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瞎子的模樣,我頭皮都快炸開了。


    他一絲不掛,渾身上下至少有百十道傷口,每道傷口都和手臂上的傷處一樣,像小孩兒的嘴一樣咧的老大。


    這樣的傷口幾乎遍布了他的手臂、胸腹、大腿,乍一看,就像是被開了花刀的魚一樣。


    關鍵是,傷口中並沒有血流出來,甚至沒有任何的組織液,隻有帶著血絲的粉紅色的肉向外翻呲著。


    我看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直抽抽:“快送他去醫院!”


    在我看來,傷成這樣還活著,簡直是奇跡。


    普通人受了這樣的傷,就算不失血過多而死,也得活活疼死!


    我和郭森彎下腰,想把瞎子抬起來,一時間卻不知道該從哪兒下手。


    畢竟是個大活人,不是案板上的魚,這一道道的傷口,看著都覺得疼。


    “別碰我!”瞎子居然搖了搖頭,“就讓我這麽躺著,要是起來,我他媽立馬就得死!”


    我發現他這麽說的時候,表情並不像是有多痛苦,反倒還小幅度的舒展了一下手腳,竟像是十分的舒服受用的樣子。


    我衝郭森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先別動。上下查看了一下瞎子身上的傷,再看他的臉色,忍不住疑惑的問:“你用了麻醉劑?”


    瞎子苦笑著說:“哥們兒,你走走腦子行不行?我上哪兒弄麻醉劑去?”


    “那你不疼嗎?”除了大劑量的麻醉類藥物,我實在想不出他怎麽能抗拒傷處帶來的痛苦。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還不是托你的福。”瞎子又是兩聲幹笑:“你這床底下埋過昆侖太歲,現在還殘留著一些昆侖地氣,和你這活鬼的煞氣。我隻有躺在這兒,才不會覺得疼。隻要一挪地方,就我現在這樣,嗬嗬……不活活疼死才怪。”


    “是誰把你弄成這樣的?”我聲音控製不住的有些發顫。眼見他傷成這樣,就差沒掉眼淚了。


    瞎子仰麵看了我一會兒,神情顯得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沒有……沒有人弄傷我。”


    “鬼扯!”我用力一揮手,“你跟我說實話,是什麽東西把你害成這樣的?”


    作為一名法醫,就算不借助任何工具,單憑肉眼判斷,也能看出,這些傷口全是撕裂性的,像是被利器,或者幹脆說像是被大型猛獸的爪子撓出來的一樣。


    瞎子搖搖頭:“我都這德性了,還鬼扯個毛啊?我真不知道怎麽會弄成這樣的。”


    我一怔,又猛地揮了揮手,這動作毫無意義,隻是想讓自己壓製住情緒,能做出理智的判斷。


    “你先待在這裏,我去藥店……”我也不知道藥店裏能買到什麽有用的藥品,可總不能任憑瞎子一直這樣。不管他是怎麽傷成這樣的,必須盡快幫他處理傷口。


    “別費勁了,這傷口根本沒法愈合。”瞎子說道。


    “怎麽可能?你到底有什麽瞞著我?”


    瞎子又搖了搖頭,卻是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我沒再追問什麽,蹲到他身邊,仔細檢查他的傷口。


    很快,就發現他頸部靠近左肩的位置,有一處傷口和其它部位的傷有些不一樣。


    他的傷口實在特別的很,沒有流血,沒有分泌組織液,單靠傷處邊緣的形狀,實在沒法判斷他受傷的具體時間。


    然而,左肩上方的這處傷口,邊緣處有著幹癟萎縮的跡象,並且已經開始發黑。


    這表明,這處傷口至少已經超過一個星期,甚至更久。


    可是,看傷口深層的組織,卻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


    “這是最早的傷口?”我試著摸了摸傷口的邊緣。


    瞎子沒有表現出疼痛的感覺,而是閉著眼點了點頭:“這裏已經傷了半個月了。”


    “半個月?你從東北回來的時候就受傷了?”按照時間算起來,半個月前,正好是瞎子剛回來,我讓他把泰山石送到平古的那次。


    瞎子“嗯”了一聲:“別問我怎麽受傷的,我也不知道。我發現這傷口的時候,還隻是一條線,就像是被刀片劃到一樣。可是沒過兩天,就變成現在這個樣了。”


    “去醫院檢查過沒?”我問。


    瞎子搖了搖頭,“我自己上了白藥,可壓根沒用。傷處不會流血,也不疼。我他媽還試過自己用針縫,可它就是合不上!”


    “你在東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我越來越覺得,瞎子在刻意隱瞞著什麽。


    然而瞎子卻又不吭聲了。


    我恨得咬牙,卻也拿他沒辦法,想了想,問他:“你得了後期糖尿病?還是……梅du?”


    就我的常識看來,這兩種疾病是最可能導致傷口久不愈合的罪魁。


    瞎子猛地睜開眼,瞪著我罵:“你丫才得梅du呢!”


    “你他媽這不說那不說,總不能就這麽在這兒挺著吧?”我是真急了。


    瞎子忽然轉眼看向郭森:“你帶著郭隊來,是來抓我的?”


    “滾蛋!”


    嘴上罵著,我還是看了郭森一眼。見他濃眉緊鎖,心卻是稍稍放下了些。


    事實是在驗屍的時候,我就已經發現,所有證據都指向瞎子就是凶手。


    特別是女死者隱私部位提取的男性分泌物,那根本就是瞎子的!


    我嘴上說的硬氣,其實心裏早已經開始含糊了。


    現在看到瞎子這副樣子,起碼說明,就算是他殺的人,這當中也別有隱情。


    見郭森不說話,瞎子嘿嘿一笑:“隻要郭隊不是來抓人的,我這個‘殺人犯’的命,總算能暫時保住了。”


    他突然發狠的咬了咬牙,“不過那也得看姓劉的命夠不夠硬!禍禍,送我去平古!”


    “去平古幹什麽?”


    “去城河街。”瞎子深吸了口氣,“這裏的地氣維持不了多久了,隻有去城河街,才能保住我的命。不過……不過那得看我能不能熬得過這段路,還得看你徐禍禍夠不夠橫。”


    “真是死性不改,都他媽什麽時候了,還賣關子呢?”我恨恨的罵道。


    我對瞎子到底是了解的深,知道這貨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對我有所隱瞞,必定是有特殊的原因。


    我問他:“是不是隻要離開這裏,你就會感覺到疼?”


    “是,很疼。”


    我點點頭,站起身對郭森說:“你在這裏幫忙看著他,我去準備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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