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後正斜倚在羅漢床上,靜靜的閉著眼睛,任由林嬤嬤伺候按摩。


    腳下是幾個宮女跪著,輕輕拿著小金錘敲著她的關節。


    舒緩身子。


    還有宮女喂葡萄。


    太後自己手中撚著碧玉佛珠,一下一下的滾動珠串,看似祥和。


    突然外麵傳來一道太監尖銳的聲音,祥和的畫麵陡然裂開。


    “啟稟太皇太後,榮遠候府大小姐元長歡覲見。”


    “啪……”太後猛地一用力,手中的珠串瞬間從手指間斷掉,珠子一個個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伴隨著這聲響,太後睜開眼,蒼老的麵容頃刻間大變。


    “你說誰?”


    嗓音甚至也變得尖利。


    太監不知太皇太後為何如此激動,恭聲回道,“是元長歡元大小姐,手持鳳儀宮的令牌。”


    生怕自己放進來的是冒牌的令牌,連忙跪下,“奴才看到那個令牌是真的。”


    “宣。”太後帶著精美護甲的手指輕撫在額角,無力地開口。


    宮女們低頭,正要收拾掉在地上的碧玉佛珠。


    而元長歡進門,看到的就是這番場景,一粒珠子從玉階上往下滾,恰好滾到元長歡腳下。


    元長歡彎腰,慢吞吞的撿起來,隨後紅唇微啟,笑靨如花,“姑母,好久不見,圓圓來給您請安了。”


    這一笑,華豔灼灼,花容月貌,傾國傾城。


    甚至將整個宮殿都映的光芒生輝。


    黯淡的宮殿,瞬間亮了起來,而太皇太後的心,卻沉下來。


    看著元長歡越發禍水妖冶的容貌,朝她伸出手,“圓圓,你長大了。”


    “四年了,圓圓當然會長大,姑母卻依舊不見老。”元長歡一步步走向太皇太後,眉眼之間,全都盛滿笑意,妖冶靡麗卻疏離。


    再也不是當年那般親密。


    太皇太後輕歎一聲,“時間過得可真快,這一眨眼,四年過去了,在姑母心裏,圓圓還是那個想要哄抱的漂亮女娃兒。”


    此時,元長歡已經走近了,被太皇太後握住手,手指冰涼,手心溫暖,如同她的眉眼似的,元長歡挑眉,“姑母在圓圓心裏亦是那個溫柔和藹的姑母。”


    不知為何,聽到元長歡的這番話,太後竟然覺得心裏踏實了點。


    沒有剛看到她的時候,那般驚訝又恐懼。


    沒錯,正是恐懼。


    她以為元長歡這麽多年都沒有回來,是回不來了,而此時又見到她,看到她越發出眾的長相,太皇太後腦海中不斷出現當年她與先皇一同威脅圓圓入宮。


    甚至想到了當年若不是元長卿突然與臨昭公主成親,她便會犧牲元家保全先皇,保全整個皇室威嚴。


    一切她想要埋藏的過去,隨著元長歡的回來,全部刻入腦海,她以為自己會忘掉的,可如今再見元長歡,太皇太後發現,她根本忘不了。


    “姑母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爹,對不起元家啊。”


    太皇太後突然開始落淚,壓低了聲音,“當年若不是哀家……”


    “圓圓,你恨哀家嗎?”


    “哀家知道,你們恨的。”


    “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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