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由乃心一沉,看到了客廳沙發座那中央茶幾上放著的紙盒,裏麵的碎紙屑,再四下張望一番,沒見到自己做的紙人,心中立刻明白。


    嗯,好的,她做的“紙人”露餡兒了。


    而且粉碎粉碎成了一堆廢紙。


    宮司嶼估計見到活生生的她成了“廢紙”,很生氣。


    欸?


    不對,不應該是害怕恐慌嗎?


    怎麽會生氣呢?


    宮司嶼陰冷的眼神,盯得紀由乃頭皮發麻。


    躡手躡腳,咬著指甲,紀由乃邁著小步子,一點點靠近宮司嶼。


    “emmm……我回來了。”


    深邃幽冷的眸光寒意四射,宮司嶼銳利的盯著紀由乃,突然勾唇冷笑,令人背後發涼,邪肆冷冷的問了句:“去哪了。”


    這個問題是紀由乃最不想聽到,最無言以對的。


    我去冥界溜了一圈,拿了把武器,順便和傳說中的一殿閻王吃了頓飯。


    這要真說出來。


    紀由乃覺得自己恐怕又會去精神病院長居。


    誰會信?


    “emmmm……去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一日遊了。”


    她沒騙人,冥界有山,萬山連綿,冥界有水,奈河綿延。


    紀由乃發現宮司嶼麵色又冰冷陰寒了一絲。


    態度也是冷淡至極,她好像說錯話了。


    “哦,是嗎?去一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一日遊,和誰?你答應不去學校陪我去公司,自己卻出去玩?然後造了這麽個詭異的東西塞到我身邊,紀由乃!你當我是什麽!白癡嗎!”


    倏地!宮司嶼站起身!


    猛地掀翻了茶幾上裝滿紙屑的盒子。


    怒氣衝天,眼神陰冷可怕。


    紙屑滿天飄飛在紀由乃和宮司嶼之間,氣氛一度降至冰點。


    在紀由乃印象裏,宮司嶼從來不會突然間對自己發這麽大的火。


    倒不是被嚇到,害怕。


    隻是震驚的有些不知所措。


    “紀由乃,我突然對你有些心灰意冷……”


    縱使心底的無名火,如野草燎原般在熊熊燃燒。


    可宮司嶼依舊強壓克製著,他不希望嚇到紀由乃。


    盡管,他完全可以暴躁陰鬱的怒火滔天,讓她感受到他的可怕。


    “我對你掏心掏肺,連命都可以拋下!舍棄!可是你呢?你在幹什麽!你做了些什麽!做個假人蒙騙我?背著我自己跑出去,做些我根本不知道的見不得人的勾當?”


    額頭纏著紗布,過度白皙的紀由乃,在宮司嶼說話的這一刻,臉色更是透明蒼白了一分,她的心在顫,悶悶的有點難受。


    卻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對不起,是我讓你失望了。做個假人冒充我,這事是我做的不對,你不要生氣好嗎?我們都冷靜一些。”


    紀由乃異乎尋常的理智。


    不停地告訴自己,爭吵是沒有用的。


    哭、委屈、任何負麵的情緒都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伸手想去握住宮司嶼的手腕,卻被他冷冷的揮開。


    “我自己的女人,我愛的女人,我心心念念,哪怕殺人害人也要保護的女人,卻天天瞞著我種種詭異的事,神出鬼沒,動不動還會失蹤,嗬嗬,誰家的女人,會這樣?”


    宮司嶼側眸,似是自嘲,盯著紀由乃又道。


    “心肝……你知不知道我也會害怕,我也會沒有安全感,我怕失去你,我怕你離開我,可是你呢?你一直都在做些什麽?”


    上翹的杏眸水光閃爍,眼角的淚痣為紀由乃如水溫柔的眸光添了一絲莫名的哀傷,濃密的睫毛輕顫著。


    如潺潺溪水般動人的輕音,仿佛能撫平浮躁的人心。


    手僵在半空片刻,紀由乃不再觸碰宮司嶼,黯然垂下。


    “我在做什麽?我在做可以讓自己活下去,可以和你共處同一片天空下的事,我想活下去,想和你在一起,我在拚命努力的活下去,我不再軟弱,不再會哭,不再畏懼,我學會了用極殘忍的方式殺人,審訊室那兩個探員就是我殺的,我學會了很多常人無法接受,可怕的事。”


    紀由乃語氣淡淡的,卻透著一股悲涼。


    她沒什麽表情,眉宇間是超然的冷靜。


    “是我讓你失望了嗎?還是……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隻因為互相吸引才在一起,其實,我們根本不合適?是你累了嗎?你沒辦法接受變化那麽大的我?”


    “……”


    “宮司嶼……我不想爭吵,我拚盡全力的活下去,不是為了爭吵的,我希望我們都可以心平氣和冷冷靜靜的,哪怕你後悔了,對我失望了,不要我了,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和我說。”


    話落,紀由乃緩緩的湊近,走至宮司嶼麵前。


    踮起腳,眉眼彎彎,卻眸中隱含憂傷的在宮司嶼唇邊輕輕吻了一口。


    而後,附在他的耳邊,輕輕綿柔道:“你不要生氣好嗎?我們都冷靜一下,我不會來礙你眼的,你想想,我們接下來該怎麽繼續下去,我也想想怎麽辦,然後……我們再好好談好嗎?”


    紀由乃望著無動於衷,麵色陰鬱,眸光冰冷的宮司嶼片刻。


    悄無聲息一歎,有些傷感,轉身就朝著玄關方向走去。


    她覺得家裏好壓抑,她想出去透口氣。


    直到門“砰”地一聲,輕輕關上。


    宮司嶼的目光才幽幽的投向玄關處,心口像是被砍了一刀,鈍鈍的痛。


    走了?


    他的小家夥就這麽走了?


    難道不應該親他一口,然後抱著他撒會嬌,老老實實交待去哪兒了,哄一下他?


    等宮司嶼反應過來,紀由乃是真出門了!


    大步流星開門去找,可哪裏還有紀由乃的影子?


    而這個時候,一直圍觀他和紀由乃吵架的白斐然,冷不丁的來了一句。


    “少爺,我覺得紀小姐或許真的不適合你,你們看著的確就像兩個世界的人。少爺是富貴之人,紀小姐是神秘難測的主,少爺的確可以考慮另尋佳人。”


    普普通通的過豪門生活不好嗎?


    非得找個死而複生還詭異至極的。


    宮司嶼氣的舉起門邊的一尊哈巴狗木雕,朝著白斐然就砸去。


    “你以為這是古代?皇權富貴,我還有皇位要繼承?我要的是紀由乃!我和她都這樣了,你不幫忙也就算了,還勸我放手?白斐然,這就是你的忠心?”


    “少爺,正是因為忠心,我才處處替你著想,替你的安危考慮,紀小姐身上撲朔迷離,詭異萬分,她的世界,與我們常人不同。少爺未來將繼承整個宮家的一切,我不想任何人,來阻斷了您的前程。”


    宮司嶼陰冷反駁:“我的前程和她是兩碼事,二者,可兼得,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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