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前門大開著,裏裏外外站著的那些佩刀的錦麟衛讓得不少人都朝著這邊打量,沈家老老少少站了一院子。


    沈忠康和沈正天都去了朝裏人不在府中,沈卻昨夜在東宮一夜沒回,隻有三房沈正詠因為有事回府,湊巧撞上了錦麟衛上門拿人,這才跟著沈家老夫人一起應對著來勢洶洶的錦麟衛眾人。


    錦麟衛來的是馮源的副手, 名叫謝田玉。


    他並沒帶人擅闖沈家,而是留在沈家門外等到沈家人主動開門之後,才被沈老夫人迎了進來,說明了來意。


    等沈正瑜夫婦趕來的時候,被沈老夫人命人從族學那邊叫回來的沈長榮已經被人錦麟衛的人抓著,旁邊沈長林和沈長瑞他們都是臉色發白,錦麟衛的人腰間帶著佩刀,一臉凶神惡煞地壓著瘋狂掙紮的沈長榮。


    “祖母, 祖母救我, 你們放開我”


    “老實點!”


    錦麟衛拿過的高官權貴多了去了,哪會懼個世家公子。


    抓著他的人見沈長榮掙紮的厲害,直接擰著他胳膊朝後一壓,沈長榮頓時疼的慘叫出聲,而剛趕過來的吳氏見狀就急了眼。


    “長榮!你們放開我兒子!”


    吳氏上前就想撕扯抓著沈長榮的人,被旁邊的沈老夫人一把抓住。


    “母親”


    “閉嘴!”


    沈老夫人死死拽著吳氏的胳膊,壓著聲音低斥了聲後,才將人交給了一旁的三夫人趙氏讓她盯著。


    沈老夫人沉著眼朝著錦麟衛領頭的那人說道:“謝大人,老身未曾攔著諸位入府擒人,也不耽誤你們錦麟衛辦差,隻眼下陛下隻是傳喚我孫兒入宮問話,罪名未定之前謝大人莫要將他當成了你們錦麟衛的犯人。”


    謝田玉神色冷淡:“沈老夫人言重了,錦麟衛奉旨拿人,貴府公子若不配合也怪不得我等粗手粗腳傷了他皮肉。”


    沈老夫人聞言頓時怒氣。


    沈家眾人也是忍不住怒目而視。


    謝田玉不為所動:“涉及陛下安危, 我等也是奉命行事, 還請老夫人見諒了。”說話間他目光落在一旁趕過來的沈正瑜身上,“沈二爺,麻煩你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沈正瑜心慌,他到現在都還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求救似的看向一旁沈老夫人和沈正詠。


    沈正詠拉著他低聲說道:“陛下在九黎山獵場遇襲,身邊之物遭人動了手腳,內廷司清查的時候在陛下所用墨條之中查出了不該有的東西”


    沈正瑜聽著“墨條”二字臉色煞白。


    沈正詠並不知道那墨條的事情,可見著沈正瑜父子二人這反應就知道那墨條恐怕真是經這兩人手的。


    他又氣又惱,隻能快速朝著沈正瑜說道:“父親和長垣他們都在宮中,太子也被牽扯了進來,雖不知陛下為何喚你入宮,可你和長榮進宮之後切記老實說話,對著陛下別有所隱瞞”


    當著錦麟衛的人他不敢說太多不該說的,可沈正瑜的性子他卻太過清楚,不得不提點。


    如果沈正瑜父子是冤枉的,那墨條是被人算計了,那就實話實說千萬別替人隱瞞,可若真是他們有心害人卻無意將東西送到了陛下那裏被人抓住,那也千萬不要說謊連累了太子和沈忠康。


    否則沈家上下都得給他們父子二人陪葬!


    謝田玉哪會給沈家人交代的機會,隻橫聲打斷了沈正詠的話:“沈二爺有官職在身, 我不好強行鎖拿,還請吧?”


    沈正瑜不想去, 可對著團團圍住沈家前院的錦麟衛, 知道他今天要是不走恐怕就真得像是沈長榮一樣被捆進宮裏,他隻能慘白著臉點點頭:“煩請謝大人稍等,我去換身衣裳”


    “不必了,陛下還在宮中等著。”


    謝田玉一揮手,錦麟衛的人便上前將沈正瑜圍在中間,絲毫不給他耽擱的機會,直接裹挾著沈正瑜父子二人推攘著就想出沈家大門。


    沈正詠追上前說道:“二哥,我們沈家都是忠君之人,絕無犯上之意,你和長榮記得有話實說就是,不必害怕”


    “行了,沈三爺這是想要跟他們一起?”


    謝田玉手中沒出鞘的長劍一擋,言辭厲了幾分。


    穀盲


    沈正詠這才閉嘴。


    錦麟衛的人押著沈正瑜父子就朝外走,隻才剛到門前就又被人叫住:“等等。”


    前院中眾人都是紛紛扭頭,就見薛諾被薛嫵扶著蒼白著臉色快步出來。


    “阿諾。”鄒氏連忙開口歐,“你出來幹什麽?”


    沈老夫人也是說道:“你身上還有傷,趕緊回去。”


    薛諾搖搖頭說道:“我跟阿姐在弗林院那邊聽到這邊的動靜特意趕過來的。”


    她解釋了一句後就朝著那邊謝田玉說道,“這位大人,您來拿人可是為著太子前些天從沈家帶走的墨條?”


    謝田玉神色冷漠:“宮中之事,無可奉告。”


    薛諾說道:“我無意打探宮裏的事情,可您若真是因為之前送於太子那墨條前來拿人,那此事也與我有關,我理應隨您入宮回話。”


    謝田玉聞言頓時皺眉。


    沈家眾人紛紛大驚,萬沒想到薛諾會主動要求入宮。


    “阿諾!”


    沈長瑞臉色瞬變,他是眾人之中唯一一個知道那墨條早就有問題的。


    眼見薛諾撞上前去,他也連忙就想開口想要跟著一起入宮,隻尚未說話就被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他跟前的金風伸手拽了回去。


    薛諾蒼白著臉說道:“當日太子從沈家帶走墨條的時候我也在,那墨條還是我獻給太子的。”


    “大人若因此拿人總不能疏漏了罪魁,錦麟衛辦差向來謹慎,您可先帶我入宮,若陛下真要問起我也好回話,也省得到時候若真提起我時還得勞煩你們多跑一趟,而且也會讓陛下覺得你們辦差大意。”


    謝田玉聞言眉心一跳,想起陛下近來看錦麟衛都頗有失望,連忙揮揮手:“把他一起帶上。”


    周圍有錦麟衛上前就想動手,薛諾還沒被推攘時就因走的吃力踉蹌著險些跌倒,被旁邊金風扶著時才滿是虛弱地抱歉道:“對不住,我身上有傷,恐怕走得不快,還請大人見諒。”


    謝田玉見她臉色蒼白走路都像是站立不穩,驀地就想起她這身傷是為救駕落的。


    錦麟衛向來都是看聖意辦事,這薛諾身上還背著救駕的功勞,萬一陛下另眼相看


    他臉色微變了變,對著薛諾時不敢像是對沈正瑜父子那般隨意,也怕她這麽渾身傷的入宮不小心弄丟了小命自己吃排頭。


    “這位大人,阿諾救駕後還有傷在身,且陛下也在宮中候著,久等怕是不好,我讓人牽了馬車過來?”沈正詠連忙開口。


    謝田玉皺眉,他得的吩咐是要下沈家人的臉,怎麽讓人難堪怎麽做,乘車入宮像什麽話。


    可薛諾隻捂著嘴白著臉搖搖欲墜,瞧著就跟站不穩的一樣:“算了沈三叔,錦麟衛捉拿要犯,怎能乘車,我自己走就是。”


    “胡說什麽,陛下旨意隻是傳喚問話,怎就是要犯?!”沈正詠沉著臉。


    “可是”


    薛諾看向謝田玉。


    謝田玉腦門上青筋蹦了蹦,這二人的話直接將他架了起來,對待沈家哪怕是錦麟衛也不能直接動粗,畢竟宮裏真的是“傳喚”,而非下獄。


    沈忠康不死,沈家就沒人敢動。


    謝田玉咬牙:“去牽馬車!”


    沈正詠回來辦事,馬車就在外麵。


    他連忙讓人牽了車過來,薛諾被扶著上了馬車之後,沈長榮父子自然也不可能再被刻意押著招搖過市,讓錦麟衛落個針對沈家的名頭。


    謝田玉隻能讓沈正瑜和沈長榮也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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