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就看到了那隻手臂。


    纖細卻殘破的,漂亮又猙獰的,染滿了血色和傷痕,早已經冰涼的,戴著熟悉戒指的手臂。


    那隻手曾經為他做飯,雖然味道不太好吃。


    那隻手曾試圖為他打毛衣,雖然總會被他嫌棄手藝很差。


    那隻手曾獲得多次科研獎,是他嘴上從來不說卻一直存於心底的驕傲。


    那隻手溫柔的摸過他的頭發,為他整理過衣服,那隻手也敲過他的腦袋,毫不手下留情的揍過他。


    可那隻手絕對不應該以這個樣子出現在他麵前。


    與身體分開的,用這樣殘破猙獰的模樣被放在盒子裏的樣子。


    就好像這是,她僅剩下的……


    少年在那個瞬間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


    殘陽如血,映在他輪廓精致卻蒼白到像是隨時都要死去的麵孔上。


    盒子裏被滴入了一點水。


    他抬起頭,看到對麵男人不斷從眼眶裏流出來的淚,僵硬的勾了勾唇,聲音恍惚而嘶啞,


    “你,在開什麽玩笑?”


    ·


    男人微微閉眼,臉色有些蒼白。


    下一刻身前有冷淡的檸檬氣息撲來,他的嘴唇被軟軟覆住。


    隨後有人小貓般的拿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又囂張霸道的頂開他的唇進入他的口腔。


    於是方才記憶裏那些越來越黑暗和血腥的畫麵就這樣被攪亂,最後又變成了那天上飛機之前在雲港的海灘上,看到的女孩的笑容。


    他閉著眼,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一個翻身將少女壓在沙發上,反客為主的吻住她,直到幾乎要控製不住的時候才在少女嗚嗚咽咽的聲音裏停下來。


    讓開的時候少女的嘴唇已經紅豔豔的。


    她橫了他一眼,輪廓漂亮的桃花眼冷冷的,可被那層水潤潤的光一染,便愈發的叫人欲罷不能起來。


    程致遠呼吸微微一緊,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嗓音沙啞到不像話,


    “別這麽看著我。”


    似乎感覺到什麽,沈翩躚全身一僵,立刻乖乖不動了,緩了好一會兒呼吸她才伸手推了推程致遠,


    “起開,你重死了。”


    男人低低一笑,


    “嫌重?那看來以後不能用這個姿勢了?”


    呆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這話什麽意思的沈翩躚一腳踹過去,爆紅著臉罵他,


    “你個臭不要臉的老流氓!給我滾蛋!”


    程致遠順著他的力道坐起來,整了整衣領重新靠在沙發背上,姿勢分外優雅,嘴角的笑淡下來後卻依舊帶著點陰霾的味道。


    沈翩躚垂下眼睛,慢慢的跟沒骨頭似的窩進了他的懷裏,


    “你們現在找到的線索目標,是在a國這邊?


    劉秘書說待在這邊可能會出事?難道是因為不清楚那個凶手會不會對你下手?”


    “可以這麽說吧。”


    程致遠拿下巴蹭了蹭她毛茸茸的發頂,冷硬甚至陰霾的心情因為懷裏窩著的人而稍有緩解。


    接著他又淡淡道,


    “不過這一點你不用擔心,不管在哪裏,不管是誰想要對我下手,都不會是一件容易的事。”


    “或者說,真正應該擔心的人不應該是我,而是‘他’。”


    男人語氣平淡,說的話卻自然而然的囂張著,讓沈翩躚不由得撓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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