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桀也不是沒見識過簡靈‘偷奸耍滑’and‘過河拆橋’的本事,所以他是真的有些懷疑簡靈。


    當然倉桀也想好了,如果簡靈真敢那麽做,屆時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都會找某影後兌現今日的承諾的,畢竟他也是一個萬分執著的人,認準了,就不會輕易改變,尤其是在對待感情這方麵。


    倉桀這話一出,簡靈當即就輕笑出聲,她衝著倉桀拍了拍胸脯,一副義薄雲天的豪爽模樣,“一言為定,如若我能重獲自由,到時候請你一個月都沒問題。”


    這會兒,影後妹子心情好到無與倫比,連帶著對倉桀的態度都有所改觀了,誰讓倉桀給她帶來了有關‘天啟十六年’的線索呢?


    在連續失敗了十二次,如今總算出現了一絲曙光,這無疑是振奮人心的。


    看著油畫之中,簡靈那猶如被‘聖光籠罩’的白皙小臉,倉桀內心也‘風起雲湧’,他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神情有些肅穆滴說。


    簡靈漸漸察覺出倉桀的‘不對勁’,她秀眉微微一擰,星眸帶著淡淡的疑惑,直接開門見山追問起倉桀來,“你這是什麽表情?可是發現什麽問題?”


    簡靈向來都是一個直接的人,拐彎抹角終究還是不太適合她,何況她剛從天鑒推演圖高仿本裏發現‘天啟十六年’的線索,自然更加不會忽略倉桀的‘反應’,但凡有一絲一毫讓令她‘疑竇暗生’的,她都不會放過。


    簡靈的出聲打斷了倉桀的出神,倉桀眉心漸漸舒展開來,他先是穩住了自己那有些飄忽的心神,而後四兩撥千斤道,“沒什麽,我隻是隱隱有些擔心罷了。”


    聞言,簡靈臉上的狐疑更甚,她輕挑著眉,雖然沒有開口,但倉桀還是秒懂影後妹子的眼神,他目光有些複雜地掃了一眼簡靈,而後聲線低沉道,“‘天啟十六年’為何始終沒辦法‘正常更迭’?我們一直都沒能查出真正原因,每當‘推進’到‘天啟十五年’,時間就會‘戛然而止’,你我都明白這……不符合自然發展規律。”


    說到這裏,倉桀突然停頓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正伸手摩挲著自己下巴,若有所思的簡靈。


    簡靈眉心也快要打成死結了,半晌的沉默過後,倉桀聽到了影後妹子的一聲歎息。


    簡靈抬眸看著倉桀,目光微涼,星眸之中似乎藏著千言萬語,但最終卻盡數化為一句意有所指的高深話語,“或許流逝的從來都不是時間,而是徜徉在‘時間長河’裏的我們。”


    簡靈的話讓倉桀腦海瞬間炸開了,有些念頭一閃而過,可速度太快,讓倉桀都來不及捕捉。


    倉桀狠狠地擰了擰眉,笑容有些苦澀道,“也許吧。”


    許是因為這個話題太過於沉重,好半晌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什麽,一人站在四麵都是詭異油畫的空蕩房間內,另一人則‘困於’北麵牆壁的油畫中,靜謐將妖異感凸顯得淋漓盡致,但身處其間的兩人卻沒有受到任何印象。


    兩人隻是沉浸在各自的繁雜思緒中,難以自拔。


    後來還是影後妹子率先打破了那越發古怪,壓抑的沉默。


    “倉桀,你記得在禮拜三下午五點到六點間,替我拖住無塵就好,其他的事情,我會自己看著辦。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簡靈這話一出,倉桀迅速收斂心神,他表情嚴肅地對著油畫之中的簡靈點了點頭,想了想,還是再度囑咐簡靈道,“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聞言,影後妹子勾唇笑了笑。


    很快,簡靈就從涼椅上起身,隨意拍了拍衣袂上那不是很明顯的褶皺,而後就朝著先前她進入的那扇角門走去。


    從始至終,倉桀的目光都沒有從簡靈身上移開過。


    當簡靈走到角門邊時,最初,角門並沒有任何反應,依舊紋絲不動,但簡靈並沒有露出任何驚詫或者不耐煩的表情,隻是安安靜靜地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約莫三分鍾之後,角門才吱呀一聲,猶如慢鏡頭回放似的,緩緩開啟。


    隨著角門露出的縫隙越來越大,從倉桀的角度可以看到,角門後麵那讓人不寒而栗的……不祥黑暗。


    那種黑暗似乎可以吞噬人心,吞噬時間,乃至世間的一切。


    盡管倉桀已經看過十來回了,但他還是覺得心中不適,從倉桀那聚攏的眉峰就可見一斑。


    當角門徹底打開時,影後妹子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當即就一頭紮進了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


    當簡靈邁過門檻的那一刹那,她的身影跟黑暗融為一體了。


    隨著簡靈的離開,角門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了。


    油畫的色彩再度褪去,那樣子仿佛是因為時間的‘流逝’再度斑駁了曾經的‘場景’。


    倉桀站在原地,身形始終未動,漆黑如墨的雙眸深邃如古井寒潭,就那麽盯著油畫中,簡靈離開的那扇角門。


    漸漸地,油畫也跟著隱去了,仿佛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大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油畫從牆壁上抹去了。


    隨著北麵油畫的消失,緊接著南麵,西麵,東麵牆壁上的油畫都跟著消失得無影無蹤……


    很快,房間就變得空空如也,四麵都是雪白,雪白的牆。


    倉桀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低頭,輕歎了一聲,不知道究竟呢喃了一句什麽,而後就轉身,徑直朝著房門走去。


    離開房間之後,倉桀順手就將房門給反鎖起來,他站在走廊的盡頭,神情肅穆地看了一眼樓下,略微思索了一下,便朝著東邊走去。


    行至半途,倉桀身上的手機突然有些突兀地響了起來。


    倉桀頓住腳步,眉心微微蹙了蹙,不過還是第一時間就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當倉桀看到來電號碼顯示‘歸屬地不詳’五字時,他心思也跟著活泛起來。


    很快,倉桀就劃過了接聽鍵,不過,還沒等倉桀開口,對麵的人已經搶先出聲了。


    “倉桀,是我,欒玥。”


    說話的人嗓音格外低沉,甚至還帶有一種獨特的沙啞感,貌似鼻音還有點重,也許是……突發流感。


    聽到欒玥聲音時,倉桀還有些……懵,畢竟先前他跟鑾玥之間的聯絡都是建立在……書信的基礎上,電話溝通還屬頭一回。


    原本倉桀還打算等下找靈鳥給欒玥傳信的,誰曾想欒玥居然會主動聯絡自己。


    不過轉念一想,倉桀覺得恐怕是因為事情再度起了讓欒玥都措手不及的變故,欒玥才會主動打破‘原有程序’,‘不按規矩’來了。


    思及於此,倉桀便挑眉追問起電話那端的欒玥來。


    “你現在可在津南?我正好也有事找你。”


    倉桀話音一落,欒玥言簡意賅地‘嗯’了一聲,很快,他就再度補充道,“我現在就在七星崖半山腰的涼亭,你要是沒事,就過來吧。”


    欒玥這話讓倉桀眉心狠狠一跳,他語調微微拔高道,“你在七星崖?”


    “怎麽?有問題?”


    欒玥也從倉桀的‘驚訝’之中察覺到某些不對勁,當即就反問了倉桀一句。


    倉桀倒是沒有刻意隱瞞的意思,他將明隸大帝蘇秉宸,也就是如今盛世娛樂總裁容逸在七星崖離奇失蹤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欒玥聽。


    倉桀說完,欒玥好半晌都沒有開口,似乎還在‘消化’這個勁爆新聞。


    倉桀也沒有出聲打攪的意思。


    當倉桀思緒有些飄遠的時候,耳邊再度響起了欒玥的沙啞嗓音。


    “你還是先來七星崖一趟吧。”


    欒玥並不打算在電話裏跟倉桀討論公事。


    聞言,倉桀立刻點頭道,“好,我馬上出發。”


    掛斷了欒玥電話後,倉桀伸手按捺了一下自己那生疼不已的眉心,而後就快速朝著樓下跑去,倉桀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背包,而後就出門了。


    雖說先前的暴雨已經停了,不過天色還是有些陰沉,北邊的天空更是被一團又一團的烏雲布滿,隨時都有可能再度……暴雨如注。


    倉桀皺了皺眉,快速鑽入車子裏,直奔著七星崖的方向而去。


    當倉桀離開沒多久,距離他住處三十米處的西處巷口走出了一道頎長的人影。


    來人身穿一襲黑色運動服,衛衣胸口有兩個骷顱頭,格外醒目,明明已經戴了兜帽,可他偏要‘多此一舉’地加個鴨舌帽,帽簷還壓得低低的。


    隻能看到男子半張臉,鼻子很是高挺,下巴消瘦,都快要趕上時下流行的……錐子臉了。


    男子唇形很是好看,唇色偏紅,唇角正微微勾著,他所注釋的方向,儼然就是倉桀的住處。


    男子站在原地,保持著原來的動作不變。


    無人知道這人究竟是何時出現在此處的,更不知道他究竟有何目的。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天空之中又響起了一道又一道的驚雷,將原本陰沉的天幕照得明亮如白晝,但那種光亮卻讓人莫名有點發冷,發怵……


    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危險,抑或其他不安因素,原本‘靜默’的男子突然快速地躥入了另外一條巷子裏,幾個閃移騰挪,人就不見了。


    隨著男子的詭異消失,原先他站過的地方突然出現了沐辰溪的身影。


    沐辰溪很快也閃入了方才那人逃跑所選擇的巷子,不過可惜的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沐辰溪眉心狠狠一擰,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也跟著寸寸收緊,那張豐神俊朗的臉此刻正‘陰雲密布’,表情雖然談不上猙獰,但他身上泄露的‘殘暴氣息’還是有損某人那完美如謫仙的氣質。


    沒能追蹤到那人,顯然還是讓沐辰溪心情很不爽,他站在原地,靜靜地佇立半晌,渾身縈繞著一股讓人心驚的陰冷,肅殺的氣息。


    當沐辰溪心思千轉百回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陣輕輕淺淺的腳步聲。


    沐辰溪當然察覺到了,他飛快地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迅速將‘敵意’收斂起來,而後轉過身,表情淡淡地看著正朝著自己款款而來的女子。


    女子身穿一襲大紅色,設計繁雜的宮廷裝,跟周圍現代化的場景明顯……格格不入。


    看到來人,沐辰溪眉心幾不可察地微微一擰,薄唇緊抿,黑眸更是醞釀著讓人無從忽視的風暴,隻不過他薄唇很是‘克製’地緊抿著,似乎在壓抑著什麽。


    “溪,你受傷了,還是先處理下傷口吧。”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跟影後妹子簡靈始終不對盤的妖妃殷靈。


    隨著殷靈的走近,就能很是清楚地看到她右手緊握著一個白瓷小藥瓶,星眸滿布憂色,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神色幾分冰凍的沐辰溪。


    殷靈其實想更加靠近沐辰溪,但她了解沐辰溪的脾氣,為了不讓沐辰溪越發厭惡自己,殷靈還是在距離沐辰溪三步之遙的時候就停下了腳步。


    隻不過殷靈實在是放心不下沐辰溪的傷勢,思來想去,還是將手中的白瓷小藥瓶遞給沐辰溪,而後跟沐辰溪說了這麽一句。


    沐辰溪並沒有第一時間從殷靈手中接過藥瓶,而是目光陰惻惻地看著殷靈,聲線低沉道,“你如何知道我受傷呢?”


    沐辰溪黑眸之中的懷疑跟不信任深深地刺傷了妖妃。


    殷靈星眸有些酸脹,捏著藥瓶的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了,此刻殷靈覺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


    但沐辰溪卻連臉色都沒有變幻一個,隻是毫無感情地再度追問殷靈。


    “回答我的問題。”


    沐辰溪的語氣可談不上多友好。


    漸漸地,妖妃也跟著火了,她將手中的白瓷小藥瓶往地上狠狠一砸,瓶子應聲……四分五裂。


    殷靈的舉動並沒有讓沐辰溪變臉,冷漠如初的鷹隼始終落在殷靈身上,很顯然,沐辰溪還在等殷靈的答案。


    沐辰溪的‘冷漠’讓殷靈臉色蒼白如紙,因為憤怒,因為不甘,讓殷靈的語調都有些微微顫抖了。


    殷靈狠狠地捏了捏拳頭,拔高語調,衝著沐辰溪咆哮道,“如果今日跟著你來此處的是簡靈,你的態度會否就全然不同了?沐辰溪,你究竟還有沒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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