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走的時候,都不一樣。


    比起跟父母或者是兒女們道別,原文瑟最難過最糾結的事情就是——怎麽和老十提起自己要走了。


    三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屬於他的時代才剛剛開始,他還可以在他的位置上,至少是縱橫瀟灑三十多年,他還有父母雙親要奉養,還有兒女需要保護。


    雖然別人說,中年男人的三件樂事就是升官發財死老婆。


    但是原文瑟還是有信心,老十並不會樂意看到自己的老婆去死。


    原文瑟很糾結,她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走了之後,老十再娶一個別的女人也沒什麽不好的。


    要不然慢慢長夜,誰來陪他?


    甚至原文瑟覺得老十為什麽還不覺醒,難不成他在這個世界永遠都不會覺醒,永遠不能恢複記憶力,隻能等到他這個世界完結之後,才能回去恢複記憶力嗎?


    可是再多的想法,都抵不過那世界的意識,原文瑟是在陪婆婆喝茶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世界對她的強烈排斥,她放下碗,迅速的倒了一杯水給於氏,請於氏喝下水,再端端正正給於氏行了一個禮:“這輩子能做您的兒媳婦,是我一生最幸福的事情,往後不能再侍候您了。”


    於氏嚇了一跳,驚問:“這是何意?”


    原文瑟拜別之後,也不多話,突然就往外大步的走:“老爺呢?”


    老太太死後,家裏人都升級了。


    童三老爺,現在各級為老太爺,老十終於成為童十老爺,而不是十少爺了。


    “老爺前麵書房。”有機靈的丫頭趕緊上前答。


    原文瑟最近也是和老十說過一些奇奇怪怪的話,老十都有點懵的,但原文瑟也說了,最近讓老十哪都不要去,沒事就在家裏,她看不到她心裏發慌。


    這種甜蜜的話,讓老十有些發笑之餘,也覺得心裏直跳的,所以他現在真的是除了上朝,啥事不做,就呆在家裏,坐在明亮的書房裏,坐在華麗的,讓眾臣忌妒的大塊玻璃窗戶前,捧著一本書,享受著這美好的春日。


    突然,院子裏傳來踏踏的急促的腳步聲,他回過頭去,就看到自己的媳婦,穿著一身常服,一臉焦急的表情疾步而來。


    老十第一時間沒有站起來,他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


    原文瑟跑進來,反手就關上門,將一眾丫頭都喝退:“你們去院門口等著,不許放任何人進來。”


    原文瑟到了老十跟前,殷切的看著老十,明亮的大眼睛裏充滿了複雜的表情。


    是愛意,是痛苦,是離別的不舍。


    “怎麽了?”老十的聲音有些發顫。


    原文瑟慢慢的在他的麵前蹲下來,抬頭看著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老十,唇角上揚,她這個人,不管麵臨什麽樣的狀態,總是習慣性的先笑一下。


    似乎不管什麽困境,難題,在笑容過後,都沒什麽大不了的,什麽都能解決。


    兩夫妻對視,目光凝結,原文瑟輕輕的眨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影出一道顫動的翅膀。


    “我要走了,老十,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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