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海很是認真的思索了一陣,眼睛猛一亮,清了清嗓子說:


    “想到了,咳咳,朕就封你為……”


    我趕緊從後頭捂住他的嘴……好嘛,老丫還真把自己當成菜了!


    看來雖然過了幾百年,在他潛意識裏,一直還都沒忘當初的輝煌,以及想‘更上一層樓’的偉大抱負啊。


    居然自稱‘朕’……


    我真怕靜海一時頭腦發熱,把這件事弄的更加混亂,急著對靜海說:


    “我看這位仙姑眉宇間雍容華貴,雖然手腳受了傷,但肯定能夠痊愈。若是一心向善,黃家仙堂多半有她一席之地啊!”


    跟著壓低聲音道:“你別真當自己是皇上啊,九千~歲,量力而行啊!”


    我邊說邊衝靜海猛打眼色,哪知話音剛落,忽然就聽身後傳來一個婉轉動人的女人聲音:


    “多謝先生厚賜,先生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永世不忘。”


    我吃了一驚,回頭看時,那黃仙姑仍是黃皮子的模樣,被割傷的腿腳卻似已經不受影響。非但如此,毛絨絨的臉上,竟隱隱透出一個女子的麵容形象,雖然詭異,但依稀看來,儼然豔麗不凡。


    我目瞪口呆。靜海斜了我一眼,幽幽歎了口氣:“徐老板,你這次也忒大方了點。”


    “我……我怎麽了?”


    我隻是怕靜海忘了輕重,胡說出來難以收場,要按學曆和身份地位,在古代我頂多就算個在衙門口當差的書生秀才,怎麽聽黃仙姑的意思,倒像是她受了我的封賞?


    靜海悶哼一聲,很是傲然的低眼看著黃仙姑說:


    “你不知天高地厚,被人所傷是必然,徐老板宅心仁厚,將這莫大的好處恩賜於你,有什麽仇怨,也算相抵了!”


    “那是自然!之前的確是小女子無知冒犯了先生!”


    這次我確認,真是那黃仙姑口吐人言。


    靜海連翻了兩個白眼,又莫名其妙瞪了我一眼,昂首向天,像是自言自語般含糊的說:


    “想位列黃家仙班談何容易,換了我,肯定得想點實際的好處。”


    黃仙姑竟人立起來,向他作了個揖,跟著像是人一樣跪拜匍匐在雪地裏,“小女子自知在塵世所欠的孽債今生難以償還,能得到徐先生恩賜,已經是天大的福分!”


    靜海“哼”了一聲。


    黃仙姑眼珠靈動一轉,身子趴伏的更低:


    “常言道人往高處走,小女子非是貪得無厭之人,但既為人,也難以脫俗。既然蒼天眷顧,讓小女子連遇兩位貴人,那小女子就厚著臉皮,鬥膽再求一個封賜。”


    靜海眉毛一擰,“鞥?!你膽子倒是真不小,居然還不知足?”


    我在旁邊算是聽出來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可黃仙姑明顯是在這短短時間內有了巨大的變化。而且它的變化,似乎竟是拜我所賜,和靜海和尚沒大關係。


    靜海老丫剛才得意忘形,剛想過把皇帝癮,卻讓我給攔下了,他這是又犯了小性,裝腔作勢的,非得讓黃仙姑再拜求他一回啊!


    我忍不住對黃仙姑說:“萬事都要適可而止,貪心不足多半會適得其反啊。”


    黃仙姑竟似衝我遞了個眼色,隨即又低下頭,聲音幾近諂媚的對靜海說:


    “小女子不敢過望奢求,就隻懇求大師,賜我一個名姓吧!”


    “哦?”靜海眯起了眼睛,“就隻求名姓?”


    “對!就隻求一個名姓!”


    靜海絕對是虛榮心得到了滿足,一手摸著光溜溜的下巴,搖頭晃腦了一陣,忽然指著義莊的後牆問:


    “咱家且問你,你可知這義莊是何人所建?建造這義莊的人,現如今可還有子嗣後人留存於世?”


    黃仙姑忙答道:“小女子在此修行近百年,就隻知這義莊原本是四靈鎮一個卸甲歸田的將軍所建,名為湯家義莊。至於湯家有沒有後人留存,小女子實在不知。”


    “湯家義莊……”


    靜海沉吟片刻,眼皮一翻,又垂眼看了黃仙姑一會兒,拿腔拿調的說:


    “聽你所言,並沒有位列黃家香堂的奢求,若要取名,那便不能夠姓黃。咱家看你毛發錦繡,似皇室金緞一般,鞥……就賜姓你‘金’吧。名字嘛……”


    老和尚忽然看向我,眼中透出些許狡黠,轉而又對黃仙姑說:


    “你占據的既是湯家的產業,那名字中有個‘湯’字理所當然。你得徐老板賞賜在先,咱家就做主,從他本姓大名中取一個字給你。這麽地,從今而後,你就叫金安湯;自此義莊往西一百裏、往東二十裏、南北相間百裏之內,就都是你金氏草頭仙的所轄之地了!”


    黃仙姑大喜若狂,連連衝靜海叩拜:“多謝大師封賞,大師萬……千歲千歲~千千歲!”


    我這時還沒能完全了解靜海的用意,事實上,連這臭不要臉又小心眼到家的老丫自己都沒想到,我們兩個各自給這黃仙姑的封賞,非但在不久後得到了勝於十倍的還報,還使得靜海‘信口’劃分給黃仙姑……不,是賞給金安湯的這片領地,在百年之內,成為了長白興安山脈中長盛不衰的福地……


    金安湯再三拜`謝過靜海,轉身要走,突然又回過身,朝著我放低聲音說:


    “先生,我們拿來那三件珍寶,那老匹夫定然要虛讓給你。你一定要聽我的,千千萬萬一件也不能要!”


    “為什麽?”我忍不住問。


    金安湯這會兒雖然還是黃皮子的模樣,但言行都已和人差不多,她衝我擺擺手,又指了指義莊後牆,竟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緊跟著,她像是想起了什麽,再度壓低聲音對我說:


    “先你們兩天,來過三個人,那當中,有一個已經被我所殺,成了行屍走肉,為我所控。先生此去必定遭遇諸多凶險,你可以把他帶上,關鍵時候,他定能助先生一臂之力。”


    我從剛才就一直如墜夢幻,這時聞言,腦筋兒陡然一蹦,終於活泛過來一點,“誰?男的女的?”


    金安湯抿嘴一笑,更十足像極了人樣,抬起一隻前爪向上指了指。


    我抬臉一看,好懸沒嚇得調頭就跑。


    義莊的屋子比普通的單獨民居要大得多,高度自然也逾越不少。


    我從繞到屋後,注意力就一直集中在黃仙姑和現身出來的靜海身上,此時抬頭間,才發現頭頂屋簷上居然蹲踞著一個人,正瞪著兩隻黃皮子似的綠眼睛,向下張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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