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蘇殷沒有感到寒冷,包裹住她的雪綿綿纏纏,非冰的觸感,晶石般閃耀的冰淩散發著柔軟和溫度?


    蘇殷不知道該瞪人,還是該評一句貼心。


    神主慢條斯理地把蘇殷周身的雪打掃幹淨,整個過程漫長且細致,他從頭開始清理,放棄了可便捷操作的選項,非要手動,沒有半點埋她時候的幹脆利落。


    蘇殷維持著不能移動的姿勢,耐心等待,得,他開心就好。


    神主道,“多陪我一會。”


    蘇殷麵露糾結,“我覺得你故意的。”她合理懷疑今天發生的事都是陰謀。


    前麵情緒鋪墊,隻是為了趁她不備,下此毒手。然蘇殷又清楚,神主說出的話一定會兌現,所以她確實可以見到楚瀾,至於見人之前要簽訂什麽條件……蘇殷心中警鈴大作。


    雪下足了,一輪暖陽升起,孤零零地照耀著永恒的一方天地。


    神主低垂下頭,忽然說:“殷殷,你的眼睛真美。”


    “……嗯,謝謝。”蘇殷表麵淡定,實則眨眼頻率已經暴露了她內心慌亂。


    她不知道神主什麽意思,但這時候誇她,說實話,不太安全的樣子。


    “你高興的時候,點點笑意在眸中綻放,晶瑩剔透,清澈無垢,我見過最美的景色都不及你。”神主繼續。


    他邊說著,一邊用涼意未褪的手掌遮住她的眼睛,然後蘇殷眼前一暗。


    她聽見神主聲音更低沉了幾分,道:“但現在我不想看到它們,因為這時的美麗不為我而生。”語氣裏的不悅,想聽不出都難。


    “我沒高興!我沒笑!”蘇殷快速澄清。別冤枉她!她沒笑!絕對沒笑!


    這種被咂摸哪裏漂亮,好像哪裏就要被留下做紀念的情境下,她要有多大心才能笑得出啊?


    神主不依不饒:“你剛剛笑了。”


    眼睛已經被蓋住,唯點點微光從那未合嚴實的指縫透進來,蘇殷認真思考了“剛剛”這個時間點是哪裏後,嘴角誠實地下撇,不想說話。


    她覺得神主太龜毛了,管天管地還要管她開不開心?


    果然陰謀從他說要放她離開的一刻就已經開始了……


    蘇殷暗中心思萬千,完全沒察覺到神主俯身靠近,她不習慣失去視線,反應也慢了半拍,驟然兩唇相貼,隻有驚愕。


    “唔——”愣了一瞬,唇上傳來絲絲疼痛,被咬的念頭更是延遲許久,漫步悠閑地緩緩才抵達腦回路。


    神主已迅速脫身,站她麵前正派加優雅。


    “你咬我!”蘇殷的話,姍姍來遲。


    神主意猶未盡,放下手掌,對上她薄怒的模樣,滿意了,點頭道:“生氣的樣子也漂亮。既然不能因我高興,有生氣也不錯。”


    “嗬嗬,那真是委屈了。”蘇殷開口嘲諷。他特麽退而求其次一臉他也是沒辦法才用如此方法的表情!


    其實她打人的樣子也好看,要不要試試啊?!


    神主自顧自說:“時間還早,接下來做什麽好呢?”


    蘇殷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理智覺得此時不宜言辭激烈。她遂憋著氣,轉了一副溫和的態度,道:“你誇我漂亮,喜歡我,是我的榮幸;你能成人之美放我回去楚瀾身邊,我感激你;但是你若是想把以後都不能對我做得事情全部先補一遍才放人,恕我不能接受。”


    神主盯她,活像是被蘇殷的話提醒到了。


    “不能全部接受?”疑問的語調一波三轉,重低音錯落,意有所指,回味悠長。他說:“不能全部,那一部分可以。”


    “適可而止,請停止你大膽的想法。”蘇殷白了一眼,“你如果心裏不舒服可以再從我身上堆個雪人!想看我笑也好,生氣也好,哭也罷,權當臨別贈禮,演起來不費勁的都奉陪。”


    旁的想都不要想!


    盡管她和神主的關係沒有多純潔,之前的世界裏過了一輩子,親親抱抱睡睡覺的流程一樣不少。


    可曾經沒有心理負擔,不代表現在沒有。不知真相的狀態和真相拍她臉上的心情,不可同日而語。


    聽她這樣說,神主忽然輕笑出聲。“殷殷。”他接下來的輕喃像極了命運之林裏的聲音,與楚瀾的音色別無二致。


    蘇殷恍惚一瞬,抬眸對上他和楚瀾一般無二的神色,情感和理智拉鋸地越厲害,“你做什麽這樣看著我?你都說了放我走,沒道理坐地起價加條件。”


    “不加條件。”神主解釋。


    大概是想著:做人留一線,日後好想見,為後世的他和蘇殷之間少製造點波折,故遺憾放棄了許多大膽構思。


    他補充道,“不會對你做你不想不願的事情,放心。”


    “所以我為什麽還不能動?”她自願被定住的嗎?蘇殷狐疑看他。


    神主從善如流,被問到就解開了她的定身。蘇殷敢相信神主說出口的話,卻不敢相信他這麽痛快。


    蘇殷試探著問:“可以走了?”不怪她小心翼翼,實在是神主迷惑的前科太多。


    她不確定她轉身走出幾步,神主會不會陰晴不定地再把她撈回來,然後興師問罪:你走得時候先邁了左腳,你就那麽迫不及待想離開我嗎?


    不過神主比她想得坦蕩得多,除把她送離當前永恒的時候,狀似隨意地說了一句:“等我,我隨後就到。”著實把蘇殷嚇得冷汗不輕。


    蘇殷:“!!!”這尼瑪什麽恐怖後續,她不要行不行?!


    回到遊戲世界,蘇殷滿臉糾結的看著楚瀾,第n+1次思考:眼前這個還能不能要?


    愛人沉睡了百年,從舊遊戲時代,睡到新世紀,醒來就一臉戒備看他。


    楚瀾立馬道:“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蘇殷揉了揉臉,發泄過情緒,深吸幾口氣,恢複冷靜:“好了,你說吧。”


    “從哪裏開始說起?”


    蘇殷決定一條一條來,“先說說你為什麽用雪埋我吧?怎麽?敢做不敢當?不想看我笑?說我哭起來很漂亮?”


    楚瀾: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古遠塵封的舊事,隨著蘇殷回來清晰恍如昨日。楚瀾小聲說:“沒有想看你哭。”生氣和哭不一樣。


    蘇殷:“嗬嗬,有區別?”都是欺負她,再談論怎樣欺負有意思嗎?


    她是根據細節多少來定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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