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雅雲等人都覺驚奇,問我桑嵐的臉變成那樣,難道和這燈火有關。


    我沒回應,湊到熄滅的燈台上提鼻子一聞,心說果然是這樣。


    沒等回頭說話,外麵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眾人都已是驚弓之鳥,急著往外一看,來的卻是史胖子。


    史胖子踉踉蹌蹌跑進來,抹著冷汗說:


    “我他娘的一定是看花眼了,那人連腦袋都沒了,怎麽還提著刀子滿村轉悠!”


    這貨心也是大,驚魂未定,就問:“你們誰還有吃的沒?趕緊拿出來,老子快特麽餓死了。”


    我冷冷道:“有,村口還有顆剛砍下來的人頭,你吃不吃?”


    胖子瞪眼:“姓徐的,我和你有仇不假,可我也不是沒幫過你,這個節骨眼上,你至於還擠兌我嗎?”


    “至於!”我冷眼看著他,“我就問一遍,是不是鄭月柔讓你來的?她讓你來這兒幹嘛?”


    胖子雖然和我不對付,但困了這些日子,剛才又受了那場驚嚇,也知道有些話不說是不行了,一咬牙道:


    “是她讓我來的,別的你別問,問了我也回答不上來。她就讓我到這裏來找家族的一個長輩,說找到那人,他自會告訴我該怎麽做。”


    我之前說有法子離開,多半是為了安撫眾人情緒,不過倒也真是想到些端倪。


    聽胖子如是說,忍不住幹笑兩聲:“她要你找的人,你一定沒找到,絕對也是找不到了。”


    胖子臉色陰沉下來,“你知道我要找誰?難不成你把他給弄死了?”


    “你想多了,他應該早就死了,可那與我無關。”


    我沒再理他,轉身走到林彤麵前,輕聲道:“你醒了?”


    林彤身子一顫,眼神不能聚焦,卻是麵向我點了點頭。


    隻看她麵色,我就知道所猜沒錯。從在村口說出那番語無倫次的怪話開始,林彤便不再是我老師的女兒,而是已經由魘婆成為主宰了。


    果然,林彤主動開口道:“徐老板,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就隻覺得,自打到了這村子,我就變得好像不是自己了,感覺意識飄忽遊離,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剛才我是一下子收集到太多的死亡意識,才會清醒過來。但是現在……我感應的能力還是有限,我想我幫不了你什麽。”


    我說:“感應能力有限,但還是有的對不對?別去管外麵,你就仔細感覺一下,這間屋子裏,總共有幾個人。”


    林彤點了點頭,雖然是睜眼瞎,可還是閉上了眼睛,像是在用意念搜索找尋著什麽。


    過了一會兒,仍未睜眼,卻是抬起一隻手,指向史胖子:“他是最先到這裏的,是第一個。”


    跟著指向桑嵐和潘穎,“第二個、第三個……”


    手指挪到我鼻端,突然麵露疑惑,“我們一同來的,算上我自己,總共有六個……為什麽,現在少了一個?怎麽又還多出一個?”


    胖子一隻眼大一隻眼小的瞪著她,嘀咕道:“這娘們兒沒上過學吧?怎麽連人頭都數不清?什麽少一個多一個的?”


    我狠瞪了他一眼,回過頭對林彤說:“你先別管少的那個,仔細感覺一下,多出的那個在哪兒!”


    林彤點點頭,這次隻沉寂了不到半分鍾,就猛然抬手指著一處,“她在那兒!”


    我早有準備,不等她話落,人已經朝那個位置衝了過去,一蹬供桌,飛身跳上神台的同時,已然咬破舌尖,“噗”的一口鮮血朝著右側的泥塑噴了過去。


    那泥塑正是玉女的形象,曾化身為古裝女子,出現在我夢中。


    泥胎本就是死物,被舌尖血噴淋,竟發出一聲女子慘叫。


    慘叫過後,竟發出人言,厲聲道:“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要害我?!”


    “哪那麽多廢話!”


    我舌尖生疼,隻含糊說了一句,就掏出先前收納的輪胎扳手,掄圓砸了下去。


    “嘩啦”一聲,泥胎上半截被砸的粉碎,神台下方,卻是同時傳來數聲驚呼。


    那是因為,泥胎破碎,其中竟露出半截孩童的身軀!


    那是一個女童模樣,約莫七八歲,渾身不著寸縷,周身的皮膚卻是翠綠色的。


    我摒著氣,抓住女童兩條胳膊,想把她提起來,使了力氣,但卻紋絲不動。


    這會兒胖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走過來,先是抬頭瞪了我一眼,跟著頭也不回的大聲道:“女的全都轉過頭去!”


    說完,竟是拉開褲鏈,朝著神台下方撒了泡尿。


    我起初沒反應過來,等到看他最後抖楞那兩下,驀地醒悟:“你居然還是個……”


    “徐禍!你敢說出來,老子現在就跟你拚命!”史胖子拉鏈都顧不上拉,一蹦三尺高衝我吼。


    我一陣無語,再去搬那女童,竟輕易就抬了起來。


    我讓胖子搭把手,把女童接下去。轉眼看看另外兩座泥塑,想了想,還是決定先不去動它們。


    季雅雲等人膽小,見泥胎中竟然藏了人,女童的形象又那般詭異,都不敢上前。


    竇大寶倒是湊了過來,邊查看那被放倒在地的女童,邊自言自語:“難不成那些怪事,都是這小女孩兒搞的鬼?”


    史胖子臉黑的像就快下暴雨似的,聲音也是陰沉沉的:


    “這女娃至少死了幾十年了,她已經夠可憐了,你們就別往她身上‘潑髒水’了!”


    竇大寶一早就和他不對付,聞言皺眉道:“你別有嘴就說,你搬她下來的時候,手指頭都嵌到她胳膊裏了,她皮膚都還有彈性,怎麽可能死了幾十年?對了,禍禍是法醫,他最有發言權,你讓他說,這孩子到底死多久了?”


    我因為舌頭疼,一直就沒再多說,但等跳下神台,走到一旁,那原本兩眼緊閉的女童屍身,竟猛然睜開雙眼,斜向一側惡毒的瞪著我。


    我雖然不願開口,但見她這幅模樣,也還是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能夠存在,也算是天意。但是,以你的靈性,應該能想到這孩子的遭遇如何淒慘。為一己之私,還要讓她死後不得安寧……你說,我能容你存留在這世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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