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後,沈小姐坐在吧台上,一下下晃著腿,歪頭看著男人站在流理台前洗碗的身影。


    屋內燈光被刻意調暗,她的目光跟隨著程致遠有些出神。


    直到他結束工作,沈翩躚突然從吧台上跳下來,跑到電視機旁邊的博古架上打開了那個從未用過的留聲機。


    架子上還放著許多黑膠唱片。


    等沈翩躚挑挑選選捏著一張碟放到留聲機上時,程致遠剛好擦了手朝她走過來。


    “你在幹什麽?”


    男人的音質如同優質大提琴,尾音未落,便和上了一段叮咚綿長的鋼琴音。


    他微微愣住。


    而沈翩躚此刻轉身,在距他三步的距離裏,微笑著單手撫胸彎腰,分明長發飄飄卻硬是做出了一身的紳士氣質。


    少女彎著腰仰起頭來,她的身後是開始緩緩旋轉的黑膠唱片。


    舒緩的琴音將每一段旋律落在人的心髒裏。


    時光仿佛都變得慢起來。


    而少女在這樣的背景中向他伸手,彎起來的嘴角在黯淡燈火裏帶著驚人的豔麗。


    她調皮的聲線落在鋼琴曲中跳躍如同斑駁的光點,


    “程先生,請問我有這個榮幸,能夠邀您跳一曲嗎?”


    程致遠低頭看著她,張了張嘴突然發現自己喉頭梗塞根本發不出聲音。


    於是隻好伸手握住少女伸過來的手。


    寬大微涼的掌心瞬間將纖細的手掌整個包在手裏,像是在拳頭裏揣了一個小太陽。


    讓他總是偏低的體溫都慢慢升高起來。


    沈翩躚見他接受了便立刻露出笑容,卻在要將人拉過來的時候被反手一把拽了過去。


    少女的力度在身強體壯的程總麵前根本不夠看。


    非常輕易的就以投懷送抱的姿勢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


    沈翩躚默不作聲的抬起頭,對上男人看下來的深邃的眼睛。


    “我不會跳舞。”


    程致遠聲線低低的,有幾分沙沙的笑意,


    “但我也知道,這樣的邀請,應該是由男方來做的。”


    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另一隻手臂攬著她纖細的腰。


    沈翩躚眼睛亮亮的看著他,笑,


    “那有什麽關係,我們不用講究這個。”


    “不,”


    程致遠蹭了蹭她的額頭,聲線壓低如同深夜情人在耳邊的囈語,


    “普通情侶是怎麽做的,我們就怎麽做。”


    “我會努力學的。”


    沈翩躚伸手攀上男人線條優美的肩膀,輕聲笑道,


    “那我們就開始吧。”


    ·


    七月即將來臨。


    初夏的夜晚風還微涼,帶著城市的煙火氣息吹進窗戶來。


    鋼琴曲繚繞就如同此刻的夜風,將時光都緩緩拉長。


    落地窗上倒映幾盞還未熄滅的燈火,燈火照亮兩個依偎著移動的身影。


    男子擁有高大挺拔的身軀,和垂眸時最溫柔也最深沉的目光。


    女子赤著腳,穿著寬大的t恤,偶爾旋轉時臉上的笑卻像是舞台上最閃耀的星星。


    小夜曲中偶爾送來兩人低聲的交談。


    “程致遠,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很久很久以前,在你不記得,不知道的時候。”


    “你會告訴我嗎?”


    “會的。”


    男人在她毛茸茸的發頂印下輕若蝴蝶的吻,


    “總有一天。”


    曲子結束的時候,燭火也將燃到盡頭,玻璃窗映出少女微微踮起的雪白腳尖,和她送上去的,花瓣一樣的嘴唇。


    隨後室內陷入更暗的夜色裏。


    寂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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