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的胸口已經完全麻木了,那個包也鼓脹的更加厲害,看上去像是隨時都會炸開一樣。


    但讓我感覺驚恐的卻是,鼓脹的黑色皮膚下麵,竟然明顯凸出來一張人臉!


    那哪兒還是什麽鼓包啊,分明就是一層黑皮包裹著一顆嬰兒般大小的頭顱!


    感覺一股陰風刮來,我顧不上驚魂未定,下意識的抬眼看向前方。


    一個若有若無的透明身影已經快速的來到了我麵前。


    我猛一咬牙,揮起小刀就朝著人影刺了過去。


    然而當陰陽刀刺入的瞬間,我整個人陷入了無比的恐懼之中。


    那感覺絕不像是刺進了實體,但也並非刺空。麵前的身影竟像是由無數隻看不見的細小蟲子凝聚成的一樣,刀刺過去,連帶手臂都被那些蟲子包裹在了裏麵!


    我急著想把手抽回來,但那些‘蟲子’的密度似乎驟然增加了幾倍,竟然把我握著刀的手緊緊的裹住。


    與此同時,本來虛幻透明的影子也變得清晰起來。


    依稀可以分辨這人就是朱安斌,可那並不是正常的身影,而像是由無數細小的血粒組成的血人一樣,就算沒有密集恐懼症的人,看到這樣一個‘人’也會感覺透入骨髓的麻應。


    “嘿嘿嘿……”


    聽到近在咫尺的獰笑,我心沉到了穀底。


    直到這時我才醒悟到自己犯了個天大的錯誤。


    麵前的朱安斌根本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鬼,甚至於他本人根本就不在這裏。


    他是蔭木傀,更是降頭師的徒弟!


    我能清楚的看到、清晰的感覺到他在向我靠近。


    被密集的蟲子包裹的感覺,已經從握刀的手腕蔓延到了大半條手臂。


    “你可以去死了!”陰森的聲音在我身前響起。


    然而就在我絕望的時候,他忽然驚愕的‘咦’了一聲。


    與此同時,我感到有什麽東西從我心口的位置鑽了出來。


    不等我低頭看清狀況,就見一個嬰兒般大小的紅色身影朝著麵前的‘血人’撲了過去!


    這個半虛幻的身影一下就抱住了‘血人’的頭,張開嘴朝著他頭頂就咬了下去。


    “啊……”


    隨著一聲男人的慘叫,‘血人’快速的向後退去。


    但那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小紅人’並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而是又接連在他頭上啃了好幾口。


    本來完整的一個‘人’,竟然硬是被‘小紅人’啃出來一個缺口!


    ‘血人’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我聽得耳鼓發麻,心肝直顫。


    正當我以為朱安斌即將就這麽被掛掉的時候,忽然,空氣中傳來一個刺耳的男人聲音。


    這個聲音大聲念了一句我完全聽不懂的法訣咒語。


    下一秒鍾,‘血人’驟然現出了朱安斌本來的樣子,緊跟著竟憑空消失了。


    ‘小紅人’像是被閃到了,墜落下來,跌跌撞撞的向前走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因為周身都被一層濃重的血氣包裹,我看不清小人兒的樣子,卻見它摔坐在地上後,竟張開嘴‘哇’的吐了起來。


    隨著嘔吐,圍繞著小人兒的血氣開始快速的消散。


    “你是……”


    看到小人兒顯露出的身影,我才想起看向自己的胸口,卻發現先前的黑色鼓包竟然已經消失了,心口的皮膚變得平滑如初,完全沒有任何破損過的痕跡。


    “你是茶茶?”我反應過來,走到半虛幻的小女孩兒麵前。


    看清她麵前吐出來的那攤東西,我猛地停下了腳步。


    那是一攤黑色的像是汙血一樣的東西,而在這攤血水中,竟然有一條食指長短,渾身赤紅的蜈蚣在不斷的翻滾。


    小女孩兒像是吐完後非常疲憊,爬起身,搖搖擺擺的走到我身邊,抬頭看向我。


    她抬起小手指了指血汙中已經漸漸沒了動靜的蜈蚣,用稚嫩漏風的聲音說道:“我把大蟲子捉出來了。”


    我蹲下身,看著這個光著屁股,身形半虛幻的小女孩兒,強忍著想要捏捏她的衝動,“你……你是茶茶?”


    我又問了一遍。


    雖然沒有真正看清過茶茶的樣子,可直覺告訴我,這個忽然出現並且救了我的小屁孩兒就是茶茶。


    “四(是)我。”小家夥點了點頭,竟然顯得有點不好意思。


    “你一直在我身體裏?”我下意識的又朝自己心口看了一眼。


    “嘿嘿,大蟲子要咬你,我替你把它抓出來了。”


    看到已經僵挺的蜈蚣,我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雖然說是一早就知道中了蜈蚣蠱,可一想到這樣一條猙獰醜陋的蟲子一直在我身體裏,還是忍不住頭皮發炸。


    “徐禍!”


    聽到一聲呼喚,抬起頭,就見趙奇跑了回來,“你沒事吧?”


    “沒事。”


    我吐了口氣,回過頭,卻見茶茶已經不見了。


    我正奇怪小家夥去哪兒了的時候,就聽小家夥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把大蟲子帶回去吧。”


    “帶回去?帶它幹嘛?”


    “它還沒有死,它喝了你的血,還吃了那麽多小蟲子,很有用的。”


    小家夥隻說蟲子有用,卻仍和以前一樣,很多具體的東西都說不清楚。


    我雖然覺得蜈蚣惡心的要命,可茶茶既然這麽說了,還是找了個玻璃瓶子把蜈蚣從血泊中挑出來裝了進去。


    我問趙奇,林彤怎麽樣了。


    趙奇說,他已經把林彤送去了醫院,這才回過頭來幫忙。


    林彤的降頭終於解了,因為茶茶的出現,我也有驚無險。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可到底是哪裏不對卻怎麽也想不出來……


    轉過天一早,我在招待所還沒起床,就接到了馬麗的電話。掛了電話,連牙都沒顧上刷,套上衣服就匆匆趕去了醫院。


    來到加護病房外,郭森、馬麗和當地公安局的幾個人都在。


    “老師怎麽樣了?”我急著問馬麗。


    馬麗揉了揉腫的像桃一樣的眼睛,“剛搶救過來,暫時沒事了。”


    我把她扶到一邊坐下,又安慰了她幾句,起身走到郭森麵前,低聲問他具體情況。


    郭森還沒開口,當地一個濃眉大眼的中年警察就沉聲說:“犯人淩晨五點多的時候,在拘留室裏把貼身的背心綁在柵欄上,企圖上吊自殺。還好發現的早。”


    另一個年輕些的警察接口說:“知道畏罪自殺,那他就不是瘋子……”


    “你在說什麽?什麽畏罪自殺?什麽瘋子?”我瞪眼看著他。


    那警察一愣,隨即皺眉,“我說的是事實,他都活剝人皮了,不是瘋子變`態是什麽?”


    “放你媽的屁!”


    盡管郭森和另外的幾個人拉著,我還是給了這個說話不負責的家夥兩拳。


    也幸虧是我給了他兩拳,要不然,已經被激怒的馬麗非得和他拚命不可。


    趙奇過來後,我讓他幫著照看馬麗,把郭森叫到外邊,邊抽煙邊把昨晚的事跟他說了一遍。


    “剝皮降?”郭森眉心擰成了疙瘩,好半天才問我:“現在林彤怎麽樣了?”


    “她暫時應該沒事。”我狠抽了口煙,“現在問題是老教授該怎麽辦?”


    郭森對我知根知底,肯定相信我所說的,但那並不意味著就能夠幫林教授洗脫罪名。畢竟法律隻承認事實證據。


    郭森狠抽了一陣煙,把煙一掐,“我去找他們王隊說說。”


    王隊就是之前的那個‘濃眉大眼’,郭森把他和另一個警察叫了出來,直接把我說的跟他倆說了一遍。


    王隊皺著眉頭看著我,好半天都沒說話。


    另一個警察則很直接的小聲說了句:“神經!”


    我倒是沒什麽,為了能幫老恩師,讓我進精神病院住半年都行,但接下來這個警察的態度,卻激怒了一個絕不好惹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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