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該道謝嗎沈小姐?我剛剛也算是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你。”


    楚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用不緊不慢的腔調對她說。


    沈翩躚一個白眼翻到天上去,


    “我怎麽不知道從自行車上摔到草坪裏還能摔出生命危險了?”


    她又話音一轉,彎腰拖長了聲音,不怎麽請願卻也勉強真心的道,


    “不過還是謝謝了,再見。”


    少女明顯十分不願意留在這裏,她轉身去扶起自行車,對那個一直企圖咬她褲子的牧羊犬視而不見,就像對楚先生也視而不見一樣。


    她背影纖長,長發飛在夜風裏,落著光,看起來綢緞一般漂亮。


    楚衍插著兜站在原地,沉默的看了一會兒,直到她要走遠的時候,才開了口,


    “沈小姐還要繼續拍星辰之王嗎?”


    腳步停頓,沈翩躚微微皺眉的回過頭來,直直的盯著楚衍,


    “你不拍了?”


    楚衍將她的表情收入眼中,勾了下嘴唇,


    “拍。”


    沈翩躚的眉頭鬆懈下去,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又繼續推著車離開。


    燈光落在草葉上,泛著薄而涼的霧氣,少女的腳步踩在上麵,開始逐漸變得越來越慢,像是在過程中思索著什麽,她最後終於又停下來,轉身看了一眼。


    楚衍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她回頭的視線猝不及防正好落入他平靜的凝視裏,沈翩躚有些不自在的第一時間移開了視線,下一秒又不想認輸般的移了回來,盯著他抬高了聲音問,


    “初陽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嗎?”


    “沒有。”


    少女輕輕咬住下嘴唇邊上的肉,稍微撕摩了一下,她幹脆將停車架踢下來,又轉身大步朝楚衍走去。


    燈光在草地上落了一路的纖細影子。


    楚衍靜靜看著少女接近過來。


    印象裏這還是第一次她主動走向自己,不是在拍戲,不是綜藝,不是逢場作戲和場合需要,而是沈翩躚自己主觀的主動接近。


    她是真的很漂亮,這麽落在昏沉夜色裏也像是鮮亮清香的光,走過來就像是把香氣和生機一起帶過來了。


    少女在楚衍麵前站定,因為身高原因微抬著頭,桃花眼黑白分明,睫毛柔軟,有些顫動,帶著些小心掩飾著的試探意味,


    “你,有找到能治好初陽的方法嗎?”


    楚衍低頭看著她,半晌後才平靜道,


    “還沒有。”


    頓了頓,他繼續慢條斯理的回答,


    “我找過很多醫生和專家,初陽的情況很複雜,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好的,徹底治愈的可能性也幾乎沒有。”


    “也就是說,會需要很長的時間,才有可能讓她好轉?”


    “是。”


    “那你準備好了,要陪著她很長時間,找很多醫生來給她治療嗎?”


    楚衍與她對視著,沉默片刻後突然笑起來。


    這笑聲在夜色裏低回傳播,直到沈翩躚開始露出不高興的表情,他才停下來,用一種難以言明的,近乎尖刻的嘲諷口氣說,


    “我沒有時間陪她治療。”


    沈翩躚的臉色刹那就變了,可楚衍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


    “沒有人給我們時間去治療。”


    “從她生了這病開始,我們就已經失去了所有時間。”


    “我們的人生早就停止在很多年前,也消失在很多年前,即便現在一切都要結束了,她的記憶也依舊停留在不能掙脫的噩夢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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