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妙玲本來一直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瑟瑟發抖,這時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我麵前,“保護我!”


    “你剛才還是裝的?”林彤瞪眼道。


    也難怪她會是這種反應,管妙玲剛才的表現,任誰看來都像是完全崩潰了,這時再看,雖然眼神中透著些許恐慌,但說話的神情,卻更傾向於是在和人談條件。


    我並沒有感覺太意外。


    同樣還是劉炳、劉瞎子;同樣是在酒桌上,曾和我白話過關於千門的一些事。


    那時我隻覺得他是滿嘴放炮,十句話裏有兩句真的就不錯了。直到真正麵對千門中人,才發現,瞎子這貨的敘事能力實在差勁的可以。


    我沒直接回應管妙玲,而是扭臉看向盧小光和老虎。


    盧小光說:“我之前說的有一句話是真的,我拿老虎當自己的親弟弟。”


    老虎的神色我形容不出,但憑借他多年的從警經驗,和剛才發生的一切,他也預想到這件事遠比他想象的要複雜。


    他衝我點點頭:“你讓我見識到了什麽是真正的千門,但我還是相信,小慧和大哥……他們都是真心對我,所以,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你隻管用你的方式,找出真相吧。”


    我這才轉向管妙玲,“你是為了繼承遺產,才改姓管、改名叫管妙玲的?”


    “也是,也不是。”管妙玲道,“那個姓管的老色鬼,和我沒有任何關係。要說有,他也不過是我七年前為自己留下的一條後路。”


    “媽呀,這信息量也太大了。”林彤吐槽道。


    管妙玲嗬嗬一笑:“很簡單,一個孤老頭子想要的,身為一個女人,我都能給他。而我想要的,是一個新的身份。”


    我點點頭,“可以理解,畢竟除了自身的享受,身體隻是你最犀利的工具之一。”


    管妙玲也是點了點頭,“話歸正題,劉阿生都被你壓的快喘不上氣了,這很好的證明,你有著相當的能力。


    你剛才對劉阿生說的那些,雖然是出於策略。但現在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們之所以沒有樹倒猢猻散,的確是因為,我們之間有個秘密。


    知道這個秘密的……或者幹脆說,作為這個秘密其中一部分的,並非全部地八仙,而是隻有我、盧小慧、劉阿生和卓廣明四個人。”


    我感覺腦仁發疼,下意識擺手說:“我對你們的那個秘密是真沒興趣,所以你也不用多說了。”


    管妙玲再度和之前判若兩人,饒有興致的看著我說:


    “那個秘密實在很誘人,你真不想知道?”


    “不想。”我很堅決的搖頭,“我這個人不算太貪心,錢夠花就行了。”


    “嗬嗬,哈哈哈哈……”


    管妙玲忽然怪笑起來,“你說,我就信。不過,還有一個小秘密,你一定會感興趣。”


    “有屁你就放。”林彤是真有些控製不住情緒了。


    管妙玲並不理她,而是盯著我說:


    “十年前,因為一個‘小意外’,千門八將有五個被關了大牢,除了我這個正將逍遙法外,還有風將和火將沒被牽連其中。


    現在你已經猜到,卓廣明就是風將。可如果我說,火將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這會不會讓你提起點興趣?”


    “那怎麽可能?正、提、反、脫、風、火、除、謠,地八仙缺一門,是絕不會做‘買賣’的。火將要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你們怎麽可能還會作案?”提出疑問的是老古。


    管妙玲微微一笑,“老人家說的沒錯,怪不得人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可您腦子是真沒轉過來,還是怎麽著?難道千門八將缺失一個,我們就不用過活了?”


    老古這橡皮猴子也不著惱,而是很認真的想了想後說:


    “後補了一個?”


    管妙玲笑著點點頭:


    “有空缺當然要補上了。說真的,後補的那個,真是個好苗子。以至於,在決定要不要犧牲他的時候,我都相當的猶豫。”


    我擺擺手:“都說我對你們以前的事沒興趣了……”


    “聽我說完。聽我說完了,你就一定會有興趣,而且肯定欲罷不能。”管妙玲微微低頭,抬眼看著我,笑的十分燦爛,燦爛中卻帶著九分的邪異。


    她抬眼對我笑道:“不知道怎麽的,我忽然想抽煙了。給我一根?”


    我攔開想發飆的林彤,拿出煙盒,抽出一根塞到管妙玲腫了大半邊的嘴裏,替她點著,跟著自己也點了一根。


    “咳咳咳咳……”


    管妙玲隻抽了一口,就嗆得連連咳嗽,“咳咳……太久沒抽了,都忘了是什麽味兒了……咳咳……”


    “時間不早了……”


    我此時真的相當不待見這女人,甚至是想要逃避和包括她在內的千門中人接觸。


    因為,那實在太累了。


    管妙玲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雖然還在控製不住的咳嗽,卻是斷斷續續道:


    “是……咳咳……古……咳咳……古月明……咳咳咳……”


    “你說什麽?!”老古和我同時抬高了聲音。


    管妙玲一隻手在麵前扇著風,“新晉的火將……咳……是古月明!”


    “你放屁!”老古就差暴跳如雷了,“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管妙玲終於止住了咳嗽,抬眼麵對我,用夾著煙的手掠了下額前的發絲:


    “旁人不知道,你應該聽說過的。外八行曾有過一段時間是密切相連的,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之後千門八將中的火將,多數是由索命門的人擔任。地八仙中,也隻有火將,是真正一代傳一代的。


    我們這一組八仙,最初的火將叫胡方,綽號胡四眼。他雖然是個深度近視,卻是正經八百索命門出身,平常是屠夫,殺豬;有需要的時候,他就是‘千刃’,負責‘善後’。


    十三年前,在做一單‘買賣’的時候,我們碰上了個硬茬,胡四眼雖然忠於職守,但被對方反殺,一刀刺中了要害。他在臨死前,向老大,也就是劉阿生提出要求,就是要我們無論如何都要供他兒子上完大學。


    你現在也知道劉阿生是什麽人了,嗬,他當麵應承了胡四眼,過後卻通過一些手段,讓胡四眼的兒子變得憤世嫉俗。


    不出他所料,胡四眼的兒子……也就是胡明……不,我還是習慣叫他月明。劉阿生活脫脫把一個毛孩子變成了殺人不眨眼的火將。”


    說到這裏,管妙玲似乎有些困乏,大大打了個哈欠,才又繼續對我說道:


    “你剛才猜對了大半,但有一件事弄錯了。那就是,我並不是在劉阿生入獄後,才想到驗證和他之間的關係的。他雖然老奸巨猾,但到底是個老頭,腦子裏根本不怎麽存在dna驗證這樣的概念。


    所以,真相是,早在月明入門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不是劉阿生的親閨女。所以,為了利益,為了那個大秘密,我開始做事。結果就是,老的太老,小的太小,最後——我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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