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鐵鳥在雲端騰過日夜的交替線。


    天際的光一半漆黑一半明亮的穿透雲層,灑進厚厚的玻璃窗裏。


    一聲脆響突然在身邊響起,混合著空乘忙亂的道歉聲。


    程致遠睜開眼睛,看著袖子上被灑落的一片咖啡漬皺了皺眉。


    隨後視線落在寬敞過道的地麵上。


    破碎的白瓷杯棱角在燈光下閃著尖銳的光,幾乎刺痛了他的眼睛。


    男人心情莫名陰鬱的拒絕了空乘遞來的手帕,接過劉秘書手裏的紙巾擦了擦袖子,然後重新閉上了眼。


    還有八小時。


    就能見到你了。


    沈翩躚。


    ·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或者說做了多久的夢。


    總之再次醒來的感覺,還是比上一次好多了。


    雖然是被冷水潑醒的。


    少女皺著眉,極緩的睜開了眼。


    在視線還未清晰的時候,唇邊先滲入了一些水。


    有些苦澀又帶著清香的味道。


    還有一些早已冷卻的裹著的茶葉被她同時抿進唇裏,小小尖尖的,細嫩又柔軟,甚至能叫人想象先前長在枝頭時有怎樣的脈絡。


    是茶。


    而且是成色極好的茶葉。


    說明這個人身世不錯,至少不會缺錢。


    那麽這應該就不是為了索錢才綁的我。


    可是這樣隨意的拿冷掉的茶水潑人,也明顯帶著輕蔑又嫌惡的惡意。


    是我的仇人嗎?


    她的眼睛完全睜開來。


    眨掉睫毛上凝著的茶水,視線再次陷入微微的藍色。


    天旋地轉般的暈眩襲入她的大腦,少女頓時急促的呼吸起來。


    被下藥了。


    她迷迷糊糊的想。


    這是什麽藥,怎麽看什麽都是藍的?


    幽藍的視線中,一個坐著的人影搖搖晃晃的,似乎正衝她勾著嘴角笑。


    “你……”


    她張了張唇,以為自己在說話,卻不知道其實隻發出了微弱的氣音,


    “是誰?”


    雖然聽不清聲音,可光是看唇形,也足夠叫人弄懂少女到底在說什麽。


    坐在沙發上的人唇角弧度更深。


    他慢慢朝沈翩躚俯下身來,


    “怎麽了?這才幾天不見,沈小姐怎麽就不認得我了?”


    像是兩片新的磨砂紙貼在耳邊不斷用力的互相摩擦,沈翩躚頓時將眉頭皺得更緊,身體也不由自主的做出了後縮的動作。


    她喘息兩聲,又張了張嘴,像是要說話。


    這次光是看唇形卻無法分辨,那人於是往她嘴邊湊了湊,企圖聽清她在說什麽。


    “……閉……嘴……”


    “好,難聽……”


    男人的臉色刷的黑下來,猙獰的扭曲了一下。


    隨後他一把揪住了沈翩躚的頭發將她拎起來,


    “沈小姐,我看你這張嘴多餘得很哪,不如我們把舌頭割掉,叫你再也不能說話了,怎麽樣?”


    頭皮上瞬間的劇痛讓她的意識一下子清晰起來。


    啊。


    原來痛覺可以刺激敏感度。


    少女在心底冷靜的判斷了一下,隨後將視線聚焦起來,終於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雖然帶著詭異的藍光,卻並不妨礙沈翩躚認出這個人。


    “周,祺?”


    她有些愣怔般的縮緊了瞳孔,


    “歐陽曼……居然會為了男人……做出這樣的事?”


    麵容英俊的周祺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笑起來。


    他鬆開手,在少女猝不及防跌回地麵的痛苦皺眉中笑道,


    “歐陽曼?區區一個戲子,估計也隻有口味獨特的邵逸會在乎了。”


    “就像他那個婊子媽,和他現在愛得要死的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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