽。


    也不知道,範無救到底會如何救活流雲。


    隻記得在冥界時,隱隱約約,她聽到了範無救和蔣子文說到了“亡靈君”。


    立於範無救身旁。


    紀由乃驚愣的見範無救手中,憑空變出了一方刻滿咒文纏滿黑鐵鎖鏈縈繞黑霧的木盒,將這方木盒的束縛盡數解開後,一顆如血色般奪目妖異的赤紅血髓珠被範無救取出,塞入了流雲的口中,眼下。


    “這是什麽?”


    “不該問的別問。”頓了頓。


    “我隻能告訴你,服下這顆珠子,床上的死人,便能活。”


    “你給他吞下的珠子,邪氣萬分的,不像是好東西……”


    “這珠子是邪性,但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因為珠子的主人,正是床上的人。


    範無救隻是奉命物歸原主罷了。


    別有深意的看了紀由乃一眼,繼而又道。


    “珠子和他徹底融合需要一個過程,期間他的身體會產生各類不適應的現象,或許會很虛弱很痛苦,可一旦熬過去,便會脫胎換骨。”


    -


    範無救來得快,去的也快。


    沒多久,流雲就醒了。


    但是,他幾乎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便又昏睡了過去。


    當晚,紀由乃就毅然回臥室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準備離開和宮司嶼居住的公寓,帶流雲一起走。


    隻是,她完全沒有注意到。


    在白斐然走到流雲床邊的時候。


    他悄然的從床頭櫃的抽屜中,取出了自己的【手機】。


    他的手機屏幕,亮著。


    停在了【錄音】界麵。


    而【錄音】時間,為【15:00分鍾】。


    也就是說,剛剛紀由乃和範無救說的話,已經全部錄入進了他的手機之中。


    紀由乃絲毫不知道,正因為白斐然這一神助攻般的機智舉動。


    讓她和宮司嶼在往後共進退的道路上,不知省去了多少麻煩。


    -


    連夜。


    紀由乃就搬出了宮司嶼家。


    隻帶了屬於自己的東西,宮司嶼為她買的所有,她一樣沒碰。


    她名下,有一棟四合院。


    那是她唯一可以住的地方。


    白斐然親自開車送紀由乃和流雲到了這。


    因為流雲太過虛弱,全程,都是由白斐然抱著進出的。


    紀由乃以最快速度收拾出了一間幹淨屋子給流雲住。


    卻不想,白斐然突然開口請求:


    “紀小姐,今夜可否容我陪流雲住在這?”


    “你不回宮司嶼那嗎?”


    “我怕紀小姐不方便照顧他,少爺有手有腳,我不在也不會出岔子,可流雲不一樣。”瞄了眼老宅子裏縮在被子裏一副極度虛弱需要人照顧的流雲。


    白斐然於心不忍。


    “我已經嚐過失去的滋味,不想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


    “好。”


    失去才知後悔嗎?


    可這天底下,哪有這麽多後悔藥給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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