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君琰這話一出,寂痕眉心狠狠一擰,表情也跟著變得古怪起來,一看他這樣,某王心裏也有些沒底了,正當蘇君琰打算再跟寂痕說些什麽的時候,耳邊已經傳來了寂痕那略顯尷尬的……結巴嗓音。


    “額,那個,我...跟褚玉墨之間,其實...他可能,應該...算是‘主導’吧,曆來都是他...主動跟我聯絡。”


    越往後說,某侍衛的聲音越發低沉,也越發小,連帶著腦袋也跟著垂得低低的,耳根還帶著一抹不正常的‘紅’。不知道究竟是‘臊得慌’,抑或單純不敢麵對他家主子。


    蘇君琰沒想到自己會從寂痕口中聽到這麽一番...糟心話,某王俊臉抽搐個不停,眸光很是惆悵地看著某個還知道‘不好意思’的二貨侍衛。


    蘇君琰怒極反笑,性感的薄唇扯出了一抹淡淡的幅度,笑意卻未曾抵達眸底,他狠狠地捏了捏拳頭,好不容易才克製住自己那恨不得動手揍人的衝動,語調帶著明顯的嘲諷之意,各種咬牙切齒道,”所以你這算隻能等待褚玉墨單方麵的召喚了是吧?他不找你,你就無從得知他的消息。”


    “我若再追問你他的動向,嗬,怕是‘難為’你了吧?你這原地待命倒是做得挺好,挺好,挺好。“


    尊逸王一連說了三個‘挺好’,但觀其神情,卻跟‘好’扯不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寂痕被蘇君琰說得……無地自容。


    但他也沒辦法反駁,畢竟這就是而今的狀況。


    看著寂痕那低眉垂眼and沉默寡言的樣子,蘇君琰隻覺得自己心裏堵得慌。


    他深呼吸了兩三次,閉上雙眸,待再度睜開的時候,眼內已經沒有什麽隱晦莫名的情緒了。


    “算了,褚玉墨的行蹤暫且不提,你就告訴我,你為何非要將孑禹是不是也在褚玉墨手裏?”


    說到這裏,蘇君琰停頓了一下,眸光淡淡地瞥了一眼,而後再度輕飄飄地補充了一句,“你可別告訴我,你連這個也搞不清楚。”


    尊逸王已經想好了,如果寂痕敢‘搖頭’,他就當場把某人的頭擰下來……當腳凳。別說什麽他殘暴,攤上這麽一個奇葩屬下,擱誰誰都不好受,不崩潰才怪。


    許是蘇君琰表情太過於‘凶神惡煞’,寂痕也不敢繼續磨磨唧唧,這個問題倒不是很難回答。


    寂痕稍微捋了捋思路,而後如此跟蘇君琰解釋道,“王爺,我之所以會前往七星崖,是因為紫宸郡主告訴我,上月輪到她守皇陵的時候,曾無意間在正南方的墓室裏看到了麒麟玉佩,玉佩當時就懸浮在明隸大帝那個隻放有他穿過的龍袍的棺槨上方。”


    寂痕突然提到了蘇君琰的堂妹,也就是靠山王蘇慕的親閨女蘇紫宸來。而且一並說起了出現在皇陵,跟蘇秉宸的墓室扯上關係的麒麟玉佩來。


    寂痕這話一出,就輪到蘇君琰驚愕莫名了。


    蘇君琰太陽穴狠狠一跳,俊臉表情帶著明顯狐疑,如此跟寂痕說道,“你確定你沒記錯?紫宸也沒看錯?麒麟玉佩怎麽會出現在皇陵?明明璿璣王朝早就……”


    蘇君琰沒有繼續往下說,但他的未盡之意,寂痕當下就秒懂了。


    蘇君琰所提的問題其實同樣也困擾著寂痕,寂痕琢磨了好久,始終毫無頭緒。


    但事關麒麟玉佩,他也沒辦法掉以輕心,在聯絡不上蘇君琰的情況下,寂痕隻好轉變‘身份’,幾經波折才利用‘倉桀’的麵貌出現在拱北市。


    “對了,你一來就去了七星崖,難道是有線索指向七星崖?麒麟玉佩會在哪裏?”


    當寂痕心思微動的時候,耳邊再度傳來了蘇君琰的清冷嗓音。


    此刻,尊逸王腦海裏也充斥了n多問題。


    結合他所掌握的線索,加上方才寂痕主動透露的情況,一一比對,分析之後,蘇君琰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麒麟玉佩極有可能跟七星崖有著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蘇君琰也越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畢竟先前自己也從孑禹那裏得到消息,按孑禹的‘情報網’來看,麒麟玉佩應該是在簡靈平岑坳的老宅,而且就被隱蔽地內置於院中那顆老槐樹的樹幹之中才對啊。


    平岑坳跟七星崖完全就是……南轅北轍,相隔甚遠,怎麽大家所搜集到的情報會出現如此大的偏差呢?


    蘇君琰的出聲打斷了寂痕的出神,寂痕先是擰了擰眉心,而後如此跟蘇君琰說道,“影jun團反複追蹤調查,線索都指向了七星崖,如果情報無誤,應該是在那裏才對,但我派人對七星崖進行了地毯式的搜索,還是一無所獲。”


    “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我又接到了褚玉墨的電話,我對他也並非全然不設防,所以並沒有將麒麟玉佩的消息透露給他,反倒是他主動跟我提及了麒麟玉佩一事,褚玉墨在電話裏麵語氣也很是篤定,他說他近期都在追蹤麒麟玉佩,是到七星崖附近才徹底感應不到麒麟玉佩的氣息。所以他也懷疑麒麟玉佩極有可能就在七星崖。”


    寂痕將自己所了解的情況都事無巨細地匯報給蘇君琰,說到這裏,他輕歎了一聲,伸手按捺了一下自己那生疼不已的眉心,而後再度補充道,“因褚玉墨跟我們影jun團所打探的情報‘不謀而合’,所以我才會重點關注七星崖,之所以聯絡你,也是因為進入津南地界之後,我跟你之間的‘訊號’又再次恢複正常了,麒麟玉佩事關重大,我自然需要跟你當麵談。”


    “至於後來改變主意,約孑禹在七星崖見麵也是因為影jun團跟我匯報,說豐子睿私下動作頻頻,而且三日內就會抵達欽州,麒麟玉佩的事情就算調查也沒那麽快‘塵埃落定’,相比之下,圍堵豐子睿反倒顯得更加緊迫,所以我才會擅作主張,讓你先行前往欽州,而我打算見過孑禹之後再跟你匯合。”


    說到這裏,寂痕停頓了一下,黑眸依舊帶著明顯的憂色,在寂痕看來,豐子睿才是最大,最大的變數。


    而且豐子睿鮮少會離開他那堪比銅牆鐵壁的夕照國,這次突然‘一反常態’地出現在欽州地界,究竟是為了什麽。


    事到如今,寂痕也沒有搞清楚這裏麵的彎彎繞繞。


    隨著寂痕的解釋,某些困擾著蘇君琰的問題也算是迎刃而解了。


    當蘇君琰心思千轉百回的時候,耳邊再度響起了寂痕的清冷嗓音。


    “至於孑禹,我來紫郡花園見你,而褚玉墨想必也還在七星崖附近追蹤麒麟玉佩的事,所以……”


    說到這裏,寂痕停頓了一下。


    聞言,蘇君琰眉心狠狠一擰,他接著寂痕的話補充道,“所以孑禹十有八九還是會落入褚玉墨的手中,既然褚玉墨策劃了綁jia蘇秉宸的事情,這一次同樣不會輕易放孑禹離開。”


    “先前孑禹還跟我說,他在去見蘇秉宸的途中曾遇到過一撥不明人士的攻擊,但他們似乎隻是想拖延他罷了,並沒有對他下死手,如今看來,或許那幫人也是褚玉墨提前安排好的吧?其目的就是為了便於褚玉墨先‘搞定’蘇秉宸。”


    寂寥的話讓蘇君琰思緒開闊起來,他一下子就聯想到先前孑禹半途遇襲的事情來。


    雖然寂痕沒有點頭附和什麽,但從他的表情之中,蘇君琰已經知道了答案。


    “褚玉墨接連抓了蘇秉宸跟孑禹,到底有何目的?”


    蘇君琰問得很是直接,黑眸幽幽地看著表情越發嚴肅的寂痕。


    這一次,寂痕並沒有正麵回答,隻是微微地搖了搖頭。


    見狀,蘇君琰當即就輕扯薄唇,笑了,笑容帶著某些慵懶,更帶著某些懷疑。


    “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無知?”


    麵對蘇君琰的質問,寂痕皺了皺眉,剛打算解釋些什麽,卻看到蘇君琰衝他抬了抬手,很快,蘇君琰再度開口道,“無所謂,雖然我不怎麽認同褚玉墨的做法,但眼看著‘天啟十六年’的線索出現,若在這個節骨眼上,讓蘇秉宸跟孑禹出來‘瞎搗亂’的話,對我們來說也算不得什麽‘好事’。”


    說這話的時候,蘇君琰黑眸精光乍現,很顯然他內心也在盤算,隻要局勢對他有利,他也不是不能對褚玉墨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


    畢竟他也是一個追求‘利益至上’的……俗人。


    聽完了蘇君琰這番話,寂痕黑眸滴溜溜地轉著,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如此跟蘇君琰說道,“王爺,褚玉墨知道他真正的死對頭是皇上。對你,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敵意,在某種程度上,褚玉墨甚至覺得你跟他‘同病相憐’,不管他背地裏究竟打著什麽算盤,隻要不影響‘基本架構’,我們還是可以選擇跟他合作。”


    “當然該有的‘戒備心’還是不能省略,屬下隻是覺得,跟其他幾方相比,褚玉墨尚算‘厚道’,至少他不會‘無下限狂甩節操’。”


    從寂痕這番話裏麵可以看出寂痕對褚玉墨……印象還算不錯。


    不過,寂痕有些‘膈應’的是,他居然又再度‘照搬’了死鬼影後簡靈的話。


    寂痕暗搓搓地想著,看來潛移默化的東西真的不是那麽容易……擺脫的啊。


    寂痕這話一出,蘇君琰隻是眸光有些古怪地看著自家侍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就在寂痕心裏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觸碰到某王‘逆鱗’的時候,蘇君琰總算麵色如常了。


    蘇君琰轉身,徑直朝著那個還在高速‘倒流’的掛鍾走去。


    寂痕視線始終都追隨著自家王爺,表情也越發深沉了,無人知道此刻,寂痕到底在想什麽。


    蘇君琰重複了好幾次‘閉眼睜眼’的動作,顯然是在重新‘測試’掛鍾的‘運轉機製’究竟有沒有任何差異。


    寂痕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後來還是抬步朝著自家王爺走去。


    寂痕並沒有跟蘇君琰並肩而立,而是選擇稍微落後蘇君琰一步,也學著蘇君琰,表情專注地看著掛鍾。


    在這個靜謐得讓人不安的詭異氛圍中,兩人似乎隻聽到掛鍾跟自己的心跳聲。


    半晌的沉默過後,還是蘇君琰率先打破了沉默。


    蘇君琰並沒有回頭,眉眼之間也籠罩在陰霾之中,他輕扯薄唇笑了笑,表情有些苦澀道,“寂痕,你說我們難道就真的沒別的法子可想了嗎?而今所走的這條路太難,太難了,還耗費了我們太多的時間。”


    說起‘時間’二字時,蘇君琰臉色變幻得如同調色盤似的。


    他低低笑了起來。


    寂痕也知道這會兒,蘇君琰心情很壓抑,他雖有心想要安慰自己主子,可問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又能說什麽,畢竟橫亙在他們眼前的現實就是如此的殘酷。


    寂痕也輕歎了一聲,將臨到嘴邊那些毫無用處的廢話咽了下去,隻是安安靜靜地陪在蘇君琰身邊。


    當寂痕心情複雜的時候,蘇君琰已經再度開口了。


    “我發現時間真是一個玄妙的東西,不單會模糊世人的記憶,甚至可以恣意妄為地‘抹殺’別人的存在,讓人連虛實,真假都搞不清楚。”


    “有時候,我都在想,我到底是要讓自己忽略時間帶給‘我們’這幫人的影響,抑或應該馬不停蹄地追在時間後麵,想方設法將正確的‘順序’拚湊完整,可已經十二世了,寂痕,足足十二次,我們沒有一次成功過,我也有些心灰意冷呢?你說這一次‘天啟十六年’真的會正常遞進嗎?還是說……”


    蘇君琰沒有再加‘那不過就是幻覺’七個字說出來,但寂痕是何等聰明的人,他早已經秒懂了。


    寂痕不想讓自家主子沉浸在‘悲觀情緒’之中,他突然對著那個詭異的掛鍾發出了一掌,掛鍾當即就四分五裂了。


    做完這一切,寂痕隻是表情高深道,“王爺,其實我們隻需找出那個‘偷時間’的幕後黑手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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